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收拾好了嗎?”
溫婉兒站在墳前,將煙酒擺在磚石堆成的供臺上,回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男孩。
鄭天云點了點頭,上前輕輕揉了揉她烏黑絲滑的頭發(fā),他抬手看了下表說道,“要不你再呆一會兒?”
“不用了,”溫婉兒緩緩搖頭,她最后看了一眼墳頭,慢慢轉(zhuǎn)過身,拉起鄭天云的手,走出了樹林。
這一眼,許是永別。
麻雀穿梭過樹林,銜起一顆夏果,它飛到墳頭,不經(jīng)意間,果實掉落在沃土。
相信來年,墳上還會長出希望的嫩芽,到那時,女孩還會來嗎?
……
“老莫,你這有什么頭緒了沒?!?p> 鄭天云靠在車門上抽煙,看著正在用油漆桶裝著山水,拿布擦車的莫墨,走上去給他遞了一支。
“有不起,先別說我了?!?p> 雨刷旁邊全是血垢,這兩天又忘記去洗車,莫墨拼了老命才用抹布摳干凈。
然后就瞥見了車上那只鳥,他回頭問鄭天云,“這鳥咋整?”
喪尸鳥這兩天已經(jīng)絕望了。
看著這群人類在農(nóng)家小院里面愉快的生活,把自己綁在這任風吹任光曬。
睜眼閉眼還都是一樣的場景,敢問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殘酷的事情嗎。
我是鳥,我承認我之前的行為也很狗,但是他們比狗還狗。
既然向外面飛飛不成,這兩天它就嘗試往車里靠。
可是它的翅膀太大了,除非學過縮骨功或者鳥骨酸融浸泡過變得松軟。
不然硬塞進去之后就真粉身碎骨了。
當然,它不知道縮骨功是神馬東東,也根本沒機會去嘗老陳醋的地道口感。
“還能咋整,蹦了唄。”
鄭天云從包里掏出一把小刀,翻上車頂向著鳥頭比劃比劃,這才發(fā)現(xiàn)麻繩捆的實在太緊密了,刀根本插不進去。
而且萬一把哪根繩子切斷了,還可能讓喪尸鳥給掙脫出來。
那鳥感覺車上面有人想對它動手,翅膀撲騰幾下,差點沒把鄭天云扇翻到地上。
“哎呦,還挺精神?”
看這東西居然還有余力扇自己,鄭天云拿腳狠狠踹了它的臉兩下,只把那鳥踹的齜牙咧嘴,想掙開繩子咬死他。
“刀子殺不了它,”莫墨從兜里摸出那把77式手槍,抽出彈匣看了一眼。
這槍被那個煞筆青年用了三發(fā)子彈,現(xiàn)在匣子里只剩下四發(fā)。
“那就用槍。”
子彈找不到地方來補充,莫墨哪怕用一發(fā)子彈都挺心疼的,他咬咬牙,決定勒緊褲腰帶先賞這鳥一槍。
嘣——
隨著槍聲響起,喪尸鳥的腦袋徒然炸裂。
一股腥臭的血味迅速彌散開來,那爆起的血漿幾乎糊滿了整輛越野車,連莫墨的臉上都沾了一點。
只是此刻,他一臉呆滯的看著自己剛剛才擦干凈的車,旁邊還響起了某人的賤笑。
“噗哈哈哈,”鄭天云看見莫墨吃癟,在旁邊笑得可歡了,還滿嘴嘲諷道,
“老莫,要不要給車也來一槍啊,這樣就不用洗了,哈哈哈嗝。”
這實在太令人傷心,所以莫墨決定不干了。
某人笑聲還未落,就看見一塊沾滿血污的抹布朝他的臉丟了過來。
等他一把扯下,就看見莫墨已經(jīng)叼著煙離開的背影,他留給呆愣的鄭天云一句話。
“鳥是你踢的,你來擦?!?p> “我靠,莫墨,你有病??!”
莫墨神一般的邏輯,凡人鄭天云又豈能猜測。
……
經(jīng)過四天的簡單整頓,幾人也算是從疲于奔命的生活里緩解了下來,他們即將踏上新的路程。
“老莫,這次往哪里走?”
鄭天云擦干凈最后一塊污漬,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珠,對莫墨問道,“叔叔阿姨是往哪里飛的?”
莫墨剛剛從倉庫里刨了刨,在里面找出了幾塊薄木板和一支AB膠,他將強力膠和木板一塊兒遞給鄭天云。
老鄭接手后翻上車頂,蹲在上面將膠水調(diào)勻,繼續(xù)用兩樣東西填補著那個被鳥嘴扎出來的天窗破洞。
“你說他們???”莫墨自然知道父母的行程,因為他們的目的地就是莫墨幾人路程的終點,“他們要去哈城?!?p> 哈城安全區(qū),目前唯一受到軍方保護的區(qū)域,那里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研究人員和政府要員,早在青河橋上的時候,莫墨就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信息。
那片一年之中起碼有大半的時間是寒冷干燥的城市,此刻仿佛成為了所有難民的朝圣之地。
“婉兒,你快看外面。”
蔡依依趴在車窗檻上,清風拂過她的瓊鼻,她起身探出頭去,攏了攏耳邊的亂發(fā),媚眼緊緊盯著外面那片金黃的花海。
溫婉兒腦袋搭上她的肩膀,也看見了外面那片金燦燦的世界。
不知為何,本該是四月份就凋謝的油菜花今年卻依舊在旺盛生長,它們在陽光的輕灑下顯得格外絢爛。
“想不想下去看看?”
看見兩個女生滿眼放光,鄭天云用手擋住眉毛,抬頭瞟了眼正午刺眼的太陽說,“剛好中午,咱們可以先下去把肚子喂飽了?!?p> “老莫,怎么說?”他斜眼瞅了瞅旁邊認真開車的男生。
對比女生的愛花心思,莫墨看著這片格外繁茂的油菜地,心里卻不自覺的冒出些古怪感。
他的視角和女生不太一樣,所以莫墨認為這地方不應該長這樣。
首先是季節(jié)不對,其次這片油菜地有些地方甚至還能看見根莖異常肥大。
花瓣顏色過于艷麗,當然最恐怖的是這些花枝的高度,有些居然能達到兩三米高。
況且這種招人耳目的花,不是偽裝色就是有問題,配上它高大的模樣,大概率不是偽裝,不過,他還是想近距離去看看。
“行,可以下去看看?!?p> 莫墨斟酌了下,看著后視鏡提醒兩個小姐姐說,“一會下車之后,你倆跟緊我們,這地方看得我很不舒服。”
聽他說很不舒服,鄭天云愣了愣抱著手臂質(zhì)疑的說道,“老莫,你就吹吧,你覺醒的能力是修復,又不是心理感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p> 莫墨沒理他,在油菜花地旁邊停了車,摘了墨鏡,確定周圍沒有喪尸之后,才和幾人說道,
“午飯就在車里吃了,等會下去的時候記得帶上刀,其他的啥也別帶?!?p> “不是,老莫,”鄭天云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搞得他心里不太妙起來,他低聲問道,“這地方真有問題???”
莫墨指了指車外的幾株油菜花,然后問他,“你見過這么粗的油菜花嗎?”
那幾株花莖都快有手腕那么粗了,鄭天云看了看,這才搖搖頭。
他確實沒見過這么夸張的根莖,不過事無絕對,萬一是這片泥土特別肥沃導致的也說不定。
所以,還是得等一會兒下車觀察后再做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