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同于地球的世界,藍星。
朝城。
一間普普通通的出租房內(nèi),許昭皺著眉頭緩緩醒來。
以他世界級黑客的敏銳度,立刻就意識到了不一般的地方!
并不是說床單上的一口老血,以及電腦、鍵盤、攝像頭上還很鮮活的斑斑血跡;也不是說這明顯不屬于自己的出租房的陌生境地、鏡中長得還算俊俏卻和自己本來的樣貌并不相同的身體;更不是說心胸郁氣未散,氣血奔涌的忸怩身軀。
而是環(huán)境的氛圍。
靜!
太安靜了!
第一次夢遺的時候都沒有這般安靜過!
許昭緩緩起身,打量著這和自己大學(xué)寢室一般大小的套一單間。
門口的墻角是幾雙臟鞋和臟襪子,胡亂地擺放在地上;旁邊的直播桌上擺了一塊破屏的石英表,缺了表鏈,指針指向8:27:36,但是一直未動;桌子對著的是簡單的木架子床,許昭一開始就躺在床上,灰色被套上的顆顆毛球顯現(xiàn)出歷史的底蘊。
床的右側(cè)是一個靠墻的柜子,電腦桌的右側(cè)則是窗戶前掛著的衣服,滴落的水珠還凝滯在空中。
窗外有車燈亮起,撕開昏暗的夜空,想必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晚上。
許昭基本判斷出了情形,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
要么是撞鬼了,要么是穿越了。
深呼吸兩下,排出胸腔的郁氣,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痛!
嗯,許昭部分確認(rèn)自己穿越了。
躲過從內(nèi)褲上滴落仍掛在空中的水珠,他探頭往窗外一看,道路上看不清輪胎的車就這樣僵在路面,似乎時間按下了暫停鍵。車輪前正在吃腐肉的灰毛老鼠一臉驚恐地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車輪,驚心動魄。
“前身一定是他M的撞鬼了!”
罵罵咧咧著,許昭轉(zhuǎn)身打開水龍頭,卻發(fā)現(xiàn)滴水不出,無奈之下一臉撞上懸掛在空中的水珠,接著用力地按了按臉龐,發(fā)現(xiàn)時間依然凝滯著,他終于無力地嘆了口氣。
“唉!這都什么事兒!”
坐在被推到一旁的電競椅上,許昭強行讓自己平復(fù)了越來越急促的心跳。
他一邊瀏覽著電腦上的信息,一邊輕輕敲擊自己的太陽穴。
咚咚咚!
沒有一點聲音,似乎耐不住外界的凜冽寒風(fēng),一出世就消散無形。
“這世界和地球感覺有點像啊,高樓大廈、大都市、小汽車、直播……”
“如果時間真的被凍結(jié),那為什么我能動呢?如果不是我的錯覺,那原因必然出自原主這具身體上。穿越不是能繼承部分記憶的嗎?如果繼承不了,那我一定要給那些無良作者托夢……”
“咦!直播間名字是‘全身除了它,就嘴最硬’,直播間實時在線人數(shù),11萬人,喲,還是個大主播。評論區(qū)被水沖了啊,全是和他對罵的,看來是異界版都市天皇笑川陛下……”
猛地!
許昭感覺腦袋一陣眩暈,上半身情不自禁地抖動起來,隱隱有種泥石流沖下山崖的錯覺。
他心中一喜,還未笑出自信,記憶就混作一團,不分彼此。
“我是許昭,地球華夏人,自學(xué)成才的黑客,兼小社恐。”
“我是許昭,藍星中州城邦聯(lián)盟朝城的一名社畜,兼小主播?!?p> “地球的歷史源遠流長……”
“藍星的歷史也很長,古有道祖、佛祖、天生巨人、吸血鬼以及史前生物的志怪傳說,自不知名的異變之后,人類擁有中洲沃土,一舉進入科技時代,但也開啟了近五百年的異能時代。人族組成城邦聯(lián)盟才和各大種族抗衡,守護中洲土地和人族家園。”
“我是黑客,所以喜歡做些挑戰(zhàn)自我的事情,比如去漂亮國官網(wǎng)上留名,去倭國神廁拉屎,去做自己的騎士。偷偷做出這樣舉動的我十分暗爽,卻不小心暴露了真實身份被暗殺?!?p> “我是社畜,一直想要覺醒異能都不成功,只好變成更加勤快的社畜改變命運。但命運不可敵,內(nèi)心的壓抑難以發(fā)泄。無意中開直播和鍵盤俠對罵,罵出了名氣,卻不小心惹到了朝城晨光地產(chǎn)太子爺,李游龍,被他帶領(lǐng)十萬水軍把我罵的狗血淋頭,氣急攻心。”
許昭潛意識里盯緊了這段記憶回放,這必定是破局的關(guān)鍵了!
難道,這邊是他在危機時候覺醒的異能?
許昭已經(jīng)從直播間左下角出現(xiàn)的彈窗——“朝城長夜未央異能局提醒您,異能者需要官方的從業(yè)資格證書,如果不小心覺醒,請及時聯(lián)系我們進行登記注冊。”——了解到,這個穿越來的世界是有異能的存在的!
原·許昭記憶中心心念念的異能覺醒,和對五百年異能史的復(fù)雜情緒,都是十分明顯的佐證!
人人都有機會覺醒,城邦聯(lián)盟為了維持秩序?qū)惸芗{入非常規(guī)管理條例,由各個城市自我管理基礎(chǔ)異能事件,如果解決不了,還可以往城邦聯(lián)盟申請援助。
許昭集中精神,跟隨記憶經(jīng)歷了一遍肇事畫面。
李游龍帶著價值一千萬的禮物特效,直降許昭的千人小直播間。
隨著李游龍帶著私人訂制的金龍邊框彈幕出場——“弟兄們,給我往死里罵!他要能還嘴,我管他叫哥!”十萬貨真價實的水軍開始了帶薪敲鍵盤的暢快兼職。
“許大愣子生兒子沒屁眼?!?p> “主播是來吃食的吧?”
“就你,腦子被驢踢了才敢招惹我們游龍哥,這可是朝城之光!房地產(chǎn)大亨的唯一繼承人!你敢不敢撒泡尿照照自己?”
“兄弟們,我尿黃,我先來!”
“……”
原·許昭何時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受過這種欺負(fù)?當(dāng)即就要還嘴。
但無奈,寡不敵眾,又被幾句人身攻擊有關(guān)的評論給沖擊了心智,一口老血噴出,直播間瞬間只剩下幸災(zāi)樂禍。
恰在此時!
原·許昭感覺大腦一陣顫抖,一道無形的光波從他身體里延伸出去,瞬間遍及世界各地,但相伴的,可憐的許昭也因為承受不住這股初次爆發(fā)的巨大能量,靈魂頓時消散。
許昭悵然若失,原來死因是異能覺醒啊。
他抬頭看到了原·許昭靈魂的去向,那是一條奔騰著、咆哮著、冷酷地前行的一條長河。這條河懸在每個人的頭上,和每個人息息相關(guān)。
但隨著靈魂的落入,狂野的河流竟然猛地凝滯了。
在這堅冰一般的恢弘長河中,許昭看見了房東大姐劉玉槐趴在抱枕上看原·許昭的直播,看見了朝城一棟獨立辦公樓里李游龍指揮著幾十個水軍頭子發(fā)號施令,也看見了來自各大城市的或年輕或頹喪的不同面孔的水軍面色潮紅的激動,甚至還有周邊一些不相干的路人。
小小的出租房里,許昭郁結(jié)倒下,劉玉槐起身正要沖出。
隔壁的高樓大廈里,長著兔尾、兔耳的異變主播正沉浸在直播音樂的伴奏當(dāng)中,享受著觀眾的一擲千金。
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通。
許昭看著凝滯的畫面,只覺得他們吵鬧。
“若能出去!定要讓這李游龍和包容他的官方自食惡果!”
似乎這個念頭,撬動了山巖、融化了堅冰、復(fù)蘇了長河!許昭只聽到一陣咔咔之聲,河流竟然往回移動了一小戳!
正是這移動的小小一戳!許昭聽到了冰面破開、水流咆哮而出的無邊落木!聽到了窗外車輛呼嘯而來的急促輪胎抓地之聲!聽到了老鼠來不及奔逃的亡命叫聲!以及水滴從內(nèi)褲上凝聚剛脫離母體的自在!
更聽到了無窮遠處的無窮澎湃,浪花滔天,卷起千重浪!
銀瓶乍破!水漿迸向高天!
許昭在這大象無形的波瀾壯闊之中,頓覺心胸打開,眼神放光,笑意盈盈,神光煥發(fā)!
他內(nèi)心的郁結(jié),仿佛也被這破冰一般的無形巨響和這奔涌不休的無情長河給摧毀殆盡,內(nèi)心的快意啊,且隨這時間長河滾滾向前吧!
正當(dāng)時!
那條金龍?zhí)匦У闹磷饛椖怀鰣觯?p> “弟兄們,給我往死里罵!他要能還嘴,我管他叫哥!”
時間,往前跨越了這么一點點不可能回返的光陰。
許昭眼中泛起殘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