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未予置評,夏星有再開口時顯得很失望:“你們又是這樣?”
他連聲成質(zhì)問:“你們總是這樣…”
“你們到現(xiàn)在還在夢中…”
“你們到底在遲疑什么?”
“…看看你說的話?”
“…一柄降夜來眠?”
“我不相信現(xiàn)今一柄降夜來眠足夠可以保證祂的終結(jié)!”
“這是未在秘翁之前實證過的武裝!”
“就算它對意識的破壞程度達到了安魂曲的級別,也缺乏足夠的對物質(zhì)摧毀能力!”
“我親眼見過了祂,抗爭者已然建功,祂卻還是僵而不死…”
“這已將近為前代余澤,而你們舍不得拿出半點自己的東西嗎?”
他再次拉出一點枯槁地笑容,語帶嘲諷:“難道你們不具備完全摧毀的能力?”
“被寄望的領(lǐng)航者…天生的王圣…”
夏星有深吸間將臉色板死,眼神無比認真:“我不會對此抱持懷疑,所以我聽到的是,你在告訴我…‘你們不愿意’?!?p> “而我,既然已經(jīng)開出這一炮…”
“就要待著祂粉身碎骨,再齏粉不存!“
“聽著,既然你們不愿意,那就再由我來?。 ?p> “若你們的降夜來眠或是別的什么成功,這個過程便就停止…”
“若你們失敗…”他用力挺著駝背舉目掃顧,喉結(jié)聳動著在視線略過三者時滾出最后的嘲弄:“我最后的意志會將之完成?!?p> 議視中分歧再次出現(xiàn)了,而這次天衡院的姐弟并不作出爭取,晴安背手平靜地回應(yīng):“我們尊重你的選擇?!?p> “但一柄降夜來眠是我們給出的最優(yōu)方案?!?p> 男人遲疑一瞬后還是對老人給出了一些回答:“理想情況下,祂將從威脅者變?yōu)楂C獲物?!?p> 但話一出口他便又感頭疼,晴歌抬手示意夏星有稍安勿躁,但老人早在發(fā)生聯(lián)想的一瞬便將幾欲噴火的目光對準了人愿,而后又回望向女士。
他表情上滿是愚弄,眼神卻在怒極后藏進幽潭無波,與他對視的女士將手下壓,說道:“兩萬年于短生的生智是那么久遠,祂的輻射發(fā)散得根深又蒂固?!?p> “我們定下了航路,其中星墜本來并非是在這個節(jié)點,這讓波濤更加洶涌,但亦要轉(zhuǎn)化為助力。
“議視結(jié)束后我們會向秘海共享一份情報?!?p> 不知這是否有效,但夏星有還是克制住了情緒,緩慢蓋上眼瞼后不說話了,人愿清澈透亮的聲音卻在這時淌過他耳邊:“夏星有王圣?!?p> 夏星有猛地睜眼,祂高揚著好奇發(fā)問:“首先說明這只是不含惡意的詢問,若我真與你設(shè)想的相同,尋釁而起的斗爭好像就是你的期望?”
夏星有打起十二分精神,想品讀出祂話中的陰謀,而期望二字更如重錘臨眼讓他猛地緊繃,他從未忘記眼前秘翁的尊名。
…
慧曦與云騁離開后不久,他們曾站立過的通道一側(cè)的石壁中突然發(fā)生了一次小型爆破,在碎石向前滾落后,幾個灰頭土臉的人影罩著頭遮著面從中奔出來,前面七個都低頭快步,只有最后一個沒有做好防護,一直發(fā)出因嗆塵而產(chǎn)生的咳嗽。
他們一路跑到遠離粉塵的空曠處,紛紛放開了遮面的袍袖大口呼吸,微弱的光芒借此打亮了一些可辨識的特征,他們竟是一群穿著并不合身衣裝年齡最大不過十數(shù)歲的小孩,其中五個男孩,三個女孩。
直到唯一的咳嗽聲都帶著尷尬隱止去后好一會兒,領(lǐng)頭的男孩才將眉頭一挑后對同伴們出言,問:“你們怎么看?”
他的同伴們各自對視,一個比其他孩子略胖的小孩帶著些愁苦回答:“還能怎么看,小到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大到一個天生的秘翁,我們都早有猜測,但就和現(xiàn)在一樣,這個孩子首先就有著一身正統(tǒng)星詩人的特征,擺在面前的結(jié)論似乎一直更偏向前者?!?p> 一個摘下兜帽現(xiàn)出紅發(fā)的女孩叫嚷著加入對話:“這又怎么了,大家不都是人嗎?我覺得沒問題!”
他身旁的另一個男孩偷瞄女孩一眼,眼見女孩臉上不出意料的神情,無奈接話:“你只是覺得他好看吧…”
女孩頓時喜笑顏開:“對啊,對??!要是我晚生個一百來年…!”
對他說話的男孩無語,又提醒道:“你現(xiàn)在看起來只有八歲,倒是我們中最不違和的一個?!?p> 女孩一把將他攬過鎖脖:“你什么意思???”
“好了好了…”另一個大些的女孩上前把他們拉開,又溫聲說道:“我也覺得沒問題,他正急切的了解著今日這一切。”
第四個男孩卻帶著些擔心開口:“可以走幾步看看,但比起他我覺得各位的問題才要更大,你覺得平日里我們會這樣嗎?”
聽他話落,氣氛倒是一瞬沉默,而后各自都露出了些嫌棄的表情,是領(lǐng)頭的男孩說:”這樣更好?!?p> 最后一個,也是因嗆塵咳嗽的男孩小聲開口:“幼化藥雖然成功了,但匆忙服下后距離完全穩(wěn)態(tài)還有一段時間,在權(quán)柄衰退的后續(xù)的變化中我們要一直嘗試突破無光柱的封鎖,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不知你們能否體感到,但根據(jù)超感反饋與實時數(shù)據(jù),藥物在驅(qū)離權(quán)柄的同時也折損了身體機能,直觀的說就是壽命受到了損失,在穩(wěn)態(tài)后可以嘗試詳細測定?!?p> 胖男孩顯得有些氣鼓:“他們是不是有?。??為什么非要這么做?還非得是現(xiàn)在?。俊?p> 先前被鎖脖的男孩幽幽回答:“他們覺得我們有病。”
最后一個一直盯著通道盡頭的女孩’啊‘的一聲跺步回頭,顯得很煩躁:“可惡,小云騁竟然不讓我進去,你們也就算了,她竟然也不讓我進去!?。?!”
溫和的女孩露出些笑意:“各位不加掩藏的樣子真是好久不見,就這一點我倒是十分喜悅。”
領(lǐng)頭的男孩一愣后也有感慨:“看各位態(tài)度應(yīng)該是都無異議了,那么就是他了?!?p> “往外布放炸彈和其他障礙吧,為他們爭取最后的時間,鑄造所交給云騁,相信她能處理妥當,其實就這一下”,他回頭看向方才鉆出的小洞,無奈說:“要不是以后都見不到了,我還真不敢這么做?!?p> “噗!”大家都露出些笑意。
紅發(fā)女孩哼聲高舉起右手,分開的五指就如星堂紋飾上的星芒,她大聲說:“天理幼崽計劃,現(xiàn)在正式開始!”
領(lǐng)頭的男孩被她用左手一掐:“呃…噢!”
“噢!”
…
慧曦與云騁停步在真正鑄造所的門前,面前少女已經(jīng)駐足了好一會兒,不知在等待什么。
又是沉默的十秒,鑄造所終于對二人敞開了大門。
厚重的摩擦聲轟響在這地下,單面許有三十米高的直方巨門向兩側(cè)堅定的滑開,再展露出需要三人排臂的厚度。
它過往本會在這時將自身封存的熾熱一同外放開來,而此刻撲面又擦身而過的只有一些冰凝又沉厚的氛圍。
迎面的場域廣闊到有些空曠,排布上三分,挑高與幅寬都更如一處為巨人身形而匹配的大廳,除了正中一直延伸的道路,右側(cè)是一堵巨大的墻壁,斜得的透視讓慧曦發(fā)現(xiàn)墻壁后同高度分出了一間間形制古舊的房間,他們功能各異,而今卻都無光閉鎖。
而正對大門的壁上正水平懸掛著一座巨大橫方的數(shù)個古樸金屬文字組成的名牌。
名牌并無主動的亮度來刻意彰顯自身存在,若非這室內(nèi)高處灑下的柔和泛光帶來的一些明亮,它甚至讓人十分容易忽視。
泛光的形態(tài)如同水霧,卻帶著盛光特有的芒刺,它盡力提亮了巨大的名牌,像是迫不及待的欲向來者介紹。
名牌上的文字由某種質(zhì)態(tài)深暗的金屬細細打制而成,它在光下沉淀出紅的類銅色,這色跡并不純粹,顯出斑駁卻又十分平滑,是時常受到的保養(yǎng)驅(qū)離了一些歲月留下的痕跡。
云騁未作任何引導,靜待慧曦任自觀察。
慧曦的目光已然停留在名牌上的四個文字之上,并且察覺到一些熟悉感。
他在一瞬的靈光乍現(xiàn)后知曉來源。
“星堂鑄造?!?p> 他念出視線鎖定處的四個文字,它的字體正與先前小車安全帶上的字體一致,也亦組成了相同的字語。
“是啊,星堂鑄造。”云騁雙手抱臂,輕聲回應(yīng)慧曦的自語。
慧曦聽見她的話音中飽藏了許多,云騁向著大廳高處一笑,說:“好好看看吧,這就是星堂鑄造,也是我在星堂里的家?!?p> 慧曦將視線落向大廳三分后的最后一處,那里有許多各式各樣各種大小、用途的構(gòu)裝分類擺放,它們的材質(zhì)源自自然,卻因使用而聯(lián)動出了新的意義。
慧曦猜測它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啟動過了,這里也沒有光亮如新的構(gòu)裝存在,只有每座構(gòu)裝之下同樣斑駁的支足穩(wěn)當?shù)刈ダ蔚孛?,讓它們得以沉默地挺立著?p> 構(gòu)裝的周身或多或少都存在劃痕與破損,更多的是拭去油污的留痕與處理火瘡后留下的彩斑,但它們反射的光芒依然均勻,顯然是修護極佳,似乎與星堂鑄造的字牌保養(yǎng)手法一致,都出自同一人手筆。
但還是有很多細碎的痕跡在極微的細節(jié)處打亂不再完全圓滿的光面,這是揉進砂粒的時間遍遍沖刷過的證明,于此刻無聲宣揚著它們已經(jīng)度過了許多歲月。
云騁眼中閃閃發(fā)亮,正珍重并津津有味地一同看向這一切,慧曦察覺她的情緒,輕聲問:“他們看起來好像能被隨時啟用?!?p> 云騁打個響指,她的高馬尾也隨之一跳:“不錯!不錯…你的眼光真不錯!”
第一句是回答,第二句是夸贊,而后她接著說:“再向前走,同時好好看看這些老伙計吧,雖然我們已經(jīng)好久沒有動用過他們了?!?p> 慧曦聽言安靜與她前行,偶爾交談著一些構(gòu)裝的用途與歷史,終于在嘩嘩流淌出的水聲從依稀中漸近至耳邊時來到終點,他們越過一層用以遮蔽視線的虛幕,喧嘩的識感中撲面突入此處一塊龐然巨大的晶壁貫穿整個洞體頂天立地。
慧曦不及震撼,云騁便已將去到這巨物的腳邊,晶壁通明,其后一柄通體因著高溫熔鑄產(chǎn)生的光熱出現(xiàn)液化臨界時那樣焰紅的巨矛同高靜立,那些流水在蜿蜒管道中凝集而成的冷氣分聚兩側(cè)晶體,隨時備待著作用于降溫。
它依舊還在鑄造中,云騁放下了抱臂的雙手,像是生怕驚擾到什么,她一聲輕柔過腸地吐氣吐出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輕聲說:“這是對標安魂曲的神話武裝…
「星辰翅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