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車庫連接的河岸本就是下游,這地方每到夏季最熱的時候甚至都會斷流。
所以,水位一直都不是很高,莫墨估摸著到最深的湖心,也只有接近兩米的深度。
不過這張SUV的性能也確實好,在一米多深的水上都能隨便開。
旋轉(zhuǎn)的輪胎攪動著兩旁的湖水,這張越野如同烏篷小船一般慢慢向湖心推進。
卷起的水花絲毫沒有濺射進越野車密封的底盤上。
在溫婉兒的記憶里,青河下游的水一直是清冽又純凈的。
透過幾乎透明的水體甚至都能看湖底下的水生動物,有魚有田螺,在水下自由的生存著。
可是,當(dāng)她這次趴在窗戶上,看見的卻是稍顯混濁的湖面。
倘若打開車門嬌軀俯下去吸聞,還能嗅到一股尸體腐爛的奇臭。
這當(dāng)然不是剛剛的喪尸導(dǎo)致的。
一具腐敗的尸體無法在短時間里造成這種水體污染,這必然是湖面下發(fā)生了什么人類未知的變故。
溫婉兒將水體被污染的事情告訴了眾人,莫墨聽說后捏著眉心想了想,他剛剛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情況,但是一直沒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有魚?!?p> 坐在后排的蔡依依透過玻璃盯著河面,雖然水體已經(jīng)稍顯混濁,但是仔細(xì)觀察還是可以看清的。
可這也看得她心頭發(fā)毛,因為這幾條鯽魚在水下扭動,但是它們的魚鰭和魚身都已經(jīng)快腐爛光了。
魚肚上慘白的魚骨都露了出來,卻還能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在湖底沙土上抽動,劃出一條條污垢。
看見幾個孩子在看河里的魚,溫宏海再次放慢了車速。
他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前方,心想一會兒如果河里發(fā)生什么特殊情況,自己也好瞬間反應(yīng)過來并加速離開。
“這魚咋長的這么寒顫。”
對于這類生物,鄭天云膽識不小,他放下車窗把頭勾出去,俯身仔細(xì)查看水里的情況。
那幾只鯽魚看見從車?yán)锩俺鰜淼娜祟?,都在往水面躥,用自己僅剩殘骸身體一蹦就是幾十厘米。
它們似乎想要用尖牙來咬鄭天云,見此狀況,他這才悠閑地把頭縮回來。
看見鄭天云老老實實坐好,把車窗關(guān)嚴(yán)實了,莫墨才說道,
“這湖水應(yīng)該是被污染了,里面搞不好也全是那種喪尸病毒?!?p> 瞧他說的頭頭是道的樣子,溫宏海聽見后立馬踩油門加速,搞半天這地方也不安全,老溫可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隨后,他就聽見莫墨又幽幽的補了一句,
“我猜的,這事還得問我爹媽才知道。”
……
車?yán)锏娜硕荚诟憧茖W(xué)研究了,橋上的人卻還在愈發(fā)焦急的等待。
經(jīng)過一夜的道路疏通,已經(jīng)有部分車開走了,但是依然有不少汽車在橋后被卡死。
實在沒辦法,路本身就只有幾條,車子卻是仿佛無窮無盡的,前面剛剛被疏散開,后面的車群又將道路給牢牢堵死了。
車上又不少人已經(jīng)棄車步行了,這也就苦了后面那些車主。
前面的車沒人開,現(xiàn)在又無法進行道路清阻,這條路就算徹底堵死了。
以至于在前面忙碌的交警頒發(fā)了個奇怪的指令,也是近二十年來最離譜的交通規(guī)則:
要下車逃跑,可以,但是車鑰匙必須留下。
于是乎,很多交警又過上了當(dāng)司機的生活。
以前他們只負(fù)責(zé)指揮,現(xiàn)在他們還得直接上手操作,真可謂是全套服務(wù),一套流程安排的完完整整,明明白白。
可是,急躁的人群往往不會領(lǐng)情,已經(jīng)有好幾處地方發(fā)生了搶劫。
從昨天到現(xiàn)在,很多人只吃了一頓飯,最重要的是水,不少人一天一夜滴水未沾。
水儼然已經(jīng)成為了生存必需品,他們看見別人帶著水,帶著食物,饑渴難耐的他們還是選擇了最原始,也最粗暴的方式。
搶!
軍隊其實糧食也不是很多,他們的目的主要是救人,而不是帶儲糧。
并且現(xiàn)在其他地方接連告急,物資根本周轉(zhuǎn)不開,所以分給民眾的食物很少很少。
人在焦慮和饑餓中往往最容易失去冷靜,擁有糧食的人開始被沒東西吃的盯上。
在乞求等不到回應(yīng)的時候,饑渴的他們只能拿起手中的武器,然而他們搶奪來的食物又被別人搶走,場面逐漸一片混亂。
橋后面的商店確實有食物,但是近的地方已經(jīng)被人搶光了,遠的地方又沒人愿意去。
因此,他們哪怕希望面對已經(jīng)瘋狂的同伴,也不愿面對成群的可怕喪尸。
可是,誰也沒有想過,橋面上這種規(guī)模的躁動,早就吸引了不少喪尸在往這邊聚集,到那時,才是真正的人類絕境。
搶掠和殺戮在橋面上不斷上演。
曾經(jīng)溫良的父親因為孩子的饑腸轆轆選擇了拿起棍棒,砸向別人的車窗,砸碎他們的家庭。
車?yán)锏哪腥吮黄确纯?,再次撲向他的孩子,他的家人,等到這樣的悲劇無數(shù)次上演,道德的秩序也會進一步崩塌。
……
模糊看著很遠處混亂不堪的橋面,車?yán)锏乃膫€人很慶幸自己沒有堅持留在橋上。
通過河橋的方式來渡河,不然此時,擁有不少食物的他們已經(jīng)淪為叢矢之的。
鄭天云看見前面的男孩一直拿著望遠鏡盯著橋看,他知道莫墨是在尋找自己的父母,看他們有沒有安全撤離。
他在后面拍了拍莫墨的肩膀,這里距離橋體實在是太遠了,就算借助望遠鏡也壓根看不清那邊的情況。
“唉老莫,放寬心,叔叔阿姨肯定早就離開了,你別愁眉苦臉的。”
鄭天云也無法確定叔叔阿姨是否已經(jīng)安全撤離,只能盡力安撫著莫墨。
蔡依依和溫婉兒也在后排輕聲安慰,畢竟莫墨是因為他們才選擇留下來的。
……
“有喪尸!有喪尸!”
“靠,別打了,喪尸來了!”
“跑?。〉戎箚适瑔??”
可不是,一大群喪尸從橋后面奔襲了過來,一些排在車群末尾的人們還沒來得及跳車逃離,就被奔騰而過的尸潮淹沒了。
隨后,它們迷茫地站起身,成為了喪尸的一員,撕咬著撲向那些曾經(jīng)的同類。
看這架勢,軍方也只能頻頻撤退,我方防御系統(tǒng)面臨崩潰,地方尸軍步步逼近。
混亂中,幾個心急的車主直接踩動油門,汽車一頭撞在了前面的車尾上,一時間火光四濺,災(zāi)難重生。
摔倒在地的女孩,淚眼婆娑看著前面拉著她手的人。
但是那個曾經(jīng)對她立下海誓山盟的男孩,只是冷冷的扭頭看了她一眼,就掙脫開她的手,在女孩的逐漸朦朧的視線里獨自逃命去了。
在危機來臨時,喪尸看著那些懦弱的人類,肆意嘻笑著他們的膽小無情,盡情吞噬蹂躪著他們的情感與身體。
但是,世間的真情又何止只有私欲與貪生。
望見身后越來越多的尸群,已經(jīng)逃跑無望的老夫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選擇了相互擁抱。
他們凝視著彼此,害怕的神情早已不再,混濁的眼里流淌下的是清澈幸福的淚花,那生命的終點里,他們執(zhí)手相看并不孤獨。
身后的巨橋成為了背景,混亂逃離的人群成為了陪襯,老夫妻定格成為了一副永恒的畫卷。
或者,死亡來臨之際,他們站在高處,以生命維護尊嚴(yán),以愛宣誓至死不渝,低頭嘲笑著死神的無能。(注①)
可是,一切生命都難逃惡魔的死亡低語,在喪尸血口咬住自己的那一刻,人類才明白,這個布滿絕望的世界在告訴他們,
歡迎來到末日。
……
?、?取自《泰坦尼克號》,有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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