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機(jī)會見到你嗎?”陳安夏迷茫的看著手中迷你版的檀木音樂盒。
沐熙與他在分岔路口上分別的時候送給他的那只小盒子,打開之后,便是這一個迷你版的音樂盒。
陳安夏手指輕輕捻動音樂盒的齒輪,響起的歌曲是“生日快樂”,這是沐熙給他的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啊……”
陳安夏的臉上再一次掛起了憤怒,那個女人殺掉媽媽和哥哥的原因,不正是她口中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嗎?
“阿熙……希望你可以一生平安吧……我的生活——回不去了?!彼畹?。
“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找到林虞——我很不幸的失去了自己的幸福,但我至少要守護(hù)住小丸子的幸福。”
陳安夏小心翼翼的將音樂盒收起,放回自己的衣兜里,沉重的不斷向前。
這是他剛才離開的方向。
天上莫名的飄起了灰色的雨水,打在陳安夏的臉上,顯得格外冰涼。
他的心跳再一次無法抑制的加速跳動,他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
這時,他又莫名聽到了那墮獸的尖嘯聲,就在他的正前方,陳安夏按耐住身體奇怪的反應(yīng),低頭看向抬起的雙手,緊握又松開:“林虞,我來了……”
“你在找什么?”
就在陳安夏愣神的時候,一道柔軟的女聲傳入他的耳朵,尋著聲音望去,看到的是一個白色連裙褲上染著鮮血的漂亮女孩打著一只雨傘咱在他的不遠(yuǎn)處。
“你是?”
“你在找墮獸,還是找人?”女孩沒有回答陳安夏的問題,而是繼續(xù)說道。
“啊……”陳安夏愣了一下,很快反應(yīng)過來,回答道,“我……找人,挎著兜包的男人?!?p> “我知道他在哪個方向?!迸⑶宕嗟睦^續(xù)說著,她上下打量了陳安夏一番,隨即指向一個方向,“我在哪兒看到過他,他似乎被一群很危險的人抓住了?!?p> “什么?”陳安夏臉色一變,聲音不禁大了起來。
女孩沒有理會他,自顧自的說著:“如果你想救他,現(xiàn)在就要趕過去,不然我不敢保證你找到的是人還是尸體,我還有點(diǎn)重要的事情,有緣再見,嗯,我們會再見的。”
“謝謝……”陳安夏來不及等待女孩兒立刻,道了謝便匆匆向著女孩兒指的方向跑去。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陳安夏顧不得雨水打在他身體的各個區(qū)域,用盡全力向著女孩兒指的方向奔跑。
“林虞——等我?!?p> 陳安夏離去之后,只留下那個撐傘的女孩兒,眼睛的瞳孔無法抑制的變成了血色。
“神明的侵蝕……更強(qiáng)烈了!”
——
“老大,下雨了。”
“嗯,之前那顆神源現(xiàn)在在‘044號’身上,又有新的神明在神淵蘇醒了,這并不意外?!?p> “呀……你可算醒來啦,我們可是等了你很久很久了哦——”
“嘎——”
漆黑的烏鴉在林虞的四周盤旋著,不斷的發(fā)出刺耳的的鳥鳴。
林虞十分艱難的睜開眼睛,后背和右臂的傷險些疼得他再度昏厥過去,強(qiáng)撐著坐起身來,入目的是一群身著西裝的男人,他有些摸不清楚狀況。
“你們是?”林虞虛弱的開口。
“我們——”絡(luò)腮男咧出他有些發(fā)黃的牙齒,指著自己胸前的橄欖金屬勛章,囂張的笑著,“我們就是【理想國】眾?。 ?p> “理想國……”林虞當(dāng)即放松下來,他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理想國】這個組織第一次出現(xiàn)是在二十年前,這二十年間雖然沒怎么聽說過【理想國】的事跡,但他曾聽聞‘墮墟’之中的安全屋就是出自這一組織之手,想來也壞不到哪去。’林虞想。
于是他試探性的開口:“是你們救了我嗎?謝謝各位了!”
“不必客氣,”在絡(luò)腮男想要繼續(xù)開口的時候,烏鴉輕輕的擺了擺手,“看來你并不太擅長戰(zhàn)斗啊?!?p>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身上的傷,是和墮獸戰(zhàn)斗的吧?!睘貘f惋惜的打量著林虞,“明明沒有那個能力,為什么偏要逞能呢?”
在烏鴉開口的時候,林虞便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面前這伙人的不對勁了,他看著烏鴉沉默不語,等待著他的下文。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為了斷后嗎?”烏鴉的臉上勾起陰狠的笑容,他肩上的黑烏鴉也開始大聲叫喊。
烏鴉輕輕的拍打著黑烏鴉的腦袋,輕聲說:“別打岔呀~”
在黑烏鴉安靜下來之后,他陰鷙的眼睛盯向林虞,從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枚令牌,一面刻有‘商都鎮(zhèn)撫司’,一面刻有‘文-林虞’,烏鴉不斷的把玩著它,對著林虞譏諷的笑道:
“錦衣衛(wèi)商都鎮(zhèn)撫司文職人員林虞為了市民拋棄性命——”烏鴉的笑聲逐漸肆無忌憚:“多么偉大的戲碼啊——”
——
“在哪里——究竟在哪里——”
陳安夏飛馳在城市腐朽的廢墟里,腳下的灰水四處飛濺陳安夏也無心理會。
“我應(yīng)該……怎么辦才好……”
不知不覺間,他的眼睛里也開始閃爍著妖異的紅光。
原本只有一米七五的身高,在這短短的時間里拔高到一米八,連帶他的身體也從之前的瘦弱變得壯碩起來。
“快點(diǎn)兒……”
“再快點(diǎn)兒……”
——
“真是搞笑,林虞啊——”烏鴉攤出自己的右手,略帶癲狂的看著林虞:“你猜……如果你死在你救的人面前——他會傷心嗎?”
林虞的瞳孔急劇收縮,那只手掌,里面未知的東西逐漸的撕破了它的表皮,閃爍著光芒的暗紅色利爪逐漸顯露出它原本的模樣。
“這是……墮甲?”
“為什么不是呢?”烏鴉一步一步的向前,一步一步的逼近林虞,灰色的雨在他表情幾乎扭曲的臉上令他如同餓鬼。
“理想國——?”林虞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烏鴉,“為什么——”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笑聲由低到高不斷遞增,烏鴉逐漸顯得癲狂,黑烏鴉也不斷的附和:“你已經(jīng)明白了不是嗎——”
林虞死死地盯著極度興奮的烏鴉,環(huán)顧四周幾乎同樣陷入癲狂的理想國眾,沉聲說道:“你們要?dú)⒘宋覇???p> “當(dāng)然!”
烏鴉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但不是現(xiàn)在!”
“可以告訴我為什么嗎?”林虞扶住他那不斷被灰雨滲入的受傷的右臂,想要一個答案。
“No,No,No——”烏鴉比出中指在林虞的面前晃了晃,“我希望你在疑惑中死去……”
“這樣——”
“不至于更痛苦……不是嗎!”
——
陳安夏聽見了參差不齊的古怪的笑聲。
“他們是誰?”
他似乎看到了半躺在地上的林虞,也看到了林虞身下那一灘和著雨水的血跡。
“我該怎么辦……”
“我應(yīng)該怎么做——”
他不斷的邁動自己的腿,絲毫不顧忌腿部肌肉的僵硬。
他聽見了一陣不可理喻尖笑,也聽見了林虞痛苦的哀嚎。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很快,他看見了那一個背頭梳的最平整,笑聲最癲狂,肩上落著一只烏鴉的男人。
——
“不不不——”烏鴉輕輕的吸允著鼻腔,“我改變主意了?!?p> “你可以求我——”他暗紅色利爪覆蓋在自己的臉上,“也許我會很仁慈的告訴你?!?p> “……”
“怎么,連最后的遺言都不愿意開口么——嗬嗬哈哈哈……”烏鴉瞪大了雙眼,“怎么啦——”
“剛才你的好奇心——”
“不是還很充足嗎——”
“快求我啊——”烏鴉陰惻惻得瞥了一眼陳安夏跑來的方位:“我想——會有人比你更希望知道答案?!?p> 烏鴉緩緩的湊到林虞的面前,暗紅色的甲殼溫柔的拂去林虞臉上的雨水。
鋒利的尖爪在游過林虞臉頰的一瞬間,一條血線從路過的位置蹦開。
“我突然想到了更有趣的事情呢……”在林虞驚恐的目光中,烏鴉輕聲訴說自己新的想法:“神明的氣息化成雨水百年難遇。”
“我聽說——”他站起身擁抱整個灰暗的世界:“神明氣息極度濃郁的時候,可以將一個人迅速的變成如同墮獸一般的傀儡……”
“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回頭看向自己的小弟們:“你們——想見識一下嗎!”
“嘎——”
“想!”
高度興奮的理想國眾高聲的贊同,隱約間烏鴉甚至聽見了那只墮獸的尖嘯聲。
但在灰雨的淋沐下,他并不曾在意,而是用他的利爪繼續(xù)向著林虞的身體探去。
“啊……”
一絲絲,一毫毫,林虞身上的每一塊肌肉他都不曾放過。
“痛苦——恐懼——憎惡——憤怒啊——神明氣息繁殖的沃土……”
“呵呵哈哈哈哈哈……太棒了啊——”
“啊——”
林虞的傷口在灰雨不斷的灌溉下,逐漸發(fā)出了一股又一股奇異的形變。
他的聲音也從痛苦的哀嚎逐漸衰減成無力的呻吟。
他的身體不斷的痙攣著,面部表情開始扭曲。
他的意識——
“就是這個聲音——”
“就是這個表情——”烏鴉興奮的吶喊,興奮的手舞足蹈。
在這狂歡的時刻,在林虞不斷掙扎的時刻,陳安夏終于趕到了。
但他要找的人。
林虞。
卻滿臉痛苦的趴在灰暗的,冰冷的地上,灰雨將他遍體鱗傷的身上不斷的汩汩流出的鮮血沖散在他的四周。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