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好大一盆狗血
沉默的吃完了晚飯,季摘星罕見的沒有鬧騰,也沒有像平常那樣試圖找話題磨著林風(fēng)致講話。
“碗我來洗?!绷诛L(fēng)致接過她手里的碗,一邊收拾一邊掃了一眼季摘星心不在焉的表情。
季摘星愣了一下,眨著眼睛迅速往林風(fēng)致那邊看了一眼,摸不準(zhǔn)他是幾個意思:“呃,好的?!?p> 本能讓她反抗不起來。
林風(fēng)致端著碗筷去廚房,非常自然且熟稔。
季摘星磨蹭了一會兒,慢慢挪到廚房門口,在門邊伸著腦袋盯著林風(fēng)致的后背,看他正挽著袖子認(rèn)真的洗碗,于是不自覺地搓了搓手指。
她有些懊惱,今天真是丟臉丟大發(fā)了,實在鼓不起勇氣再去跟林風(fēng)致講話。要僅僅是害怕還好點,現(xiàn)在回想起來卻覺得她今天的所作所為簡直夸張到人神共憤,雖然她能保證自己害怕的時候絕對是真的崩潰,但是不能保證別人不覺得反感。
對于不怕狗的人來說,應(yīng)該很難理解怕狗怕到骨子里的人見到狗時那種馬上肝膽俱裂馬上就要魂飛魄散的恐懼感吧。
尤其下午的時候,她還在極度恐懼緊張的情況下把林風(fēng)致的衣服頭發(fā)攪弄的亂七八糟,只要想到這個場景,她就恨不得當(dāng)場以頭搶地撞死自己算了。
“你要是沒事,就去把茶幾上那兩張試卷寫了。”林風(fēng)致回頭看她,神色淡淡。來自他身后的目光像是無形的射線似的,盯的他渾身都不自在。
“哦,好的?!奔菊悄局樆氐?,同手同腳的走到茶幾旁邊,一眼就看見了茶幾上規(guī)規(guī)矩矩放著的兩張試卷,沙發(fā)上還并排放著她和林風(fēng)致的書包。
她有些愣神,不知道什么時候,和林風(fēng)致的關(guān)系順其自然的成了現(xiàn)在這樣。
林風(fēng)致是個不動聲色的人,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怎么說也能算得上朋友了,甚至比單純的朋友關(guān)系還要多上一層別的,但又不是互相喜歡的關(guān)系,更像是親人,但即使這樣很多時候季摘星還是不能猜透林風(fēng)致在想什么。
就比如現(xiàn)在,林風(fēng)致雖然沒有因為被冒犯而生氣,但是也沒有表現(xiàn)出其他意思,比如說一句沒關(guān)系,或者直接說他不喜歡被人那樣對待,再或者直接罵她兩句也好,可他偏偏什么也不說,就是這樣才更讓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啊?!奔菊菬┰甑膿狭藫项^,放棄掙扎的趴在茶幾上,正好壓在那兩張試卷上。
仔細(xì)端詳了片刻后竟然覺得試卷格外的親切,起碼比起琢磨林風(fēng)致的心思,試卷對她來說要容易很多。
專心致志做了十分鐘的試卷,季摘星正在糾結(jié)一道選擇題的時候,林風(fēng)致擦干凈手走過來,很自然的坐到她對面又很自然的開口:“有不會的嗎?”
季摘星做題剛進入狀態(tài),猛地聽到聲音嚇了一跳,無意識的抖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后慢慢把試卷移過去,猶豫了一下:“這題有點想不明白。”
林風(fēng)致低頭看了一眼:“有個陷阱,你應(yīng)該繞進去了,先把這個條件帶進去……”
“哦,原來是這樣。”季摘星恍然大悟,果然還是太粗心了,以后審題還是得更細(xì)心才行……額,她怎么就這么自然的開始思考問題了呢。
季摘星有些茫然,一時間不知道是自己心太大了,還是自己亦有成為學(xué)霸的潛力呢。
“那個,今天的事情對不起啊?!眱扇嗣鎸γ婺隽艘魂囶}后,季摘星在心里醞釀了很久的話終于說出口了。
有時候一件很糾結(jié)的事情一旦開了口,后面就像開了閘的洪水,很容易就說出口了。
“我不該情緒太激動的,不僅如此,還把你的頭發(fā)和衣服都弄亂了,這非常不好,我保證以后會慢慢改正?!彼苷J(rèn)真的在檢討自己。
林風(fēng)致慢吞吞的打開一本練習(xí)冊,神色始終絲毫未變,只有眉毛有片刻驚訝地抬了抬:“沒事,人都有害怕的東西,你不用有心里負(fù)擔(dān)?!毕肓讼?,他又說,“以后要是害怕,可以躲在我后面?!?p> 季摘星慢慢睜大了眼睛,驚疑不定的看著林風(fēng)致的神色,片刻后感動到淚流滿面。
林風(fēng)致果然是最優(yōu)秀的人,這胸襟,這風(fēng)度,活該他以后那么成功。
以后……
想到前世的事情,她心里突然一跳,算算時間,林風(fēng)致前世這個時候還在外面打工,距離他被發(fā)掘去當(dāng)明星還有一年多的時間。
明星是個很賺錢的職業(yè),如果結(jié)果是好的,季摘星也希望林風(fēng)致以后能風(fēng)光無限,希望他被更多的人喜歡,想讓他一直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閃耀。
但是她知道結(jié)果,她知道林風(fēng)致以后會死。她不希望林風(fēng)致沒有未來,什么榮華富貴紙醉金迷,在生死面前都是小事。
“做題,別發(fā)呆。”林風(fēng)致抓著一支筆,看著她淡淡的開口。
季摘星回神,抿著嘴笑了笑,看向他的眼神更憐愛了些。
林風(fēng)致皺眉,手里的筆點了點桌子:“做試卷。晚上還有英語單詞抽背,不完成任務(wù)今晚別睡了?!?p> “啊?!奔菊求@呼,發(fā)覺林風(fēng)致是認(rèn)真的,趕緊低頭看自己的試卷。
兩張試卷一半都還沒做到呢,等寫完得十點了,還要背單詞,十一點能睡就不錯了。
緊迫感瞬間就來了,季摘星壓根沒想過,她為什么要做這些,只是乖乖的聽話,一只手按著草稿紙飛快的轉(zhuǎn)動腦子帶入各種公式。
林風(fēng)致手里的練習(xí)冊又翻過一頁,看了一眼皺著眉頭苦思冥想的季摘星,嘴角勾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他從茶幾旁站起來,季摘星沒有發(fā)現(xiàn),她正一臉苦大仇深的算著最后一題的答案。
林風(fēng)致拿著坐墊過來的時候,季摘星愣了半天,抬著頭傻乎乎的問:“你屁股涼了嗎?”
林風(fēng)致:“……”
不太溫柔地把坐墊扔給她:“給你的。”
季摘星:“給我的?”
她放下手里的筆,繼而虔誠無比的用雙手捧起坐墊:“竟然是給我的,謝謝你啊。”
林風(fēng)致嘴角抽了抽:“一個坐墊而已,你在干什么?!?p> 季摘星把坐墊放到屁股底下,坐在上面動了動,感覺整個人都得到了升華:“這可不是一般的坐墊,這是你親手拿給我的坐墊,是神圣的坐墊?!?p> 林風(fēng)致嘴角抽了一下,多少有些無語。
他一直知道季摘星喜歡他,起初是不怎么在意的。從小到大,喜歡他的女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他不信,或者說,不敢相信。
少年慕艾時期的感情雖然純粹,但也膚淺,可能因為外貌,可能因為成績,也可能出于某種不可言說的情緒,這些對于從小活在充滿暴力畸形可怖家庭里的林風(fēng)致來說,太虛了,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一頓晚飯,一段平靜的時光。
季摘星卻不一樣。
她直白又熱烈的述說著自己的喜歡,不管他有多冷淡,有多拒人千里之外,始終不依不撓的湊上來。
究根到底,林風(fēng)致之所以對季摘星有所不同,得益于季摘星那堪稱厚臉皮的行為,他慢慢放下心房,去試著接受她拋過來的橄欖枝,也只愿意接受她遞過來的那一點溫情。
……前提是,季摘星永遠(yuǎn)不會變……
傻乎乎的一團,看似是個母老虎,實際上就是個張牙舞爪的小貓咪。
這只小貓咪從小沒有父母,為了活下去只能把自己偽裝成兇巴巴的樣子,讓別人輕易欺負(fù)不了她。
想到今天的事情,林風(fēng)致又看了季摘星一眼,心里有種很復(fù)雜的情緒在縈繞,說不上來的不得勁。
如果有人問他,對季摘星他是怎么想的,他想應(yīng)該是回答不出來的。說是喜歡,總覺得沒有那么深,如果說不喜歡,好像又不是。
季摘星終于寫完了數(shù)學(xué)試卷,換了張英語試卷繼續(xù)寫,這對她來說比剛才的試卷簡單了很多,所以在做題的時候有些不專心。做一題,就看一眼屁股下的墊子,做一題,又看一下墊子,抿著嘴角偷偷笑,活像偷吃了小魚干的貓。
林風(fēng)致難得沒有提醒她再不趕緊寫試卷,十二點之前就別想睡覺了。
明明剛才還一臉糾結(jié),現(xiàn)在又雨過天晴了,情緒波動挺大。
第二天林風(fēng)致出門做家教,還是季摘星送的他,在樓道口又遇見了那只流浪的小奶貓。
小奶貓應(yīng)該是記得她,聞著味兒就湊了過來,細(xì)嫩的嗓子一小把,一邊叫一邊在她腳邊挨挨蹭蹭,熱乎勁磨得季摘星快受不了了。
她身上沒帶什么吃,有些可惜的摸了摸它的腦袋。見周圍沒什么人,想到林風(fēng)致十二點半才能結(jié)束,眼珠子一轉(zhuǎn),提著小奶貓的脖子把它塞到了懷里。
“姐這次沒帶吃的,不過可以直接帶你去買吃的。”她按了按胸口不安分的小奶貓,語氣里帶著興奮,“怎么樣,姐對你好吧?所以等會兒你要安靜點知道嗎,不要讓姐難做?!?p> 踩著自行車,季摘星一路到了市中心的圖書館,去那里跟白語匯合,他倆提前說好了的。
白語蹲在花壇的邊沿上,一臉的百無聊賴,遠(yuǎn)遠(yuǎn)看見季摘星猛地站起來揮手。
季摘星慢吞吞的停下來,離他得有十米遠(yuǎn),一臉嫌棄:“人家那邊邊兒是用來坐的,你好意思踩上去。”
白語跳下來:“誰講究這些。哎呦我去,你胸什么時候變這么大了?”
“說話別那么隨意,好像咱倆很熟似的?!奔菊堑闪怂谎?,給小奶貓掉了個頭,怕它在里面悶壞了。
“……貓崽子啊?!卑渍Z說:“你從哪兒弄的貓?林風(fēng)致讓你養(yǎng)?”
傳說校園男神林風(fēng)致有潔癖,干凈的如同不染塵埃的天山雪蓮,輕易不接觸帶毛的動物。
——來自校園貼吧《扒一扒校園第一男神的神秘事》情報提供處。
季摘星笑了一聲,“沒養(yǎng),從外面撿的,等會兒再放回去?!?p> 白語有點嫌棄:“這種在外面流浪的貓身上都不干凈,你別沾上什么?!?p> 季摘星不屑的撇嘴,用他剛才的語氣說:“誰講究這些啊。”
白語被氣笑了:“靠,你這人真是一點虧不吃?!?p> “別說廢話了?!奔菊敲嗣堫^,“你確定李佳怡今天在這邊?”
“確定以及肯定,我跟她以前的好姐妹打聽的?!?p> “行,走吧,找個地方守她去。”
白語連忙跟上她,又嫌她腿短,推車慢的要死,過去幫她推著:“我看過了,就后門那片,我剛才看見她們就是從那進去的?!?p> 季摘星腳步頓了頓:“他們?有幾個人?”
“不多,就倆,還都是女生,我覺得沒啥威脅?!?p> “那就好,等會兒要是兩個一起出來了,就直接都帶走?!?p> 白語好奇問了一句:“那如果只出來一個呢?”
季摘星翻白眼:“這不是廢話嗎,出來一個更好,不用費心思對付另一個了。”
白語:“……行吧?!笔撬复懒?。
市中心的圖書館挺大,東南西門各有一個門,北門,也就是經(jīng)常被說成后門的地方,外面有一圈小樹林,種的是銀杏樹。這時候的銀杏樹葉子已經(jīng)落的差不多了,地上積了很多果子,要是一腳踩上去,能臭半天。
季摘星背靠著一顆樹,懷里抱著小奶貓喂剛才買來的東西,鼻子里卻塞著兩團衛(wèi)生紙,眉頭皺的很緊。
“他們這種好學(xué)生都這么能熬的嗎?這都十一點了,還不出來?!?p> 季摘星有些煩躁,這地方真不是一般的臭,難怪人這么少呢。
白語也有些煩,努力仰著頭,好像這樣就能離地面散發(fā)著臭氣的果子遠(yuǎn)點:“不懂,可能他們好學(xué)生都這樣吧?!闭f完他眼睛一亮,八卦地撞了撞季摘星的胳膊,“這個你不是最清楚嗎,天天跟一個學(xué)霸住在一起,好學(xué)生什么樣你不知道?”
只要是夸林風(fēng)致的話,季摘星聽著都比較順耳,對此感到非常自豪:“那可不一樣,學(xué)神和學(xué)霸之間還是有區(qū)別的?!?p> 白語哼笑一聲,聲音不大:“林風(fēng)致在你心里就沒有不好的地方吧?!?p> 季摘星理所當(dāng)然的說:“那是當(dāng)然……哎,出來了,我看見她了。”
“哪兒呢?”白語往樹后面縮了縮,“是跟李佳怡一起的那個,李佳怡沒出來?!?p> 季摘星說:“出來了,在后面?!闭f完嘖了一聲,“麻煩,兩個一起出來的?!?p> 原本以為要費點勁了,季摘星都做好兩個一起擄走的打算了,結(jié)果這兩人在門口站著說了幾句話又分開了,看樣子應(yīng)該是道了別,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季摘星挑著眉拍了拍白語的肩膀,白語會意,兩人跟在李佳怡身后,在經(jīng)過一條巷子的時候把人堵了個結(jié)實。
“你們干什么?”李佳怡抱緊了懷里的書,警惕的瞪著面前的兩個人,“你們兩個……季摘星?白……白什么,學(xué)校那個校霸?”
白語有些無語,對季摘星說:“你名字三個字,我名字倆字,憑什么能叫出你的卻叫不出我的?!?p> 季摘星皺眉:“重點錯了?!?p> 李佳怡能叫出她的名字一點都不稀罕,畢竟她經(jīng)常去烏雅班里找她,烏雅他們班差不多都知道她叫什么。
兩人來者不善,李佳怡又不是傻子怎么會看不出來,轉(zhuǎn)念一想差不多知道是為了什么事,懊惱又埋怨地瞪了季摘星一眼。
季摘星皺眉,心里覺得莫名其妙。
她在外人面前一向比較冷,雖然已經(jīng)盡量克制了,一時半會兒卻還是改不了前世那個暴脾氣。和在熟人面前軟乎乎的樣子相比完全是兩個人,這也算是這么多年磨練出來的一層保護膜吧。
“想必你也知道我們?yōu)槭裁凑夷?。”季摘星眉心一直沒松開過,開門見山說道,“你欺負(fù)排擠烏雅這件事你們班很多人都知道,我也打聽過,你就是嫉妒她成績比你好,這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卻非要做的那么不好看,沒辦法,這中間的恩怨咱們必須得好好說道說道。”
李佳怡咬著下嘴唇,臉上有些難堪,還是嘴硬:“烏雅本來就比不過我?!?p> 白語掏了掏耳朵,不知道為什么不太樂意聽到這樣的話:“你說比不過就比不過了?考試的成績可在那擺著呢,事實勝于雄辯?!?p> 季摘星慢悠悠的掏出手機,靠近李佳怡:“我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就是想解決這個問題而已,所以麻煩請配合我們一下?!?p> 她的方法非常簡單粗暴,就是直接錄下李佳怡承認(rèn)自己心胸狹窄并向烏雅道歉的視頻,如果以后她再欺負(fù)烏雅,這段視頻就會被傳到學(xué)校貼吧里。
李佳怡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嘴里的優(yōu)秀學(xué)生,矜驕自傲,好面子,不可能讓這樣丟臉的事情發(fā)生,僅用來作威脅夠用了。
其實她原本是想拍裸照的,但是白語不讓,說這招對女孩子太殘忍了。當(dāng)時季摘星都沒控制住自己驚奇的眼神,從上到下把人掃了一遍,沒想到冷酷無情的校霸還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最后季摘星確實改變了主意,不過也不不全是因為白語的話,她只是覺得自己重活一輩子,很多事情沒必要像前世那樣,什么都做到絕處,不給自己也不給別人留條后路。
畢竟是要好好生活的人,怎么說也不能被戾氣吞噬了理智。
不過李佳怡不太配合,季摘星動手捆人的時候她還哭了,嘴上叫嚷著死也不會如他們的意。
季摘星無奈,又帶著點不能教訓(xùn)人的憋屈,一巴掌拍在人腦袋上,直接把人給弄愣了,睜著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愣完了哭的更大聲了,有人從巷子口經(jīng)過好奇的探了個頭大,被白語嚇回去了。
站著的兩個人其實也愣了一下。
白語揉了揉鼻子:“你們女生都是水做的嗎,這么能哭了?”
“嗯,可不是嘛,女生確實是水做的,怎么樣,現(xiàn)在見識到了吧?!彼贿呎f話一邊打開相機的視頻模式,手機垃圾,像素也不好,拍出來的人都有些模糊,不過能看清楚臉就行了。
“行了,開始道歉吧?!?p> 李佳怡哭了一會兒,昏暗的巷子里全是她的哭聲,另外兩個人一臉漠然的盯著她,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樣。
等到最后白語不耐煩了:“你到底說不說,不說就扒光衣服扔大街上去?!?p> 李佳怡的哭聲一頓,下一秒聲音小了些。
白語搓了搓手,扭頭對季摘星說:“怎么辦?”
季摘星一臉冷漠:“耗著唄,什么時候說了什么時候才放人。”
白語:“你可真有耐心?!?p> “不然呢,這就是她欺負(fù)烏雅的后果,總得報了仇才爽快。”有時候她做事是挺極端的,不過只要心里痛快了就好,憋著容易出問題。
三人又耗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也許是巷子里的光線太昏暗了,也許是季摘星和白語面無表情的樣子太可怕,李佳怡一個從小嬌養(yǎng)著長大的優(yōu)秀好學(xué)生最終繃不住了。
“我說,我說行了吧?!?p> 季摘星揉了一把臉,重新把手機打開:“說吧,先道個歉,然后再把你欺負(fù)烏雅的原因說一遍?!?p> 李佳怡哭的眼睛都腫了,平日里再怎么驕傲的一個人,在鐵石心腸的兩人面前都像是看不見那可憐樣。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又有些難堪的低下頭:“對不起……”
季摘星不太滿意:“大點聲,加上道歉對象的名字?!?p> 李佳怡閉上眼睛,憋氣:“對不起!對不起烏雅,我不該針對你排擠你,對不起,我錯了!”
“行,那就再說說原因吧?!?p> 季摘星就像個莫得感情的冷酷殺手,聲音都沒有什么起伏。
“我就是不服氣而已……憑什么,憑什么大家的成績都差不多,她甚至有時候還比不上我,卻有很多人都喜歡她……”
季摘星皺眉,這是什么鬼原因。
“我最好的朋友,明明以前最喜歡跟我一起玩,現(xiàn)在卻經(jīng)常跟烏雅一起聊天做題。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烏雅的好朋友,你們兩個從開學(xué)就一直在一起,可是不管認(rèn)識了多少新朋友,你對烏雅不是從來沒有變過嗎,為什么就我的……變了呢……”
“我以前跟你打過招呼,但是你眼里只有烏雅,壓根就沒有看過我一眼……”
季摘星:“……”
“……”白語有些不懂,“她剛才說的是你嗎?”
季摘星猶豫著點頭:“……好像是吧?!崩罴砚蜻^招呼?這個還真是記不清了。
李佳怡突然抬頭,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睛看向季摘星,仿佛季摘星是什么驚天動地的負(fù)心漢。
“你從來沒有注意過我,你眼里只有烏雅,所以我不服,明明就是一個比不上我的人,憑什么能讓你這么喜歡她,這么護著她,我不服!我要讓你以后也只看著我?!?p> 她眼睛里冒著火,明顯說的是真話。
季摘星卻沉默了,默默點下結(jié)束錄制的按鍵。
“你這話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彼淅涞拈_口,“你要是想跟別人做朋友,正確的做法是帶著善意的靠近,而不是一開始就針對人?!?p> 李佳怡驕傲慣了,聽不進別人的話:“誰想跟你做朋友。而且我從來沒有針對過你,我只是針對過烏雅一個人而已。”
季摘星張了張嘴巴:“……”還有理了是吧。
白語有些摸不著頭腦:“我怎么感覺說的越來越奇怪了,是我的錯覺嗎?”
李佳怡抬著下巴說:“烏雅有什么好,你不如跟我在一起,我知道你很缺錢,我爸媽有錢,我可以把我的零花錢分給你,你以后只跟我好,也只對我好。”
季摘星一臉復(fù)雜,心想這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白語卻一臉的恍惚,神色隱隱有些崩潰的預(yù)兆:“我聽到了什么?我聽到了什么東西……”到底是不是錯覺?
小巷子里突然陷入了一種非常寂靜且非常尷尬的氣氛里,白語的視線在季摘星和李佳怡身上來回掃蕩著,覺得腦海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緩緩破碎。
“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他氣若游絲的默默舉手,“你是想跟她做朋友還是有什么……別的想法?”
李佳怡眼睛里冒著火,沒有回答白語的話。
季摘星抹了把臉,又狠狠擼了一把貓崽的腦袋,擼的它回頭慘叫:“我當(dāng)沒有聽見你的胡話,視頻已經(jīng)錄了,以后不要再針對烏雅,否則你就等著退學(xué)吧?!?p> 說完她轉(zhuǎn)身離開巷子,徒留白語虛弱的重拾自己的三觀。
他默默的給人松綁,忍了忍實在沒憋住,問她:“你知道季摘星是個女的嗎?”
“你知道她跟烏雅就只是特別好的朋友嗎?就你們女孩子正常的那種友情,非常純潔的那種友情?!?p> “其實你說的是嫉妒……不對,是羨慕她們之間的友情吧?對吧?”
應(yīng)該沒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異樣情愫亂入吧?
李佳怡站起來,紅著眼睛,臉上的神色卻是倔強的,她啞著嗓子問:“她不會喜歡我的,是嗎?”
這下輪到白語沉默了,他張了幾次嘴巴,還是沒能弄懂:“所以,你說的不是友情嗎?”
李佳怡閃著淚光看著他。
白語腦子里嗡了一下,突然倒吸了一口氣,猛地后退好幾步,神色都恍惚了。
“兄弟,不對,姐姐,你還是快點回家吧,你媽媽應(yīng)該還在等你吃飯。至于喜歡……啥啥啥的,你還是忘了吧,也別隨便跟別人說,這事可不是鬧著玩的?!?p> 李佳怡吸了吸鼻子,這時候倒是顯出了幾分符合年齡的脆弱感,剛才情緒激動之下爆出了自己一直苦苦隱藏的秘密,說不忐忑是假的。
但是心里又存著幾分僥幸:“她跟烏雅只是朋友,會有可能喜歡我嗎?”
“姐姐啊求你別說了!”白語咽了咽口水:“你不會不知道季摘星她和林風(fēng)致的關(guān)系吧?”
李佳怡說:“知道啊,但是林風(fēng)致又不喜歡她,她也不用一直追著一個心思不在這方面的人吧,多苦啊?!?p> 白語又是欣慰又是復(fù)雜:“你看,你也是懂這個道理的是吧,季摘星不可能……嗯,大概率是不會對你有啥想法的,她就是個稍微有些酷的女孩兒,還喜歡男生,你還是趁早斷了這個念頭吧?!?p> 李佳怡沒說話。
從巷子里出來,白語整顆心都憔悴了。
他在圖書館前門找到季摘星的時候,狠狠嘆了一口氣,蹲在她身邊沉默了半天,非常想摸一根煙出來抽抽。
“哎,這都是什么事啊,出來教訓(xùn)人怎么還碰上現(xiàn)場表白了呢?”
沉默,沒人講話。
白語歪著身子撞了撞季摘星:“哎,你說句話啊,人家這么情深意切的表白,你一句表示都沒有嗎?”
季摘星深吸了一口氣,緩緩?fù)鲁鰜?,大大的嘆了一口氣:“沒辦法,姐的魅力就是這么強大?!?p> 這么一搞笑,白語心里堵的那點怪異和郁悶突然都散了:“你說的對,魅力確實很大,這特么連女孩子都喜歡你……臥槽,真刺激。”
真是越品越刺激,也越品越憋屈:“特么你都有女孩子喜歡,怎么我這么一個身高腿長的大帥比就沒人喜歡呢,這不合理啊?!?p> 季摘星挑眉掃了他一眼:“你要是能改改身上的流氓氣質(zhì),說不定還真有人眼瞎能看上你?!?p> “這話我一點不愛聽,我哪里流氓了,這叫瀟灑不羈?!卑渍Z翻了個白眼,咂摸了半天才說,“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心大的很,壓根不把這事往心里放?!?p> 季摘星彈了彈貓崽的腦門:“那是,除了林風(fēng)致,還沒有人能被我往心里放?!?p> 白語被她逗笑了,撲哧撲哧笑了半天。
過了會兒,兩人又開始沉默了。季摘星抽出一根火腿腸,有一下沒一下的喂著懷里的貓崽子,得到一串歡欣的叫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語說:“哎,你真的沒什么奇怪的感覺嗎?”第一次直面這樣的事情,覺得刺激是一方面,心里的獵奇被勾起又是另一方面,他非常想聽聽當(dāng)事人的想法。
季摘星看著街道上的人來人往,笑了一聲:“能有什么奇怪的感覺,不就是喜歡人嗎,就跟吃喝拉撒一樣,多正常的事啊。”
白語看著她,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糾結(jié)了一會兒拍拍屁股站起來說:“你說的對,多正常的事啊,是我大驚小怪了。”
人有七情六欲,喜歡別人是多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吶,就像今天天氣很好就享受,明天下雨就帶傘一樣的正常。
季摘星揉了揉貓崽的頭,無聲的嘆了口憔悴的氣,一看手表——臥槽十二點半了,林風(fēng)致的家教課估計都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