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退熱
“主子爺一定還不知道咱們主子的事,若知道了還有一線生機”
紫荊眼淚汪汪。
青青還是制止了她。
“先等等,這兩天趙良娣就算裝也會裝個好樣子出來,主子說不定能醒過來”
紫荊不甘心,但也只能這樣。
四月十九。
膳房一大早送來牛乳燕窩粥,上等的燕窩浸在皎白的牛乳里散發(fā)著盈盈光澤,配上精巧的松花油卷,一碟小醬菜,外加一盅黨參乳鴿湯。
都是重病之人能吃的滋補膳食。
青青打開食盒笑了又笑:“我就知道主子爺一回來他們會這樣,快,喂主子喝些湯水”
紫荊喜極而泣,端著膳食去了里屋。
深度昏迷的林夕夢吃不進去東西,只能喝些滋補的湯水,就這也比之前滴水未進好太多。
半上午時,‘又’有大夫來診脈。
之所以是個虛假的‘又’,是因為趙良娣為彰顯自己大度,親自帶著大夫上門的。
“你這大夫來了好幾趟,怎么我這妹妹一點兒好轉(zhuǎn)也無,我這個做姐姐的看著都心疼”
趙良娣就是有這個本事,把假到一眼看穿的話說得有模有樣。
當真應(yīng)了那句‘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大夫也足夠配合,當即彎腰認錯,說病人的癥候太棘手,要慢慢調(diào)養(yǎng)才有可能痊愈。
“那就有勞大夫費心了,不管用多貴的藥花多少銀子,一定要治好我這妹妹的病”
大夫頷首表示自己會盡力。
交代完大夫,趙良娣又去里屋看了看林夕夢。
見她臉色烏青,嘴唇蒼白干裂,眼眶都凹陷下來,整個人彌漫著瀕臨死亡的氣息,她痛快極了,下意識勾起唇角。
心說‘你不是要報復我么?你不是把那幾個人藏起來打算找主子爺告狀嗎?那我就讓你永遠都開不了口’
大夫是個好大夫,可好大夫也有家人要護著。
終究有些事她不便動手,要讓別人來做的。
心滿意足離開,大夫進來替林夕夢診治,最后留下些口服和外涂的藥膏。
他細細交待青青:“化瘀膏早晚各一次,解毒湯一天喝三回”
青青應(yīng)下,送走大夫去抓藥熬藥。
紫荊守著藥爐子,心里還是忐忑:“姐姐你說,她真有那么好心?”
“怎么可能”
“主子爺在府里,不過是做樣子罷了”
“那這藥會不會有問題,咱們敢給主子用嗎?”,紫荊撓撓頭。
才十來歲的小姑娘,已經(jīng)生出不少心眼兒了。
“不會”
青青很篤定。
趙氏一向膽小,以主子爺馬首是瞻,主子到底是得寵的,她再猖狂也不敢當面下毒。
“那就好”,紫荊拍拍胸口。
“現(xiàn)在咱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顧主子,只要主子能醒,咱們就有希望”
“嗯”
青青憂心忡忡。
接下來的幾天,碧波苑的每個人都在盡心盡力伺候,用飯喂藥,擦洗身子防止長褥瘡,預防傷口潰爛。
她們一天又一天期盼著。
而謝辰瑜一天換一個女人寵。
十來天的功夫,愣是一天都沒重復。
等后院的所有女人都雨露均沾,只剩林夕夢一人沒得寵時,林夕夢還是沒醒。
青青終于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
“不好!”
“這藥有問題”
紫荊當時就坐在地上,銅盆落地,水花四濺。
“你別嚇我,怎么可能?趙良娣她怎么敢?”
“先別用藥,快找人稟報主子爺”
至此,碧波苑終于又回到輿論的風口浪尖。
“瞧,都快死了還纏著主子爺,是不是有???”
“那就是有病,你看她昏迷的時候多好,主子爺多久沒來看我,這回竟也想起我,還對我百般溫柔”
“我也是我也是,只要林氏不在,大家都能過得好”
“那她就是該死,死了也不足惜”
女人們沉浸在謝辰瑜泛濫的柔情里無法自拔,對林夕夢的恨也上升到極點。
所有人都等著林夕夢咽氣,都盼著這個傾國傾城讓主子爺流連忘返的女人趕緊死。
而林夕夢……
她終于在只剩一口氣的時候,‘見’到了謝辰瑜。
那是四月底的深夜,謝辰瑜一身白衣,渾身酒氣出現(xiàn)在床頭。
房間里只有青青一人在服侍。
“把這個用黃酒研開,替她敷在傷口上,一天之內(nèi)她會發(fā)熱,傷口會流膿,用冰塊降溫,給她清理毒血,排干凈退燒就好了”
他拿出一只溫潤的白玉瓷瓶,堅定放在床頭的茶幾。
青青嚇得險些丟開銅盆。
她拍了拍胸口,放下銅盆毛巾,恭恭敬敬跪在地上,抑制住發(fā)顫的肩膀。
“多謝主子爺?shù)胗洝?p> “恕奴婢逾矩,您若再不來,我們主子只怕過不了今晚”
謝辰瑜并不傷心,也毫不驚訝,慢條斯理坐在椅子上。
“她太心急了”
“爺不在,一個人也敢叫板趙良娣”
“她終究是父皇親封的良娣,有封號有品級,家世尊貴”
“沒有爺?shù)膿窝齻€林夕夢也敵不過”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挑開木栓,將窗戶打開透透氣,又親自支上紗窗,防止外面蟲蟻進來。
“后院死個女人沒什么,只是她是母后送來的,本殿不好見死不救”
他起身整理了下精致的玄色鱗紋蟒衣,又左右看了看。
“好生照料著,不許她死了”
“等她好了爺再來”
謝辰瑜離開,青青跪地良久才站起來,拿起白玉瓶子看了半天,趕忙去找黃酒去了。
——
五月初五,府里熱熱鬧鬧在過端午節(jié)。
膳房包了各種餡料的粽子,各房各院都領(lǐng)了不少,連下人們都有。
大貴領(lǐng)了十幾個白粽回來,耷拉著腦袋說自己沒本事,豆沙和鮮肉的都被人搶完了。
紫荊沒心情吃,坐在廊下托著腮。
青青在屋里替主子擦洗身體。
十幾天的療養(yǎng),傷口果然好了許多,一連數(shù)天的高熱也退了下去,烏黑的淤血盡數(shù)被清理干凈。
只剩最后一塊,連著皮肉,她正發(fā)愁怎么弄。
紫荊進門,歪著腦袋想了想,說要不就狠狠心替主子刮去腐肉。
“反正主子還沒醒,應(yīng)該感知不到疼”
青青想了想,最終點了點頭,起身找了枚鋒利的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
“你來?”
“還是你來吧”
兩人相互推讓。
林夕夢醒來睜開眼時,正好看見兩個人拿著匕首沖著自己,還相互謙讓。
“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