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來一個影子,青年不敢懈怠,抽出鐵鍬,彎下身子,左手抓住韁繩。眼前的黑影突然停下來,招了招手,喊到
“朋友!你知道董家屯那里走?”
不回答,青年死盯著陌生人,拿起鏟子,彎下腰,抓住老驢的韁繩,緩慢地挪動腳。
突然身后顯出一片黑影,猛回頭,眼冒金星,剛要倒下又挨幾下……
陌生人的臉變形,變成青年的模樣,走到冷的尸體前,老驢貪婪地從水桶中喝水。提起桶,牽來驢,向祠堂走去。
河口前,一位老人顫顫巍巍地走向許屯生,用下游取得的泥涂滿屯生的眼、口、鼻、耳朵,用一層一層的泥覆蓋在頭上,等待晾干,再繼續(xù)涂抹,知道頭變成了一個大泥丸。
將胳膊搭在刑具上,刀斧手舉起大刀,只見那行刑官孔武有力,腰狀如虎,臂展如鷹,腳扎在土里,大刀揮砍出殘影,泥丸滾滾掉下懸崖。
將身體塞進牛被剖開的肚子,血模糊著軀干,被兩個大漢推下。
快速下墜,水散成霧,吸附在泥丸上,屯生眼前的詭異光芒迅速壓縮,匯聚成一顆圓形的球體,在自己的腦袋里不斷放大,放大,放大。
屯生早已忘記了自己在下墜還是上升,但他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就如同,就如同在井水中!
啪!
睜開眼睛,渾身浸泡在冰冷的井水中,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痊愈,而他趴在井邊,望向四周,沒有那條奇怪的狗。
頭發(fā)昏,他望向天空,發(fā)現(xiàn)一盞明月高掛天空,圓而亮,似乎比太陽還要亮,還要威嚴,還要憤怒。
月亮的光亮無限大,照亮了大地,接著就劇烈變化,放大,放大,放大,知道占據(jù)了天空一半的距離,位居中天,變得赤紅。
接著,屯生感受到旁邊冰冷的井水似乎變成了實物,屯生被擠壓,又好像能夠站立,屯生的手不由得伸向紅色的巨星,而水也早已變成一雙雙手,萬萬手指向巨星。
空氣中彌漫著烤焦的氣味,熾熱的光亮似鞭撻著他,隨著其他手足的搖擺而擺動。
肚中緊縮,仿佛惡鬼伏于腸道,啃食著血肉。胃中如同灼燒一般,胃液從后竅流出,蔓延至脖頸。
鐵車晃動激烈,身體摩擦,腫紅難忍。骨裂,骨刺散開在腿中,一些已經(jīng)鋒芒畢露刺出皮膚。
天空積蓄著一股力量,荒漠之中拉動鐵車的黑色駿馬頭望向天空,烏云罩住了紅色的巨星,千百年來未曾有過的事情出現(xiàn)了。
即使從出生之時便未曾休息一刻的馬兒也未見過如此光景,黑云壓抑憤怒,情感愈漸瘋癲,以至于譎誑。
馬兒的眼睛吐出,爆出濃漿,身體的毛細血管膨脹突出,靜脈更是堵塞一般腫脹,天空已是雨星飄過,點滴在馬兒的鬃毛上。
瞬間。
雨傾盆而下,狂風怒吼著悲戚,雨仿佛有了實質(zhì),能看見風卷著大江大河貫入天地。
江河進入泥沙,沖刷進污垢。鐵車的炙熱被瞬間奪取,如同被人扼住咽喉,滑倒在地。鐵車肚里的人如同被排泄而出,如同殘余,如同糞便,如同渣滓。他們是剩余的剩余,橫在河里,陷入進泥漿。
九萬里的高空中,仍然是黑云,混沌以至于看不清曾經(jīng)的紅月,一滴雨水驟降,卻幻化為一盞鐵罐,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傾下,流星一般劃過紅光,烤炙發(fā)出白眼,落在地上,陷入泥里。
枯槁的手摸索著,摸索著什么,一個鐵罐。便把它戴在頭上,站了起來,又消失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