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竟在這種情況下遇到她(一更)
看到官府的人,一個珠光寶氣身姿婀娜的半老徐娘立刻迎了上來,用帕子半捂著臉大聲哀泣道:“官爺,求您一定要查清楚玉鶯的死因??!她……她可是妾身最疼愛的女兒,妾身很清楚,玉鶯是絕不可能自盡的!
她向來樂觀堅強(qiáng)得很,便是……便是她最近身染惡疾,一再求醫(yī)都治不好,她也沒有放棄,反而還安慰擔(dān)憂焦急的妾身,說一切都會變好的!”
傅時瑾心頭微微一堵。
玉鶯……是黃娘子在醉生樓里的化名罷。
她從沒跟她說過這個名字,只說,當(dāng)初她父親給她取名玉瑤,是希望她能像玉一般清凈透徹,美好潔白。
她打從心底里排斥著玉鶯這個名字。
王元栩眉心一蹙,轉(zhuǎn)向那婦人道:“你是醉生樓的鴇母吧?死者最近身染惡疾是什么意思?”
不待那鴇母說什么,一個嬌媚動人卻帶著再明顯不過的刻薄的嗓音便響起,“哎喲,那算什么惡疾啊,不就是扁瘊嘛!那玩意兒雖然嚇人,但可不是治不好的,也就是玉鶯那蹄子不知天高地厚,妄想著飛上枝頭當(dāng)鳳凰,把人家貴人給徹底得罪了。
這不,人家貴人一聲令下,上京城里還有哪個大夫敢給玉鶯診治?只是最近她也不知道從哪里得了一道方子,天天去買藥煎藥,臉上的紅疙瘩倒真的退下去了不少?!?p> 隨著這道聲音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穿著一身胭脂色衣裳容顏艷麗身材豐滿的女子,卻見她團(tuán)扇輕搖,嫵媚婀娜地朝王元栩他們這邊走來,還朝王元栩拋了個媚眼。
王元栩的眉心頓時蹙得更緊了,眼中快速掠過一抹厭惡,冷聲道:“你說的是哪家貴人?!?p> “哎喲,還能是哪家貴人,”那女子撇了撇嘴道:“不就是上京城最出名的那個王家嘛!這蹄子把王家那個五郎迷得七葷八素的,不僅要把她接回家,還要給她正妻之位呢!
這不是笑話嗎?像我們這種出身的女子,能被人帶回家當(dāng)個玩物都是燒香拜佛的事情了,那蹄子竟然還敢肖想王家郎君的正妻之位呢……”
“珍珠!”
醉生樓的鴇母見那女子越說越來勁,忍不住呵斥住了她,滿臉痛苦道:“玉鶯剛?cè)]多久,你好歹顧念一下和她之間的姐妹情誼,少說兩句!”
那被喚做珍珠的女子臉上頓時現(xiàn)出不甘嘲諷的神色,但倒是沒有再開口說什么。
王元栩卻是怔愣了半響,才輕吸一口氣,沉聲道:“你說,死者得罪的人,是王家?”
那鴇母看了看王元栩,不明白他為什么是這樣的表情,抹了抹眼角的眼淚道:“是,妾身早就勸說過玉鶯了,咱們這樣的女人啊,就該認(rèn)命,有些不該肖想的東西就不要肖想,否則只是平添傷心痛苦。
但玉鶯那孩子倔啊,就是不聽奴家的!”
王元栩沉著一張臉看向不遠(yuǎn)處的死者,眼中泛起輕微的漣漪。
那竟然就是讓五郎鬼迷心竅的那個女子!
他自是知道自己那五弟最近為了一個青樓女子,幾乎要和家里決裂。
王家身為大慶朝的百年望族,書香世家,又如何能忍受這樣的荒唐事,自是在察覺到后便立刻出手制止。
母親近日頻繁約見楊家的夫人,就是為了盡快給五弟定下婚約。
但王五郎到底只是家中的庶子,便是他們以兄弟相稱,到底隔了一層肚皮,從小其實不怎么親厚,這件事他知道歸知道,卻也沒什么興趣去細(xì)究,因此他至今連那個把五郎迷得暈頭轉(zhuǎn)向的女子是哪個青樓的都不知道。
卻沒想到,他會在如此……詭異的情況下,見到她!
那鴇母見王元栩的臉色越發(fā)陰沉,卻一直沒說話,還以為自己說了什么不該說的,不禁試探著道:“官爺?”
面前的男人卻沒有應(yīng)她,大步往前走了。
那里,一群官差已是把黃娘子的身子翻轉(zhuǎn)了過來。
黃娘子是側(cè)躺著著地的,腦袋上某處顯然磕破了,白色的腦漿被鮮血染紅,濺了一地。
那張原本嬌弱美麗惹人憐惜的臉,此時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模樣,慘不忍睹。
周圍的大多都是嬌滴滴的娘子,哪里見過這場面,頓時一陣陣驚呼聲此起彼伏,還夾雜著反胃嘔吐的聲音。
曲兒的哭叫聲頓時更慘烈了。
負(fù)責(zé)翻轉(zhuǎn)黃娘子身子的官差簡單檢查了一番,便走到王元栩面前抱拳道:“王少尹,這女子確認(rèn)已是死亡,具體的情況,還得帶回去讓府衙的陳仵作看看才能知曉?!?p> 王元栩眸色復(fù)雜地看著地上的女子,低低地“嗯”了一聲。
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有些慌張地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傅時瑾。
完蛋,他都忘了他還把傅娘子帶進(jìn)來了!他本來想把她帶進(jìn)來后,就找個地方安置好她,沒想過要讓她看到這般血腥恐怖的場面。
只是,死者的身份讓他太意外,他竟一時忘了傅娘子的存在!
這畫面,便是尋常男子看了都不一定受得了,何況傅娘子呢!若是讓表兄知曉他竟讓傅娘子受了驚嚇,還不知道要怎么打擊報復(fù)他!
然而,他一轉(zhuǎn)頭,便有些被驚到了。
卻見那傅娘子就緊跟在他身后,臉上不但沒有一絲恐慌害怕,還微微探著身子,嘴角微抿,一臉認(rèn)真冷肅地看著面前那具尸體。
與其說是看,她那目光,似乎說是……觀察更合適!
“傅……傅娘子……”
王元栩難得在自己的下屬和外人面前有些失態(tài),結(jié)巴道:“你……你不害怕?”
傅時瑾猛然回神,看向一旁的王元栩,輕吸一口氣道:“還好,我外祖父是個大夫,我小時候時常跟著他出診,也見過不少血?!?p> 王元栩眉頭依然緊皺。
這……雖然傅娘子這說法似乎說得通,但給人治病時的畫面,跟這墜落慘死的畫面,還是有些不一樣的罷!
就在這時,有兩個官差從旁邊的一棟樓里走了出來,其中一個官差走到王元栩身旁抱拳道:“王少尹,屬下們方才上去查探過了,死者應(yīng)該是從三樓的那個房間掉下來的?!?p> 邊說,他邊抬起手,指了指正前方那棟樓第三層一個大敞著的窗戶,道:“聽醉生樓里的人說,黃娘子這段時間患了扁瘊,此病有一定的傳染性,因此她搬到了三樓一個比較偏僻的房間居住,就是屬下現(xiàn)在指著的那個房間,平日里也不怎么出來。
屬下們方才進(jìn)到那個房間里的時候,看到窗戶大開著,窗戶前擺著一張長榻,榻上有一個小幾。
小幾上原本放著一壺茶和幾個茶杯,此時都掉落到長榻上了,茶壺里的茶水全灑在了長榻上,看起來,像是死者從窗戶邁出去時,不小心碰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