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大陸上有鐵車橫行,在日光交匯,亦卷起烈風(fēng)。鐵壁滾燙,皮膚所觸碰冒出煙霧,車身搖晃,數(shù)以萬計(jì)的手臂搖來撞去,顛簸震動,噪聲如同鐵塊直入腦袋,無暇思考,隱約嚎叫聲,凄慘的哭聲卻入耳。
黑暗中,地上泛起淺水,一切觸感迅速消失,黑色占據(jù)了大半,接著四周風(fēng)呼嘯,一切下墜,迅速地下墜!
驚了!
后頸濕了頭發(fā),驚醒!狗吠不停,奇怪的夢境,干什么的做這樣的怪夢了?
許屯生坐起來,自言自語道
“明天還有活呢,董家殺牛祭祖,可不能讓吊詭的夢壞了心思。”
也許是自己害怕了,一想到刀刺入血肉,跳動的觸感,許屯生便又嚇出一身冷汗,牙齒咯咯咯打顫,猛扇自己巴掌。
“我怎么就這么廢物呢?”
也許是為了排解失敗的感覺,許屯生怒踢向狂吠的狗,卻不慎滑倒,絆倒在地上的許屯生更是氣上加怒,他媽的狗種,飛奔過去追狗。
從炕上跳下去,沖出中堂,木頭做的梁隨歷經(jīng)幾世仍顯氣派,可無人賞識,無人搭理,鋪滿了蜘蛛網(wǎng)。
越過門檻,向房外跑去,不知睡醒迷糊還是腳底使絆,連滾帶爬摔倒草地上,吃了一嘴泥。
月色映照下,水面更是發(fā)暗。
剛要站起,后腳一滑,撲騰!人與狗雙雙落入井中。
水呼嚕呼嚕淹沒了許屯生的耳朵,冰涼刺骨的寒意沖向心頭,糟糕的體位,只能雙手亂抓一通。泛水的麻繩被死死抓住,順回體位,頭又磕到井沿,眼睛試著睜開,模糊間,看著狗正冷冷看著自己,不叫不急,眼神中不透露出恨意或者緊張,先前被打得亂叫似乎是裝的一般。
它,干什么了,已經(jīng)來不及思考,許屯生便睡下去,只想睡下去了……
陽光刺眼得亮,渾身無力的許屯生驚起,撐著身子,想必他定是難受。幾個(gè)小孩子嘻嘻哈哈,指向許屯生,孩子們都穿著新衣服,看著紅色的衣裳,許屯生想起要辦的事。
遭了!他奔向家門,撞見偷偷摸摸往里看的劉大娘,不管那么多了。許屯生奔向一件小黑屋子,從蒼蠅嗡嗡環(huán)繞的小布袋中挑出工具,接著跑出去。
孩子們簇?fù)碇?,畢竟這玩意頭暈?zāi)X花,蠢笨又癲狂,還濕著身子中了傷寒,并不難追上。
竭力奔跑,周圍的車馬人逐漸變多,在一棵大榕樹下,迎著眾人而上,一村的老輩坐在椅子上,人們歡喜著圍著一頭老牛。
今年豐收,且老壽星們又添一年,小輩們又長一歲,喜上加喜,故在樹下殺牛祭祖,樂起!
嗩吶震天響,沖出來一位渾身濕漉漉手持殺牛刀的漢子,沖散了樂隊(duì),老輩們黑了臉,主持的董貴打趣道
“屯生,太陽照屁股來想起要?dú)⑴A?你不把你忘了?”
大伙哈哈大笑,但許屯生耳朵模糊聽不清董貴說什么,耳鳴又大氣喘不過得直接動手揮刀,刺入了一邊。
霎時(shí)間,空氣凝固,許屯生冷眼看向刀的方向,綿軟,細(xì)膩,骨架小而脆弱,這不是老牛的觸感,而是……
婦女大叫起來,董貴一下把許屯生踢走,眾人瘋了一樣地哭嚎,幾個(gè)老壽星嚇得暈了過去。
接著,許屯生便感到一股強(qiáng)大的臂膀抓住他,嗯在地上,剎那間,他看見一個(gè)小孩被母親抱坐在地上,而自己手中的刀,便赫然消失。
一拳下去,打暈昏死過去。
許屯生的眼睛,正對著一托黑乎乎的玩意,他一開始想著這是狗,但仔細(xì)一看一個(gè)空洞,一個(gè)生瘡痕,卻早已干涸的空洞,這正是老牛被閹的痕跡。
一旁顫顫巍巍站起一個(gè)老頭,他指著許屯生憤慨地說,你們許家每一個(gè)好東西,狗屎玩意住在我們董屯,蓋房子好不氣派,專門挑在里屯里遠(yuǎn)的北邊,在外面輸了錢,現(xiàn)在剩下一個(gè)顛兒子,給你找一碗飯吃,現(xiàn)在卻……
接著把許屯生轉(zhuǎn)過面去,對著牛的頭,許屯生才發(fā)覺手被勒著死疼,全身上下被捆綁著不能動彈。他轉(zhuǎn)頭看向老牛,見老牛滿眼淚光,仔細(xì)一看,瞳孔忽然收縮,怒火沖天,大喊到。
這是我家的牛!這是我家的牛!我家牛頭上有白毛,耳朵上染黑,這是我的牛!啊啊啊啊?。∥业呐?!
瘋魔一般,吼叫著,身體發(fā)力,卻被幾個(gè)大漢制服。接著,老頭便放輕聲音說到,先把這個(gè)雜種閹了,再捆起來,和老牛一起扔進(jìn)河口里。

作家AacDo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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