第28章 嗨!
第28章
長街老巷,無名酒館。
門前只掛著一個酒字幌子,孤零零地隨風(fēng)搖擺。前兩日下過雨的緣故,積水未散,門檻上有些泥濘的腳印。
酒館內(nèi)光線昏暗,只有一面布滿油光的柜臺,三兩張桌子。
嬰兒肥男人快步闖入酒館,看到一個男人坐在柜臺后,正在安靜地煮一鍋酒。
從未見過他如此專注的樣子,其神情就像山上之人,正在熬一爐仙丹。
“大人,大事不好……”
“大乾人總說,每臨大事要有靜氣,不要著急,慢慢說,讓我把這爐酒煮完。”
男人抬起頭來,這時才能看清他的臉,他的皮膚有些白,下巴上有三縷短須。
白汽蒸騰,男人的睫毛有些濕潤,他小心翼翼地在酒中加入姜絲。
嬰兒肥的男人低下頭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魚頭被抓了,槐花被抓了,還有蜈蚣、螞蟻、蝎子……”
“蜈蚣在這里潛伏了廿十年,他第一天過來,是我親自接的。那時,他還想著在這里討一房老婆。”
煮酒男人伸手揉了揉眼眶,慢慢抬起頭來,道:
“果然吶……”
手腕顫抖了兩下,他的內(nèi)心也絕不平靜。
今天,魚龍衛(wèi)使出霹靂手段,接連逮捕幾員青鳳宮大將。
這說明什么,說明己方的一切行動都在對方掌握中。
果然吶,自己猜測的不錯,李沙白的李代桃僵計劃早已經(jīng)泄露。
自己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何時掌握了情報。
“我們一直以來,都低估了我們的對手,是我小看了魚龍衛(wèi)的手段吶?!蹦腥碎_口,聲音中是說不出的苦澀。
“大人,這只是暫時的失利,我們還有機會。”
男人苦笑著搖搖頭:“我想,魚龍衛(wèi)的人正在包圍這里?!?p> 嬰兒肥男人一驚,道:“我一路過來,并未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
“你呀,還是太年輕,我就是小看了對手,你怎么還能犯和我一樣的錯誤。”
嬰兒肥男人的臉色慢慢變得蒼白,慢吞吞道:“不會吧……”
“不要畏懼死亡,死亡之后才能迎來新生?!蹦腥说哪抗夂鋈蛔兊脠砸闫饋?,道:“這次是我們敗了,但最后,我還可以送給他們一份大禮?!?p> 嬰兒肥男人困惑地看著對方。
“希特車·鐵流·范,你準(zhǔn)備好迎接死亡了嘛?”
煮酒男人將一杯酒推到柜臺上,烈酒經(jīng)過加熱之后,散出陣陣異香。
一如男人的熱血。
被稱作希特車的男人站起身,緩緩來到柜臺前,目光從猶豫漸漸變得堅定。
“巴布魯特,黑布噠咩,生勢嘿?!?p> 黑火終會降臨,將世間的一切焚為灰燼,真神在毀滅中誕生。
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煮酒男人也將杯中酒飲盡,慷慨笑道:“白虎縣什么都糟糕,唯有這七月燒最好,以后不知道還喝不喝得到。”
接著,他將一顆珠子交給對方,珠子是黑色的,里面似乎藏著黑色閃電。
青鳳宮的寶物,黑云珠,里面藏著仙家法力,一旦啟動,能將十丈之內(nèi)化為灰燼。
……
在許黃的率領(lǐng)下,魚龍衛(wèi)正在飛速趕往目的地。
李行作為旁觀者,真真切切看到了這一幕。
一道道人影,從黑暗中走出。
他們或是賣魚小販,或是賣藝的武夫,或是游街串巷的貨郎……
這一刻,都露出同樣的眼神,如點點雨水,匯聚成一道洪流,向同一個地方匯去。
在李行不知道的時候,魚龍衛(wèi)已經(jīng)有數(shù)百人悄悄匯入白虎縣。
這讓李行不由感嘆:魚龍衛(wèi)不愧是專業(yè)的。
他也隨著人群向前走,漸漸接近目的地。
但對方實在太專業(yè)了,每個人分工明確,有人負(fù)責(zé)疏散平民,有人負(fù)責(zé)盯著巷口,有人負(fù)責(zé)占領(lǐng)制高點。
每個人都是一個節(jié)點,各自聯(lián)系在一起,組成一張大網(wǎng),慢慢將目標(biāo)籠罩在其中。
李行深知自己是業(yè)余選手,既插不上什么手,也幫不上什么忙。
他慢慢被擠到行動外圍,隨意逛著,無意中逛到一處磨坊,半塊磨盤擱在街旁。
李行坐在磨盤上,打了聲響指,查看自己今天的收獲。
……
許黃已經(jīng)率領(lǐng)人手包圍目標(biāo),眼前是一座小酒館,周圍的平民已被清空,就像移一顆樹,挖掉周圍的浮土,小心不破壞根系。
“甲三組。”許黃開始發(fā)號施令。
“屬下在!”
許黃看著酒館的木門,道:“破門!”
三名魚龍衛(wèi)成一個小組,互相配合默契,兩人掩護,一人來到門前,一腳將木門踹開。
其他人從各個方位靠近,大網(wǎng)已經(jīng)開始在漸漸收攏。
黃昏的光這才照入酒館,酒館的柜臺后,坐著一個嬰兒肥的男人,正在獨自飲酒。
甲三組的組長皺起眉頭,這一幕有些奇怪,對方似乎早已在等自己。
忽然,他的眼睛瞪大,看到對方掌心握著一顆黑色的珠子。
青鳳宮秘寶·黑云珠。
“退,是黑云珠,快退!”
他第一時間將消息傳了出去,緊跟著對方捏爆了黑云珠,爆炸聲轟然響起。
一家酒館徹底化為廢墟。
白虎縣并不大,某人在城東放個屁,城西就可以聞到臭味。
何況是一聲劇烈的爆炸聲。
這一刻,幾乎全城的人都抬起頭來,目光看向同一個地方。
李行收回目光,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他搖搖頭,繼續(xù)專注自己的系統(tǒng)界面。
今天忙碌了一天,總積分已經(jīng)達到1500,如果能再掙些積分,自己豈不是可以開始二十連抽。
這時,屋里響起了動靜,炕席被掀開,里面出現(xiàn)一個洞,一個男人從里面鉆了出來。
狡兔尚且三窟,何況他已經(jīng)在白虎縣經(jīng)營二十多年。
由一條地道長約三里,一直從酒館通往這里。
他換了一套衣物,身上沾滿面粉,剛剛還是酒館掌柜,此刻已經(jīng)是磨坊老板。
該離開了,魚龍衛(wèi)遲早會查到這里,不過那時自己早已經(jīng)逃之夭夭。
希望自己留下的那份禮物,會讓他們覺得驚喜。
還會再見面的,那個時候,再定個輸贏。
男人在臉上抹了些面粉,心情已經(jīng)平靜下來,徹底融入磨坊老板的角色。
他推開屋門,看到門外磨盤上坐著個男人,嘴里嘟嘟囔囔,在念叨著什么。
類似于『還差五百』之類的話。
莫非是個二百五?
李行聽到聲音,也扭過頭來,看到對方皮膚蒼白,下巴上有三撇短須。
男人沒有絲毫慌張,笑著擺了擺手:
“嗨?!?p> 李行的表現(xiàn)忽然有些尷尬,也只好給出回應(yīng):“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