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叮鈴鈴…
七點半,早自習(xí)開始了。
與其說是自習(xí),實則只是掩人耳目罷了,事實上與真正的科任授課并無區(qū)別,通常情況下會考一到兩張卷子,緊接著與第一節(jié)課連堂,先寫后講,全套操作行云流水,效率極高。
算了算時間,今天正是周三,從課表上看早自習(xí)加第一節(jié)課都是英語。
張士德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時不時向四周張望,忽的扭過頭去,小聲對右手邊的尹維說道:“一會兒王老頭要是做聽力專項練習(xí)的話,別忘了寫完和我對一下答案,免得出現(xiàn)紕漏。”
“收到收到?!币S痛快答道。
吱呀一聲,教室的前門被人用力推開,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過去,都想通過觀察老師是否抱著摞卷子來判斷今天考不考試。
門外的人進來了,可讓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來者并非想象中那又瘦又高的英語王老師,而是挺著大肚腩,穿著格子衫的數(shù)學(xué)戴老師,同時也是他們的班主任。
“欸?今天是倒課了嗎?”
“不知道啊,頭一節(jié)不是英語嗎?”
“說不定上級又有什么安排吧?!?p> 學(xué)生們見此情景,神情或興奮或疑惑,小聲議論著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戴老師略顯慌忙地走上講臺,掃視一遍議論紛紛的眾人,并沒有去大聲制止,而是帶著幾分怪異的目光瞄了門外一眼,便迅速收回視線。
張士德觀察得很仔細,留意到了這個小動作,也想向門外望去,可由于角度問題被墻壁所遮擋,看了半天什么都沒看見。
不過他猜測外面應(yīng)該有什么重要的人值得戴老師去在意,不然以戴老師的性格,眼下應(yīng)優(yōu)先解決嘈雜不堪的課堂,讓教室內(nèi)恢復(fù)安靜,而不是三心二意去管其他事。
噔,噔,噔。
戴老師三步并兩步走上講臺,整理了一下褶皺的衣襟,輕咳兩聲,一臉嚴肅地說:“全體目光向看齊,我宣布一件事,從今天開始,我們班將轉(zhuǎn)來一位新同學(xué),往后大家就要在一起生活學(xué)習(xí),為了高考而努力,讓我們掌聲歡迎!”
霎時間教室內(nèi)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每個人臉上都難掩心中的好奇和期待,希望轉(zhuǎn)來的是帥哥美女之類。
尹維挪了挪身子,側(cè)身湊到張士德旁邊,得意地說:“其實我早就說過今天有轉(zhuǎn)校生,可你不信,怎么樣打臉了吧,嘿嘿,以后要稱呼我為大預(yù)言家?!?p> “嘁,就你,還大預(yù)言家,我看也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撞大運罷了?!?p> 張士德雖然嘴上表示不屑,但心里卻還是有點震驚的,這種小概率事件如果不是巧合,那只能是尹維言出法隨。
“安靜安靜,”戴老師又開口道:“現(xiàn)在這位同學(xué)就在教室門口,但是呢她的情況有點特殊,希望大家以后不要有偷拍呀歧視呀之類的過分行為?!?p> 果然,正如張士德所猜測的那樣,門外確實有一位特殊的人物,而且肯定是異常特殊,不然戴老師怎么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老師老師,她是殘疾人嗎?”
“老師,她該不會是中外混血兒吧?”
“老師,別賣關(guān)子,快讓人家進來吧。”
此刻,教室里又熱鬧起來,老師的發(fā)言再次調(diào)動起學(xué)生們的好奇心。
戴老師見此情景,本想再叮囑幾句,可還未等他開口,就聽見一連串腳步聲從門外進入了門內(nèi)。
瞬間,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匯聚過去,包括戴老師。不論男女,所有人都驚呆了,眼前的景象遠超他們的想象。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齊肩長略帶波浪卷的墨綠色長發(fā),其次是那張精致宛如人偶的細膩臉龐。
最令人吃驚的是那海藍色似閃著熒光的雙瞳,被那眼睛注視著如同靈魂被洞穿,任何秘密都逃不過她的法眼。
脖子上戴有一條鑲嵌藍寶石雕繁復(fù)花紋的陀螺儀金項鏈,身上雖然穿的是校服,但卻出乎意料的貼合身形,給人一種成熟的知性美,只是衣物胸口處相對于她而言設(shè)計的明顯小了些。
整體上給人一種高貴,優(yōu)雅,端莊,大氣,成熟,美麗的感覺,如同神話中的天女下凡亦或是童話中的精靈公主。
教室里一片死寂,眾人還未從震驚中緩過勁來。
少女環(huán)顧一圈,徑直走上講臺,戴老師見她一步步靠近,竟大腦一片空白,一步步向后退去,直到失足從講臺上跌倒,才恢復(fù)思緒。
少女周身如有看不見的結(jié)界覆蓋,逼退所有塵俗之人,她站在臺中央,猶如神明降臨塵世,俯視眾生。
尹維此時已是目不轉(zhuǎn)睛,嘴角口水滴落,顫顫巍巍地說:“太美麗了吧,沒想真是一位絕世美女,我不是在做夢吧?”
無人回應(yīng)。
空靈甜美的聲音響起,少女開口道:“我叫顏汐,既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殘疾人,也不是相貌殘缺的丑八怪,記住了,我可是……”
突然,話還未說完,臺下一個男同學(xué)竟站了起來,目光凝視前方,大聲喊道:“女流氓?!”
二人前后兩句話完美銜接,直接將眾人從沉迷的狀態(tài)中拉了回來,這時他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得笑意涌上心頭,漸漸的,一陣陣笑聲此起彼伏。
顏汐倒是立刻反應(yīng)過來,她踉蹌一步險些跌倒,差點被氣的背過氣去,咳嗽幾聲,像是被人噎了一下,顯然沒有料到會來這么一出,感覺自己的人設(shè)已經(jīng)徹底崩塌。
而此刻張士德卻是淹沒于巨大的震驚和自我懷疑中。
“不!不可能,這一定是個巧合!不對不對,不是巧合,夢中的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中,簡直是一模一樣,傳說中的預(yù)知夢嗎?預(yù)知個毛線??!全世界都找不出這個樣子的女孩吧!莫非,莫非我還在做夢,對,這是個夢,一切都是假的!”
他神情恍惚,喃喃自語道。
“張士德!張士德!”
猛的,張士德的思緒被一聲聲嚴厲的呼喊拉了回來,如同大夢初醒。
只見戴老師怒目圓睜,快步走到他的身側(cè),狠狠地推了張士德一下,怒斥道:“你剛說什么呢!太沒禮貌了,去去去,立刻向人家姑娘道歉!”
張士德被推桑著走到講臺前,人們懷著各種情緒盯著他,好似大型批斗現(xiàn)場。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太魯莽了,無論如何,哪有第一次見面就喊別人女流氓的。
站在講臺之上的顏汐表面上強裝鎮(zhèn)定,如同高冷的女王,漠視一切,內(nèi)心實則早已開始罵人了。
他面沖眼前的女流氓,不是,說錯了,是女王,彎腰鞠躬90度,大聲道:“對不起!我錯了!請原諒我!”
“你覺得我會原諒你?”
顏汐不懷好意的笑道。
張士德此刻心中一萬匹草泥馬飛過,冷汗直冒,心說我的姑奶奶啊,現(xiàn)在可不是你耍傲嬌的時候呀,我的生死就等你一句話了。
他沒有抬頭,顏汐轉(zhuǎn)而向戴老師道:“老師,我要坐在這小子的左邊,讓他好好贖罪。”
眾人聞言皆是心中一凜,贖罪?怎么贖?難道還要上刑具不成?各種各樣的暇想涌現(xiàn),最后只能是默默為張士德哀悼了,心痛三秒鐘。
戴老師猶豫再三之后才點頭同意。
至此,這場鬧劇才剛剛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