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冷宮棄妃她很賢
再次睜開眼睛，盯著僅開出一條小縫的窗戶。
塵埃在空中起舞，雖處于末端，未必不能攪動風(fēng)云。
“聰明！”
顧留白取下頭上戴著的太監(jiān)帽，整個人處在逆光中，慢慢地回轉(zhuǎn)過身。
“所以現(xiàn)在你的答案是什么？”
趙淳珉望進(jìn)顧留白的眼中，那是能吞噬一切的烏黑，在無盡的黑暗中，他掙扎著，找不到出路。
不自在地將頭扭向一邊，牙齒咬住舌尖，鉆心刺骨的疼痛過后，讓他下定了決心。
“我答應(yīng)你?！?p> 只要你能推我登上那個皇位。
之前所有的過往，都可以一筆勾銷！
至于之后……
趙淳珉的眼神發(fā)直，透漏著的陰霾，像是一只嗜血的怪物，轉(zhuǎn)瞬間就能將人給吞沒。
顧留白重新戴上帽子，寬大的帽檐遮住眼眸：“放心，你很快就會出去了?！?p> 丟下這句話，顧留白施施然地離開。
原地里，趙淳珉傾頹地靠在凝著斑駁血痕的墻上，鼻尖上，是腥臭的氣味。
久居蘭室而不聞其香。
這才過了多久，已經(jīng)忘卻曾經(jīng)在水深火熱中掙扎的過往。
顧曉曉！
鼻尖上仿佛還縈繞著一絲她殘留的馨香。
他對她并無愛意，有的不過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欲望。
征服的欲火灼燒他的眼仁，席卷他的肺腑。
一切都沒變，一切又都變了。
擁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那決定個人生死的刀柄，便握在了他的手中。
……
顧留白出了牢獄，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她用寬大的袖子遮住半張臉。
就在這時，迎面走來了一個人。
暮色的官服上繡著青腳素翼的丹頂鶴，襯的來人越發(fā)雋秀飄逸。
對方如玉的面龐瞥了瞥她，不刻意，但卻讓人無法忽視，在顧留白的心尖上不輕不重地蕩了一圈漣漪。
顧留白認(rèn)出了對方，正是她那“素未謀面”的親哥哥。
低頭落在身上粗制濫造的宮服上，駝著的背壓的更低。
在經(jīng)過顧如忱的身旁時，恭順地打了個千。
還沒走兩步，顧如忱停下腳步，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等等，天牢重地，你家主子是誰？”
顧留白跪在地上：“回將軍，奴才的主子乃婉嬪，幼年時得過武家照顧。如今聽聞武家無罪釋放，因此特來讓奴才打點一二?！?p> 顧如忱不疑有他。
在調(diào)查武家一案時，宮中的婉嬪和武家曾經(jīng)的過往他可是一清二楚。
擺擺手，讓顧留白退下。
極力地忽略心中的某些異樣，只以為是窺探到后宮里的陰司。
宮妃的心里究竟藏著誰？他沒興趣，也沒這個必要。
“奴才告退?！?p> 等顧留白的身影在視線中成了一個小點時，顧如忱才驟然驚覺，熟悉的身影從陳舊的記憶中開始顯形。
心跳漏了一拍。
手指掩于宮袍下攥在了一起。
她……怎么敢？！
為什么擅作主張地出宮，還不知會他。
掩護(hù)之事是誰在替她？有沒有什么風(fēng)險？身邊之人可靠嗎？有沒有什么遺漏的地方？被發(fā)現(xiàn)后，自己又該如何挽救？
這一刻，對顧留白的擔(dān)憂大過于她刻意的隱瞞。
一顆心愈發(fā)的沉，抬頭看了一眼牢獄的大門。
顧留白今日之行，只會為一個人而來。
既如此，他靜觀其變便好。
轉(zhuǎn)身向著官衙走去，心頭上墜著的石塊還沉甸甸地壓著。
不僅有些后悔，他不該縱著顧留白的性子由著她胡鬧，以至于對方的膽子越來越大！
然考場舞弊一案還未肅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皇帝看著跪在他腳下的大臣，呼吸有些急促。
波詭云譎的氣氛下暗潮洶涌。
“你們一個個地捧著朝廷給的俸祿，卻拿不出一個章程來，朕究竟要你們有何用！”
皇帝暴怒后，五指揪著胸口處的龍袍不放。
他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呼吸極為的困難，像是一條被擱淺的魚，無助地長著口。
眼前陣陣發(fā)黑，但此刻不是能倒下的時候。
“周提督，現(xiàn)下從隴南逃竄的流民有多少？”
九門提督周忠和出列：“回皇上，今早城衛(wèi)清點，約有二千余人，但城門外……”周提督頓了一下后，沙啞聲音“城門外還有大批災(zāi)民，如果全部納入，城內(nèi)已無地可以安撫這些災(zāi)民?！?p> “……但若是不管，又恐多生事端?！?p> 皇帝身子發(fā)軟，不動聲色地將整個身體的重心放在身后的椅背上。
用嘆氣來掩蓋嗓子里翻涌的血氣。
“鄭丞相呢？隴南三月無雨，當(dāng)?shù)氐母槭裁礇]有上奏？！朕記得，隴南地區(qū)的縣官，是你的學(xué)生？”
皇上正愁如何斬斷周丞相的羽翼，而今這個把柄送到了他的手上，斷沒有輕拿輕放之說。
自己不服老不行，心中知曉已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因此，不能將周丞相這么大的一個權(quán)柄留給下一任皇帝。
他微微側(cè)頭看著跪在最前方的四皇子。
內(nèi)斂無華，極容易讓人忽略的一個人。但做事有理由度，這個朝廷交給他，不算錯了。
只是要想做好帝王，他還有很多的東西要去學(xué)。
眼神移開，銳利地盯著行將就木的周丞相。
周丞相顫巍地小步挪動著，動作緩慢極了，看似謙恭的背后，是一顆日益被澆灌膨脹起來的內(nèi)心。
他不以為然，在他看來，皇帝不會拿他怎么樣。
三朝元老的功勛，足以證明一切。
“回皇上，隴南之事乃是天意，天意不可違。如今再追究責(zé)任無事于補(bǔ)，不若讓老臣的學(xué)生將功補(bǔ)過，必能穩(wěn)住朝綱，安定隴南。”
皇上皺著眉，眉間是濃的散不開的黑云。
“將功補(bǔ)過？朕的天下交給這樣的昏庸無道之人，如何對得起天下蒼生。周丞相，您是三朝元老不錯，但您畢竟老了，精神不振朕不怪你。”
面色一變，冷著聲音說道：“來人，周丞相年事已高，既為朝廷兢兢業(yè)業(yè)數(shù)十載，也該頤養(yǎng)天年。朕記得太上皇曾命人督造過一座園林，景色秀麗，今日朕便將其賜給周丞相，也不枉您為朝廷盡忠職守這么多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