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由子，你是個好女孩！
今天——是與眾不同的一天！
這是周五的清晨。
這是一周黑色工作的終結(jié)，是愉快周末即將開始的歡樂薩克斯前奏。
這本應(yīng)該是令人心情舒暢的一天。
但是現(xiàn)在，渡邊的心跳的很快——是驚恐的那種快。
渡邊的呼吸格外急促，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怎么會？
為什么會這樣？、、
望著“奈良家”門口那已經(jīng)可以用“擁擠”這個詞語來形容的密集人流，渡邊的眼角驀然抽動了一下。
恍惚間，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抖。
難道美好美麗美妙的新生活，就要從此與自己不告而別了嗎？
早上七點半，“奈良家”還沒開門，門口便已經(jīng)排起了一條長隊。
這種熱鬧程度，在“奈良家”從誕生開始直到現(xiàn)在的短暫時光中，可以說是前所未見的。
這些排隊的人，絕大多數(shù)都是衣著靚麗的年輕時尚女性。
她們似乎并沒有因為排隊這件事感到煩躁，反而耐心十足地刷著手機。
至于隊伍旁邊十幾個可憐的倒霉蛋，則是無可奈何地聚在一起，隨口攀談起來。
一群男人圍在一起，談?wù)摰膬?nèi)容一開始是毫無營養(yǎng)的日?，嵤?。
后來跳躍到乍一聽還挺高大上、但實際上卻是更加無聊的國際新聞。
不過好在，男性同胞們很快也擦出了火花。
在少數(shù)幾位勇士的帶領(lǐng)下，一絲微弱的光芒在談話中乍現(xiàn)，旋即迅速擴散壯大升騰，宛如神圣的奧運火炬觸碰到恢弘巨大的奧運圣火臺一般。
橘黃色的火海席卷了所有人，一股澎湃熾烈的熱情在人群周遭開始洶涌劇烈燃燒了起來。
男人們興奮攀談著一些“女人永遠都不會理解的東西”，氣氛高漲熱烈。
一時之間，所有人簡直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大家臉上都浮現(xiàn)出“男人都懂”的興奮神色。
渡邊站在熊熊篝火旁，卻根本興奮不起來。
他的心都是冷的。
整個人仿佛赤身立于冰天雪地之中，大腦徹底停止了思考。
渡邊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些女人和男人，心中忽然涌起一種強烈的跑路沖動。
【啊，忽然感覺身體有點不太舒服?！?p> 渡邊捂住額頭，身子一顫，臉色驟然有些蒼白。
說不定是感冒了！
渡邊心情沉重。
哎！這種天氣真是太容易讓人生病了！
渡邊心中痛斥這個該死的世界，竟然創(chuàng)造了這么一種容易生病的天氣！
不過，既然他生病了，那就不該去上班了。
渡邊認真地想著。
不然萬一把病菌傳染給尊敬的店長大人那可就太糟糕了！
想到這里，渡邊覺得無論如何，今天都實在不適合去上班了。
于是他干脆利落地掏出手機，準備請假。
“嘿，哥們！”旁邊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打了個招呼。
“？”渡邊疑惑地看著這個陌生的家伙。
“你也是陪女朋友來的？”那個男人用一種雖然是疑問，但是卻非?？隙ǖ恼Z氣說道。
【為什么要用也呢？他看起來像是有女朋友的人嗎？】
渡邊沉默、搖頭。
誰知道那個家伙好像是誤會了什么一樣，感同身受地嘆息一聲。
“你女朋友也還沒到？哎，我也是，這些女人每次出門都這么墨跡，能準時才是怪事?！?p> 【兄弟，你這樣地圖炮是要被日本女性重拳出擊的?！?p> 渡邊有些無語，搖著頭說道：“朋友，不是你想的這樣的?！?p> “別說了?！蔽餮b男抬手打斷了他，一臉沉重的表情：“兄弟，我都懂的?！?p> 你懂？
你懂個錘子！
渡邊翻了個白眼，無視了這個家伙，撥通電話打算請假。
但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幾聲清脆的呼喊。
“渡邊君！渡邊君！”
渡邊臉色一變，快速收起手機就準備逃離現(xiàn)場。
誰知道西裝男非常熱情地說道：“兄弟，你女朋友來了？是不是那個穿黑色裙子的美女？哎呀，兄弟你可真有福氣，交了個這么漂亮的女朋友！”
渡邊連話都懶得說，抬腳就往外面跑。
“喂，兄弟，你跑錯方向了！”
西裝男的高聲呼喊，終于成功贏得了渡邊君的怒目而視。
可惜西裝男完全沒意識到渡邊君的憤怒，反而繼續(xù)高喊：“喂，兄弟，別跑了，你女朋友好像摔了，快過去看看！”
摔了？
渡邊臉色一變，立刻停下腳步，轉(zhuǎn)身跑向真由子。
他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可以請假，可以曠工！
但是渡邊絕對不想讓別人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
“真由子，你還好嗎？”
渡邊上下掃了幾眼，松了口氣，還好，看起來沒什么大礙。
“站起來試試，要是感覺哪里痛的話，千萬不要勉強。”
渡邊輕輕扶著真由子的手，示意她嘗試著自己站起來。
如果有人摔倒的話，最好不要強行把她拉起來。
讓那個人自己嘗試站起來是最安全的做法。
要是強行拉起來的話，很可能會造成二次傷害。
這種莫名其妙的知識，不知為何，突然出現(xiàn)在渡邊的腦袋里。
真由子神情有些許驚慌，站起身子，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腳，這才松了口氣。
“好像……沒什么事。”
“你的手……好像受傷了?！倍蛇叞欀?，說道：“店里有處理傷口的藥具嗎？”
雖然看起來只是擦傷，不過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還是有可能會留下傷疤。
“啊！”真由子這才意識到自己手上的血，發(fā)出了一聲驚呼。
那個西裝男也走到了旁邊，格外有眼力色地?zé)崆樵儐柕溃骸靶枰胰ヅ赃叺谋憷曩I點藥嗎？”
渡邊看了他一眼，決定原諒這個家伙剛才大喊大叫的無禮舉動：“多謝，那我們在店里等你?！?p> 真由子在渡邊的幫助下，站起來活動了幾下，確認其他部位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
“渡邊君，你剛剛為什么要跑呢？”
真由子站直身子，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渡邊沉默半晌，嘆息著說道：“明知道逃避不了，依然會選擇嘗試，人類這種生物，還真是可悲呢?！?p> 真由子的表情明顯變得困惑，小臉上浮現(xiàn)出掙扎猶豫的表情。
良久，她仿佛鼓起了勇氣，向前一步，站到一個距離渡邊格外近的地方。
真由子深深地吸氣，仿佛要把名為勇氣的東西吸入到她的身體里。
她清澈的瞳孔中仿佛可以倒映出一個帥氣的男人，一字一頓的問道：“渡邊君，你是不是討厭我？”
渡邊一怔，腦袋上冒出幾個碩大的問號：“為什么你會這樣想？”
真由子緊緊盯著他：“那你為什么要特意選我不喜歡的手機？”
渡邊愣住了，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下意識松開手，后退一步。
真由子再次向前一步：“還有，為什么和我說話的時候，渡邊君從來都不看我呢？”
渡邊君啞然，真由子的這個“看”，指的當然是正常同事之間的眼神接觸。
他為了避免麻煩，每次都是用眼睛虛視真由子身后的背景，沒想到竟然被視為厭惡的潛意識動作。
這可真是誤會大了！
渡邊看到真由子臉上嚴肅認真的表情，知道這次只怕是不能善了了。
但是他能怎么說？
實話實說？——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我太帥，怕你喜歡上我”——？
這種即便在動漫里面也是能排進歷史前十的傳世名臺詞。
渡邊還沒有臉皮厚到能夠面不改色地說出這種羞恥的自爆語式。
那要不——說謊？
渡邊想了片刻，覺得倒也還沒到這個地步。
忽然，渡邊眼前一亮。
他想到了一個既不用說實話，也不用說謊的方案。
更妙的是，這個方案或許能夠一勞永逸解決掉后續(xù)的所有麻煩。
渡邊用了0.1秒的時間，立刻決定采用這個絕佳的妙策。
他不再后退，站定身體，直視眼前的女孩：“真由子，你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嗎？”
真由子一愣，旋即像是卡殼了一樣，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渡邊用非常認真的語氣陳述道：“真由子，你很漂亮！”
真由子的眼神變得驚慌，她趕快四下瞟了幾眼。
【呼，還好，周圍沒有什么人在?！?p> 如果現(xiàn)在周圍有一群人在圍觀的話，真由子覺得自己現(xiàn)在抬腿就跑，絕對能不費吹灰之力突破自己高中100米的短跑記錄。
“我是說認真的?！倍蛇叿浅烂C的說道：“真由子，你是個非?？蓯邸⑵恋呐?。”
“謝……謝謝夸獎。”真由子慌亂之中，下意識90度鞠躬表示感謝。
“你以前一定有被男同學(xué)欺負過的經(jīng)歷吧？”渡邊問道。
真由子臉色變得格外紅潤，期期艾艾地點頭小聲呢喃道：“是……是的?！?p> “希望你可以理解?！倍蛇厙@息一聲：“我跟他們一樣，只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而已。”
“啊，嗯。”真由子下意識點頭，之后又好像意識到了什么，臉上浮現(xiàn)出害羞和慌亂。
渡邊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這下終于輪到真由子眼神發(fā)虛了。
【好，這下應(yīng)該差不多了】
渡邊沉吟片刻，緩緩說道：“真由子，其實我說話的時候不敢看你，是有原因的?！?p> 撲通——撲通——！
上野真由子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劇烈，她的呼吸變得格外急促。
這種突然的變化讓她感覺到了強烈的不安。
于是真由子趕緊走進店內(nèi)：“渡邊君，下次再說吧，客人們還在等我們呢！”
渡邊趕緊上前幾步，刻意強調(diào)道：“真由子，我沒有別的意思。”
真由子臉頰滾燙，眼神躲避：“渡邊君，我知道了?！?p> 渡邊發(fā)出疑問的語氣：“你真的知道了？”
真由子趕緊點頭：“是的，渡邊君，我知道你的意思了?！?p> “那么，你可以給我一個答案嗎？”渡邊窮追不舍，絲毫不敢放松。
現(xiàn)在不逼著真由子給出答案，那可是真的要出大問題的??！
“不，不好意思……?！闭嬗勺釉俅?0度鞠躬。
“是這樣啊?！倍蛇叧聊闹蟹浅８吲d，臉上卻緊緊繃著，絲毫不敢表達出來。
他腦袋微微低下大概8.75度，面上的表情十分沉重，用一種一切就此結(jié)束的語氣緩緩說道：“我明白了?！?p> 真由子趕緊又雙叕一次鞠躬道歉：“真的對不起。”
渡邊搖頭，真誠地說道：“不必道歉，真由子，你是個好女孩，我希望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