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間內(nèi),孫繼宗與朱瞻基一眾人你望我,我望你。
“朕這個大舅哥怎么也來了?”朱瞻基眼神疑惑,忽地猛然想起一樁事,此時的孫繼宗還不知道他們在蘇平謙面前隱瞞了身份,而正因為如此,孫繼宗很有可能將他們的身份暴露。
楊士奇蹙眉,他這個弟子怎的還和錦衣衛(wèi)指揮使孫繼宗有關(guān)系,環(huán)顧全場,除了徐恭夫婦、蘇平謙的二哥與大姐之外,其他人無不是在朝廷中手執(zhí)權(quán)位者。
楊溥和楊榮面面相覷,這場宴席當真是魚龍混雜啊,如陛下、他們?nèi)?、徐恭夫婦、蘇平謙一家,現(xiàn)如今又摻和進來一個錦衣衛(wèi)指揮使。
兩人看向楊士奇,對方搖了搖頭,表示并不知道孫繼宗將會到場一事,那么只有一個可能了,蘇平謙邀請了孫繼宗。
而且,這位位高權(quán)重的正三品錦衣衛(wèi)指揮使還來了!
此刻,孫繼宗仍舊愣在原地,腦海中思緒亂轉(zhuǎn),暫且蘇平謙認識楊士奇三人,單是此人將陛下邀請過來,就已經(jīng)說明了蘇平謙的影響力。
可笑的是,趕來之前,他還在想自己應(yīng)該是全場地位最高的,眾人見他可能會自慚形穢,但事實重重給了自己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
孫繼宗緩緩回神,然后望向朱瞻基,正要行禮,卻忽然見陛下起身,快一步說道:“孫大人,想不到你也與蘇平謙相識啊。”
……
孫繼宗愕然,聽到陛下這么喊自己,他渾身一顫,隨即抬眼再看去,朱瞻基隱隱示意著他。
陛下,這是……
孫繼宗陷入思考,眼睛余光掃過廂間,坐在這里的人地位不一,有高的離譜的,亦有毫無地位的百姓。
可陛下依然沒有顧忌這層關(guān)系,與他們這些人相做在一起,再觀陛下的服飾,孫繼宗霎時明白了。
笑了笑,回道:“蘇平謙曾治好過孫某的風寒,后來有所交際罷了。”
朱瞻基點點頭:“原來如此?!?p> “你們兩個認識?”蘇平謙詫異,隨即想到兩人都姓孫,并且這位錦衣衛(wèi)指揮使孫繼宗還是當今皇后的哥哥,看來孫有才十有八九是一名外戚了。
朱瞻基見孫繼宗久久沒有入座,于是揮手開口:“孫大人趕快入座,莫站于門口?!?p> 孫繼宗頓感惶恐,連忙坐在楊士奇身邊的空席上。
孫繼宗轉(zhuǎn)頭低聲道:“楊大人你們怎么也在此?”
楊士奇道:“蘇平謙乃是我弟子。”
孫繼宗咽了口唾沫,楊士奇可是教過兩任皇上的帝師,居然自降身份當了一個少年的先生。
不過想到蘇平謙有著少年神醫(yī)之稱,卻也稍微釋然。
孫繼宗繼續(xù)問:“為何陛下也在此?”
“陛下與我這弟子早就相識,但陛下在蘇平謙面前并未表明天子的真實身份,孫大人可不要暴露了。”
聽到楊士奇的提醒,孫繼宗慶幸地松了口氣,剛才好在他反應(yīng)敏捷,立馬會意了陛下的意思,否則差點就將陛下的真實身份給喊了出來。
另一邊,朱瞻基端起酒杯自顧自的小酌起來,一邊伸手夾著菜,這里的菜肴比起皇宮尚膳監(jiān)仿的,可要美味數(shù)十倍。
而這時,蘇馨苑也端起了酒杯,起身朝眾人道:“小女謝各位能夠到場弟弟蘇平謙考取宛平縣縣案首的慶功宴!”
徐恭夫婦立馬端起酒杯,楊士奇、楊溥和楊榮也跟著端起手里的酒杯,再到朱瞻基亦是沒有擺架子。
孫繼宗見到這一幕,哪敢不端酒杯,連堂堂大明天子都端了,他一個做臣子的哪有不端的道理。
再看向蘇馨苑時,孫繼宗不由得暗暗豎起拇指,倘若此人日后要是得知,自己曾經(jīng)給陛下敬過酒,且陛下回了,那時心里會作何感受?
蘇恒笑著,朝楊士奇道:“蘇平謙能夠考得縣案首,可少了楊先生的功勞,蘇某在此感謝。”
楊士奇道:“令弟聰慧過人,若換做其他人,肯定是做不到此舉,就算有老夫的親自教導(dǎo)也不成?!?p> 楊溥不服道:“你不行,可不代表換我也不行。”
“哦?”朱瞻基驚疑了一聲,笑道:“莫非你也可以在半個月內(nèi)將一個在此之前荒廢學業(yè)了的人教到考取縣試第一名?”
“半個月?”楊溥愣住,隨后叫道:“學習半個月考上縣試第一名,豈不是在開玩笑么!世上哪有人能夠做到?。俊?p> 驀然,楊溥止聲,仿佛明白了什么,目光落在蘇平謙身上。
朱瞻基平淡地說道:“蘇平謙便做到了?!?p> 轟嚓!
楊溥整個人失魂落魄,再沒有半點想要和楊士奇爭勝之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口酒。
此時,楊榮、孫繼宗亦是一臉驚詫,蘇平謙竟然只學了半個月就拿下了宛平縣縣試第一名!?
作弊的想法在他們腦海里一閃而過,但被迅速否定,連陛下都肯定了此事,并且還是從陛下口里說出來的,怎么可能有假?
神童……當真是神童。
楊榮有些痛心,為何陛下不將教導(dǎo)蘇平謙的這項重任交給他,而是交給了楊士奇,痛心啊……痛心。
宴席結(jié)束。
孫繼宗心里實在膈應(yīng),望著身邊全是大佬,招攬?zhí)K平謙的心早就沉落谷底,在與蘇平謙告辭后,坐上馬車飛快離去。
之后,廂房內(nèi),一眾人仍在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
楊士奇喝的醉醺醺的,臉上浮現(xiàn)紅暈:“徒兒,距離下次科考還有兩個月時間,之后有什么打算?”
蘇平謙道:“弟子想進兵營歷練一番?!?p> 話是真的,自從經(jīng)歷過那次刺殺,蘇平謙便覺得倘若一直身處安樂窩是絕對不行的,說不準未來哪天,有人見自己不爽,跑來刺殺自己,而又沒有提前防備,盡管身懷馬尾彈那種大殺器在身,可使用那玩意也有個前提。
那就是要與對方隔一段距離,否則馬尾彈一炸,到時說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是往好的方面想了,畢竟同歸于盡的可能太大了。
上一次,在城外。
若非地形有利,不然蘇平謙哪有如此幸運的砸中對方,且幸運到自身并未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