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非正常車輛
“前面的道路原本是一條山谷,現(xiàn)在被很多低矮的叢木占據(jù)了。光依靠我們的雙腳是并不十分地好走過去……但如果有車輛馬匹之類的工具……碾壓掉那些低矮過了膝蓋的蕨類就會方便許多。”
韋瑟仔細思考雅漾的提議,覺得她所說的確實可行:“意思是,我們需要一輛能夠替代步行的車輛,或者是跨越這片地形的工具……無論什么都無所謂,只要能夠?qū)⑽覀儙н^去這條可能蘊藏沼澤與淤泥的山谷路道?!?p> 重櫻想著原本城鎮(zhèn)深處出逃的居民們都配有類似馬車的工具,那么她們小隊也應(yīng)當(dāng)能夠使用類似運輸設(shè)備:“但我們?nèi)鄙亳R匹,或者是別的能夠供我們驅(qū)役的動物?!?p> “硬要說的話,其實不一定活物才能夠被驅(qū)役,元素泥土也同樣帶來類似的效果?!毖叛f起半精靈的能力,帶來捏造泥土化為實體,相當(dāng)于部分土石法術(shù)。
“用它們來驅(qū)役前行,可行嗎?”韋瑟還是比較在意在林木間行動的泥土,是否會受到這片被迷霧籠罩的大地影響。
讓它們一個接著一個背起探險小隊的所有的人也不現(xiàn)實,雅漾法術(shù)維持并不足以讓四個泥制的元素同時操縱同時行動。
“同時提供四份操縱感,對我而言太難了,兩個便是上限了?!?p> 重櫻最專注于是否能夠在用泥土元素幫助她們前進時,自己也不消耗這么多的心力:“那么我們可以制作一個類似車廂的物件,讓我們身處其內(nèi)一起行動嗎?”
“很有想法的提議,我認為采取用泥土元素替代馬匹是最優(yōu)的選擇。”韋瑟同時提點到,在收納袋里面可以組裝出一份簡易堅固的箱篷,她們只要能忍受擠一些的程度……
“我!”耶摩想法是他可以不在遮蔽的車廂里,他來把控雅漾所制作的泥土元素行進的方向。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元素一旦形成,很快就被這片土地侵蝕?!毖叛f了自己的發(fā)現(xiàn)——那些從地里面提取出來的泥土仿佛有著不可操縱的力量在影響,只要它們稍微時間一長,就被地面所同化。
而最終結(jié)果就是雅漾的精靈法術(shù),與那股能夠影響一切實體物質(zhì)的力量碰撞,不斷處于拉鋸之中。
“很好解決,我會用暗影來屏蔽那無形之中的意志影響,大概率躲藏在其后的祂也類似等同于深海意志……否則無法解釋那些飄蕩的草皮面具,為何巡視在這片迷霧森林中?!?p> “惡魔的魂焰也同樣在此,雅漾你取一塊適合制作泥人的土壤,我會先用火焰灼燒一遍,驅(qū)散那些不詳?shù)姆x物?!币Ρ攘吮茸约旱氖直?,彰顯了一種充分的肌肉力量感。
高大的他現(xiàn)在看起來就很有安全感,小隊接下來的推進計劃也在這鍋雜燴湯的享用中逐步確定下來。
森林的降雨總是不經(jīng)意又突然的到來,很快計劃又被一場不小的降雨阻撓。
無奈又躲在了這片樹林里的小隊成員,只能夠通過韋瑟在收納袋里拿出紙牌開始游玩,下午原本的工作變?yōu)榱藠蕵沸菹⒌臅r間。
“嗶嗶嗶~咻咻……”
奇特的生命異響又自遠而近地回蕩在樹林之間,所有人這次都醒著,無論是精靈突然令枝葉擴大生長的遮蔽,還是濃厚化為實體的暗影、亦或是最后一層隔絕邪異的魂焰,都將所有人保護了起來。
“擠在一起有點熱!”重櫻被韋瑟從背后撲住,如同青蛙一只攀在另一只身上,但身下的軟墊毛茸茸又有著少女的法術(shù),加熱后溫度恰好又驅(qū)散濕潤的雨水霧氣澆蓋。
他僅是為了聽到外面怪叫的生命韻律,在沒有食物而熄滅了樹洞燈光情況下,小動作不易被潛藏所見。
耶摩和雅漾在另一邊,她們躲進了更深一層的樹洞里,垂下的蔓藤條遮蔽外側(cè)……
“這次我看到了,一大群的草皮面具漂浮圍聚在樹下?!彼匆婐囸I的松鼠被拖出低一層的洞穴外。
在被那些面具圍繞后,如同有落在雨水打濕漆黑針白的皮毛之上的觸碰,皮脂表層帶有波紋浮動遭到抹擦掉一般,血肉骨水皆數(shù)于下一刻融化雨中。
堅硬的骨頭在枝葉與落水積成的地面小潭里,緩緩融入其下??雌饋砭腿缤胁豢梢暤淖彀?,將其中一切翻犁過,咀食其中的生命。
森林化為死地,令仍然存續(xù)的生命、擁有心臟的她們血液在加快顫動流走……
“走開點啦你!抓這么緊干嘛。”雅漾沒好氣地用拳頭打在耶摩的腰間,也沒有能夠絲毫撼動他的身體。
不過身為半精靈的她延綿著觸感,知曉了剛才生命流逝的瞬間在這片大地上所發(fā)生的一切。
等待這場大雨的過去,探險小隊落到樹下的地面上時,沒有看到任何關(guān)于生物的痕跡。
就仿佛血液從未存在過一般,那些皮毛也未曾汲取過養(yǎng)分,骨頭在吞咽中消逝,不再可視。
趾爪用工具挖出顏色正常的泥土塊,未曾見到熔鑄于其中的血肉!
挖開的泥土帶有著黑紅的痕跡,雅漾只是微微撇視一眼便將其摒棄。
讓耶摩又在另一處挖顏色顯得正常不少的褐土,堆積在重櫻利用流水冰結(jié)板面的上方。
堆積的泥土利用霜雪隔絕大地沾染的氣息,在惡魔的帶有濁燃的火焰焚燒之下,侵透無機雜質(zhì)的本身,完全凈化掉其原本帶有污染的部分。
“這部分的泥土不會再受到土地的控制?!表f瑟將其隱藏于暗影中,當(dāng)它們在雅漾手中成型,再次放置于地面就只會剩余甚為微弱移走的觸覺。
甲板裝載成車廂是一件精細且困難的工作,耶摩和韋瑟按照圖紙的說明,在隔著棉手套為滾軸抹上油脂,放置在軸輪的中心位置。
再將外胎換為摩擦效果更好的橡膠底。
“減震的彈簧已經(jīng)放好了?!睆牡紫仑堉韺⒖ú蹥w位后,韋瑟拔掉手套站起身,看著耶摩正將軟墊最后兩顆相關(guān)的螺絲扭緊,深嵌合在內(nèi)。
車篷拉上簾布后足夠擋雨,盡管擁擠到只余三人坐下中心的桌子也能放下一壺溫茶與三個杯子。
但內(nèi)飾比起千篇一律的森林喬木已是豪華多變不再單調(diào)暗綠,便足矣取悅乘坐這輛簡易行車的成員。
“延長的外板上再有一個座位,控制前行小隊成員坐在那里。”
而泥土元素與風(fēng)雨都會交加在最前面指引前行的小隊成員身上。
雅漾需要不時地往前方判斷是否有泥沼與落木阻擋前行的道路。
她們從夜晚起步,滾輪壓過倒塌下的枝木,帶來路面嘎吱作響的異聲。嚴實遮蔽的厚蓬外再也沒有光亮,耶摩只憑雅漾法術(shù)在地面指引的枝條前進,它在夜色中隨著瞳孔的散開逐漸變得清晰而富有光澤。
很快耶摩將控制泥土元素前進步伐的交錯速度控制到最大,它們踏入夜晚的迷霧之中,無聲地走過這段綿延至內(nèi)的山谷之地。
桌面的熱茶早已在行進中放置得冰涼,韋瑟將它們倒掉之后,又重新泡了新的茶葉,收納袋里的物品足以滿足車廂內(nèi)兩位挑剔的女旅者各種要求。
凜冽的晚風(fēng)從縫隙與交換空氣的旋轉(zhuǎn)底閥往內(nèi)汲取,內(nèi)置的魔法石能源線路造成一定的壓差后,氣體流通的速度陡然變快。
真正帶有寂靜與恐慌的氣味散播開來——無人知道夜晚這條延綿下去的道路,會將迷霧山脈的探險小隊帶往何方。
但一人份量的恐懼,足以在三人之間的彼此交錯眼神之中,還有低聲的交談里得到稀釋驅(qū)散,不再有孤立無援的恐怖感。
當(dāng)獨身在非活物的靜息環(huán)境包圍中,又隨時有著漂浮的草皮面具在迷霧浮現(xiàn)的下一刻……招致死亡成為了一種可及的想妄!
“當(dāng)時間指向午夜的那一刻,我們就停車進行檢修……我和耶摩在駕駛的位置上進行交換,雅漾不要離開車輛周圍?!?p> 韋瑟牢牢地叮囑半精靈,一定不能夠在晚上走遠至無法看清車廂的距離之外,無論如何都要確保有人在她的視線內(nèi),她的視線內(nèi)也要有人。
重櫻即刻在韋瑟耳邊發(fā)聲:“我……我要去一下廁所!”
韋瑟牽起她的手走到車外,順便準備與耶摩交換主駕方向的位置,還讓讓他先進去把桌子收起來才有足夠的空間。
“我不看,你解決吧?!钡搅塑囘呿f瑟讓重櫻就在這里蹲下,暗影遮蔽了對外的感知。
“你是傻瓜嗎!一只手的話怎么用紙巾擦啊。”少女在夜色下的臉變得羞紅不堪,偏偏傳來亟待解決的神經(jīng)信號不斷地在催促她的腦袋。
“我把紙巾給你,單手拿著,不夠我再給?!?p> “不要!我走遠一點!就一點?!?p> “隨意?!?p> 可不論說什么韋瑟都很堅決,要么他就看著,要么牽著手。
重櫻罵罵咧咧扭擰著,韋瑟放棄般地背身摸著她的頭做出妥協(xié)。
待到水聲消散,韋瑟堪堪一句:“有點燒腦筋,我是不是太過謹慎了。”
重櫻也不回答,只有捏成球未使用過的紙團被狠狠扔在他眼前的地面!
“我不信你一晚上能忍住!”她就差指著韋瑟的鼻子罵腦袋超級有問題了。
“大小姐,我會叫我的好兄弟耶摩而不是你。”他在夜里有些緊不住臉上的笑容
“狡猾。”她用法術(shù)的水流洗手,聽見韋瑟說:“也許我們還能比一比誰可以射中最遠的那一片葉子……”的瞬間,回手掏了他一下!
夜晚潛藏的暗影里有悲鳴哀嚎與扭曲的臉匡,順帶扶著車廂的外軸。
隨著不客氣的少女與她臉上暫時無法散去的櫻紅色,一齊回到車篷內(nèi)!留下了一臉?biāo)崴拇炭驮谕饷骖澏毒镁脹]能緩過來。
坐回位置上的那一刻,她猛然想起為什么不操縱法術(shù)控制水流呢?
“……”突然地明悟讓貴族小姐發(fā)現(xiàn)先前是自己愚弄自己,仿佛成了一個特大號笨蛋!
醒悟之下時手一拍旁邊的坐墊,拍到雅漾的膝蓋上。
長尖的耳朵伴隨稍矮一些的身姿抖動地看向這位原本淡金色發(fā)絲梳妝整齊,而出去一陣就亂了些許的大小姐。
考慮著是不是應(yīng)該和耶摩一起坐,讓重櫻在對面的選擇會更好……
而重櫻嗚著時朝下擺的褲子抓捏:“都怪韋瑟……”發(fā)誓下一次要耍弄他,先把里面穿著的三角褲脫下時卷著成條……
再強迫這個恬不知恥的侍從一邊幫自己攤開一邊幫自己拉上,站在面前頂胯唾棄他的低賤……哼哼!
她咬牙幻想著該如何欺負韋瑟的時候,夜晚在山谷中的行車再次由泥土元素拉動著而啟動。帶來震顫感斷斷續(xù)續(xù),搖晃裹挾著其余三名被困意纏上的探險小隊成員。
韋瑟沉默地在無光中看著周圍,一片漆黑,不言不語的泥土元素持續(xù)消耗著他遮蔽的法術(shù)加護,同樣拉扯著重櫻和雅漾的法術(shù)消耗來隔絕大地中的污染。
迷霧如同舌頭一樣顫來,繞出蝸牛殼的紋圈與珊瑚規(guī)則的紋樣在眼前彎旋……并不存在于空氣中,它們?nèi)缤猩粯樱驹谌~片與花草的尖尖上,他手中摸索進那片霧里,撈過無痕無垠的霧痕,沒有一絲一毫的物質(zhì)殘留的痕跡。
戴著純黑服套的韋瑟,沉默將手收回……外面沒有任何能夠從他身上獲取到視野的可能,陰影早已遮蔽住一切,唯有地面接觸的顫動與無緣無故出現(xiàn)的轍痕昭示這里曾經(jīng)有車攆走過。
他沉默著,注視前方。
偶然心有所感,在深處無光的極暗處,漂浮起一片又一片虛浮的幻影,它們被描繪出應(yīng)有的姿態(tài),自虛無中被畫筆所描繪那般。
浮空的草皮面具圍繞在這條縱橫前行的山谷里,一路搜尋。
韋瑟將移動的杠桿推往向前,在深暗的雜叢里抑制低自己的呼吸,心無旁騖地驅(qū)車往前。
他向后看一眼,厚實的蔽篷將里面光亮掩蓋殆盡,更有可能是其余的探險小隊成員已經(jīng)熄燈休息的緣故。
無法在暗影中尖叫出聲,無需即刻提醒自己的隊員。
沒有光亮,沒有他想的那種意外……盡管暗影仍然在悄然彌漫,但也絲毫無法阻止草皮面具漂浮著靠近。
暗影只能令探險小隊不再可視,不代表她們在現(xiàn)實中變?yōu)椴豢捎|摸不可選定!
定然是底下的痕跡吸引了它們的前來,逐漸聚靠在前行道路的兩邊,緩慢而又不可驅(qū)散地黏貼在外殼邊緣……
韋瑟自己眼前也飄上了四五張空洞的草皮面具,它們就如同溫順的皮層一般,帶著沒有溫度的詭異與足以令人尖叫出聲的懼怕,緩慢覆蓋在他的帽沿上,附著在衣物表層。
那空洞而毫無感情色彩的瞳孔,給予他一種噬魂的錯覺,仿佛這些面具從真正的活人臉上剝離下來。
看上幾眼后便移開目光,來自思維上的冰冷有凍結(jié)自己腦袋的錯覺。
雨衣里還有更多的衣服,在隔絕雨水的同時,也令它們仿佛無法穿透這層層實體,僅限于在表面停留。
泥土化為的拉車泥人,不知疲倦地踏入每一寸有水與草的土地,沒有光亮在荒野中便只剩下藍與黑之間的交替。
唯有草木生長的形體疊加出更為深幽邃黑的實體,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切換著不同的形態(tài),以此來證明著探險小隊仍然在前進,而非被困鎖于原地。
“呼……”他發(fā)覺這些草皮面具,似乎并沒有窺探到暗影……以及精靈法術(shù)的真相。它們中的一些,貼附上又在穿過枝條撞在葉片之間倏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