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朱標(biāo)的饋贈
從奉天殿里出來。
朱棖后背已經(jīng)濕透。
即便是他清楚老朱不會殺他,可面對這位父皇,他還是心有余悸。
奉天殿所為。
都在他接到圣旨后快速的思略中。
威脅郭英入奉天殿,以死相逼讓皇后現(xiàn)身,徹底解決母妃的苦難。
隨后意氣奮發(fā)的說些誓死滅北元的話,其實就是說到老朱的心坎坎上,讓老朱高興,并受到老朱的重視。
老朱越重視他,他在河西活下來的機會就越大。
尤其是。
先自絕逼皇后現(xiàn)身和他立志滅北元。
這先后順序,不能亂。
他是真心實意為國戍邊的,而不是為了母妃條件交換被迫衛(wèi)國戍邊的。
而現(xiàn)在。
目的不僅達到了。
而且。
還有非常大的意外收獲。
九五至尊的金棺,這是真的把老朱的棺材本給摳出來了。
超過一噸黃金!
而且是純度非常之高的赤金。
原本他要金棺,說的冠冕堂皇一點是為了馬革裹尸還,要是說的市井俗氣一點那就是錢。
若是外公權(quán)勢還在,身為戶部尚書,他在蘭縣怎么著也能沾點光,不鳥老朱,去了封地他找外公要錢糧。
可現(xiàn)在。
外公一系近乎全滅,他根本無處搞錢發(fā)展封地。
大義凌然的提唯一要求金棺,等到了封地他就將金棺給融了,千斤黃金到手,不用愁錢財問題。
現(xiàn)在這九五至尊的金棺,更好!
除此之外。
還有一個讓他意外的收獲。
大概老朱也被他小小的感動了一下。
老朱命郭英帶一百名金吾衛(wèi)護送拉棺隨行前往蘭縣,并聽從他的命令。
郭英雖不及湯和、徐達、常遇春、傅友德這些明初將領(lǐng)們有名,但也是淮西二十四將之一,最早跟隨老朱南征北戰(zhàn)的將領(lǐng)。
還沒有出奉天殿他就決定了,以后他的府兵,就交給郭英。
百戰(zhàn)老兵,死而不僵。
反正有老朱在,他也不準(zhǔn)備造反,就算是郭英將他的吃喝拉撒都事無巨細的匯報給老朱,那也沒關(guān)系。
現(xiàn)在錢有了。
武將也有了。
出發(fā)!
朱棖得令便出發(fā),連回去看一眼母妃的時間都沒有,就開始了北上之路。
如此緊張的命令,他覺得北邊肯定是出事了。
回想一下明史,這時間段大明和北元處于和平修養(yǎng)時期,沒什么大事,只能搖頭。
郭英命令金吾衛(wèi)抬著金棺,準(zhǔn)備裝車。
卻是此時朱標(biāo)急急忙忙的離開奉天殿議事,帶著一個人二十歲出頭的青衫男子跑了過來。
“九弟,九弟!”
朱標(biāo)遠遠的就對著朱棖招手。
“大哥,你怎么來了?”朱棖搖著略有肥胖的身體迎了過去。
“九弟,是兄長對不起你,沒能保護好你?!敝鞓?biāo)搖頭苦悶,阻止朱棖回話,轉(zhuǎn)身對著隨行的青衫男子作揖一拜道:
“孝孺兄,師弟在此拜謝,弟身在應(yīng)天,不能時時照顧九弟,可為弟憂心塞北局勢動蕩,恐九弟意外,勞請兄長隨行九弟,為九弟謀劃一二。”
青衫男子急忙攙扶朱標(biāo),感動道:“太子殿下如此恩禮,萬萬受不得?!?p> “罷了,太子殿下所請,孝孺莫不敢辭?!?p> 朱標(biāo)長松一口氣,面帶喜色道:“謝兄長?!?p> “大哥,你這是?”朱棖狐疑。
而朱標(biāo)這才引薦道:
“九弟,這位是為兄老師門下最具才華的弟子,方孝孺,如今學(xué)成出師,以后你有不懂之處,多多請教孝孺師哥?!?p> “孝孺兄,他便是朱棖。”
聽到方孝孺的名字,朱棖差點傻愣在原地。
沒想到朱標(biāo)在他臨走前,竟然送他如此一份大禮。
方孝孺,大儒宋濂的弟子。
用句簡單的話來說,此人在洪武十四五年便名聲突顯,才華冠絕,但是卻被老朱遣返回家,沒有重用。
用老朱的話來說,還不是重用方孝孺的時候。
這意思就再明顯不過了,就是留給朱標(biāo)的治國之重臣,所以老朱不用。
現(xiàn)在朱標(biāo)竟然匆匆忙忙從奉天殿朝會跑出來,就為了給他引薦方孝孺。
這,不要太感動好不好,好大哥。
“孝濡哥哥!”朱棖連忙親近的對方孝孺作拜。
“你們這弟兄一個個的,禮賢下士,可這就太折煞我這區(qū)區(qū)一階白身了!”
方孝孺深吸一口氣,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拜見朱棖道:“翰林院學(xué)子方孝孺,拜見藍城王。”
“藍城王不必客氣,稱屬下全名,孝孺,希直即可。”
“孝孺既受太子殿下所托,必全力輔佐藍城王在河西,站穩(wěn)腳跟?!?p> “孝孺兄長快快請起,你與大哥兄弟相稱,我便喚你一聲孝孺兄?!?p> 朱棖拎的自然清楚。
不站在歷史眼光,方孝孺現(xiàn)在可是宋濂的弟子,又是世家之后,出師之后必然是平步青云,怎么著也不可能跟著他去塞北。
能跟著他,全然是看在朱標(biāo)的面子上。
真要隨意的上位者俯視,反倒是讓方孝孺心生間隙。
說真的。
他還是很迫切的。
錢有了,將軍有了,治才也有了。
這就很完美的北上開局了。
而見到方孝孺,這倒是讓他想到了一個人,黑衣宰相姚廣孝,鼓動朱棣造反。
此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妙智庵出家為僧,雖然這姚廣孝是那種腹黑攪動天下的謀士,但如果帶到塞北對付北元,應(yīng)該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只是他現(xiàn)在沒有時間去請了。
方孝孺起身站在藍城王身側(cè),朱標(biāo)點了點頭,也算是放心了一些,便繼續(xù)道:“九弟,這是我的手諭,其他的為兄也幫不了你。”
“這一道手諭,你可在西安都指揮使司提兵一百人,作為你的府兵?!?p> “這一道手諭,你可以西安布政司取五百旦糧,五百貫錢,作為你籌建王府的錢糧。”
朱棖愣愣的盯著朱標(biāo),撲在在朱標(biāo)的懷中,真的有點哽咽道:“大哥!”
“好了好了,你才九歲,要去戍邊那也應(yīng)該是你二哥,三哥他們?nèi)?,怎么也輪不到,只是……你切記到了塞北之后,不要沖動,守著蘭縣,若遇不可抵抗的戰(zhàn)事,退守西安即可,其他事宜,自由馮將軍應(yīng)對?!敝鞓?biāo)嘆息的安撫朱棖。
“我明白了大哥?!敝鞐枒?yīng)聲。
“以后阿棖就要獨立為王了,應(yīng)該高興才是?!敝鞓?biāo)真的像是一個兄長,鼓舞道:“大哥相信阿棖,今后一定會是名震塞北的親王?!?p> 咣嘰咣嘰。
一陣沉重馬車上響起。
郭英此時拉著沉重的九五金棺出現(xiàn)在廣場,拜見太子之后便道:“藍城王,一應(yīng)事物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我們該出發(fā)了。”
九五金棺的前方,還有一輛馬車,自然是他坐的。
朱標(biāo)也不好再說什么,再次叮囑了一番之后,便示意朱棖離開。
看起來,朱標(biāo)還有話未說,只是吞咽了幾次還是沒有張口。
朱棖也沒有多問,便向著廣場走去。
“殿下,殿下!”
正此時,一陣喧鬧的聲音在殿前響起,幾個漂亮的小宮女香汗淋漓的背著大包小包被禁衛(wèi)攔在了路上,正扯著嗓子大喊。
“春夏秋冬,梅蘭竹菊?”
朱棖尋聲看去,是他的四大貼身侍女和母妃的四大貼身侍女。
朱標(biāo)招了招手,幾個侍女便被放行。
急匆匆跑來的幾個侍女在朱標(biāo)面前跪拜下來,拜見道:“拜見太子殿下。”
“平身吧。”朱標(biāo)自然不在乎這些。
“謝太子殿下。”幾個侍女久居宮中,慌忙中也是不忘禮儀。
起身的阿秋抱著沉重的包裹便對著朱棖喊道:“殿下,殿下,靜妃娘娘不放心殿下,讓我們來照顧殿下?!?p> “還有這些,殿下那就是你的馬車嗎,快走快走。”
阿秋說著,鼓搗著眼珠子示意其余幾人快跑。
跟個小土匪頭子似得,咋咋呼呼的。
“母妃叫你們來的,母妃可安好?”朱棖疑惑。
阿秋也才十八歲,屬于春夏秋冬中膽子最大,最機靈的一個,抱著沉重的包括跑到朱棖旁邊說邊推著朱棖小聲道:“殿下,靜寧宮一切都跟往常一樣,我們快走吧?!?p> 說著,阿秋還不忘推朱棖快點往車上跑。
“大哥,那我就先走了。”朱棖回頭再次對朱標(biāo)拜別。
來到了馬車前。
郭英皺眉的盯著大包小包的八個侍女。
尤其他記得給藍城王遞凳子殺徐有才的阿秋,眉頭就更皺了。
一個小侍女,像是刻意欺負藍城王似得,藍城王還沒有上馬車,小侍女就先上了馬車,眼珠子嘀咕轉(zhuǎn)著往馬車里面塞包裹,愣是不給藍城王上。
如此不懂尊卑的侍女,該殺!
不過,這事藍城王似乎沒有介意,他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
“你們回去照顧我母妃,阿秋和阿冬跟著我就行了?!?p> 這是小事,母妃也是擔(dān)心,但殊不知,對他來說,離開應(yīng)天才是放虎歸山,真正危險的地方,是這座應(yīng)天城。
叮囑了一番,朱棖便坐上了馬車。
在一百名金吾衛(wèi)以及郭英的護送下,緩緩的駛向了奉天門。
再見,南京。
再見,老朱。
對于大明皇朝,用一句最簡單的話來形容。
它的光輝,它的榮耀,是我們每個人共同擁有的。
它的陰暗,它的丑惡,是我們每個人共同承受的。
若是翻開厚重的洪武史詩,相信每一個人的心情都會是沉重而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