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師命難違
接下來的半個月里，賀酥就和平日里一樣，除了還需要去給賀必止送送飯，還挺悠閑的，有時候輪到自己給新弟子輔導劍術，就會忙一些。賀酥正得意著因為大師兄和三師姐需要幫忙處理眾多新弟子入門的相關事務，師父也就沒機會給他們布置新的課業(yè)，自己倒是蹭得一段閑暇安適好時光。賀酥也不是沒想過幫賀李賀桃，可是卻被他們拒絕了。
務事堂里。
“不用了酥兒，這些事需要細致，我怕你出錯，倒是給我徒添麻煩?！辟R李連頭都沒抬一下，手上筆就沒停過。
誰說我不細致啦，賀酥腹誹，又轉頭，準備詢問賀桃，還沒開口，就見賀桃抬起頭，一臉溫柔地說:“我這邊也不用幫忙，這名冊雖說簡單，但是字跡需得工整漂亮……酥兒還是去練練劍法吧?！?p> 賀酥一臉黑線，尋思著自己的字也不算丑吧……雖然確實沒有三師姐的雋秀。果然是沉浸在工作的人啊，算了，還是走吧。
“行吧，那我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可不要做事做太晚了，注意休息。”
“明白了。”
賀酥只好悻悻離開了。剛要踏出門檻，就見一小弟子匆匆趕來，嘴里喊著“大師兄！三師姐！”，風風火火地跑進堂內，差點和賀酥撞上。
“哎，五師姐也在啊，那太好了?！辟R酥點頭回應，定睛一看，方看清是師父東和堂的清掃弟子——阿息。
“怎么了？阿息?！贝髱熜纸K是停下他的事務，臉上嚴肅未改，頗具威嚴，“可是師父有事？”
看見賀李的神情，阿息立刻正色，小心答道，“是的，掌門讓我來喚師兄師姐們過去議事堂，說有要事。”
賀桃詢問道:“五師妹也要過去嗎？”
“是的，不僅是五師姐，也喚了二師兄和四師兄?！卑⑾Ⅻc頭說道。
“明白了，多謝?！辟R李此時已經(jīng)從圈椅上站了起來。
阿息微一欠身，便離開了。
“師父叫你兩過去就算了，怎么還叫上我和賀必允，還有正在閉門思過的賀必止呢，不會是？”賀酥沒由來地感到似乎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不會是師父覺得最近我太閑了，又要開始布置高難度課業(yè)了吧。賀酥心想著，看來悠閑的日子要到頭了。
賀桃伸手揉了揉賀酥腦袋，忍不住笑出了聲，“放心吧，應該不是讓你學新劍譜，瞧你一臉憂郁的?！?p> “那是什么?。俊辟R酥對于賀桃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憂愁倒是習慣了，從小賀桃一直都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許是因為與她相處時間最多，而且她也一直是最為心細，且疼愛自己的師姐。
“既然還叫上了老四，想是因為晉神大典之事吧。好了，我們走吧?！辟R李先一步走了出去。
原是晉神大典一事，上次聽賀必止談起，想來距離大典也只剩半個月時間了，看來是要選派弟子去參加了。不是課業(yè)的事情就好，賀酥心想著，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可賀酥沒想到，從這一天開始，自己原本平靜的生活，開始有了波紋，無數(shù)驚濤駭浪，無數(shù)暗礁險灘等著她，從此踏上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議事堂內。
賀酥等人到達時，堂內掌門和兩位長老已經(jīng)候著了，邊上還有幾位掌事和堂主也都在，賀必允和賀必止也正好趕了過來。
“都到齊了？”掌門賀從行率先開了口。
“到齊了?！边吷系奶弥骰貞?。
“今日叫各位過來，是有要事要宣布?！甭曇繇懥翈е┰S滄桑感，頓時讓在座的人都嚴肅了起來。
“下個月就是百年一度的晉神大典，天界給我門的候選人名額有三個，按我門規(guī)矩，候選人必是從你們幾個首席弟子中挑選?！?p> 還真是晉神大典的事情，賀酥一下就安心了許多，看來又能多玩半月了。
“經(jīng)過我和兩位長老的商議，已經(jīng)有了人選，候選人為，二弟子賀必允，四弟子賀必止，以及……”
賀酥心想著，肯定是師姐啊，這個會開得跟沒開一樣。然后微微一抬頭，發(fā)現(xiàn)賀從行的眼睛忽然定格在自己身上，一哆嗦，便聽見洪亮的一聲。
“五弟子賀酥?！?p> 轟隆，好像有什么東西碎了。怎么可能，怎么會是我，賀酥一臉茫然地望向賀從行，賀從行擎著笑，對視上了賀酥，賀酥又看向旁邊的兩位長老，發(fā)現(xiàn)他們也都在看著自己，兩臉意味深長。那些掌事堂主們，也是各個面面相覷，似乎也沒想到。賀酥又看向自己身旁，一眼就和賀必允對上，他似是比自己更為震驚，看向她的眼神似是不屑。賀酥僵硬地移開視線，轉頭擔心地看了眼賀桃，賀桃臉上哪有半分失落，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簡直是全場最高興的人。
“師父……”
“你們三個接下來半個月更是要好好為晉神大典做準備，爭取三人都要成仙，為我門爭光。”不待賀酥說完，賀從行就又開了口，硬生生打斷了。
“你們接下來半個月都要和大長老學習我門玉典劍法和玉典心訣，務必要學會?！边@幾句話聲聲擲地，似是沒有任何反抗余地，盡顯掌門威嚴。
“還有一事，賀李?！?p> “是?！辟R李從容地邁了一步。
“我年歲已高，你作為首席大弟子，我的關門弟子，是為下一任掌門最佳人選，是時候接手一些掌門事務了，得空時，我會親傳你掌門心法?！?p> “弟子定不負掌門期望。”
這事倒是眾人心知肚明之事。
“好了，沒什么事情了，都散了吧。賀酥，你留下?！?p> “是。”賀酥愁眉苦臉。
眾人都走了，議事堂里僅剩賀從行和賀酥兩人。賀酥忍不住先開了口:
“師父……”
“你是不是想問為何定你為候選人。”
“是……”
“非你不可?！辟R從行走下高臺，拍了拍賀酥肩膀。
“酥兒，你必須成功晉神?！?p> 賀酥更是不解，自己本身資質不高，晉神的概率何其微，
“師父，酥兒資質不比三師姐，為何，為何說非我不可，我覺得自己就算參加也很難晉神成功。”
賀從行臉上滿是笑容，盡顯慈愛。
“酥兒，為師相信你一定能晉神，至于為什么說非你不可，是因為為師有個特別的任務要交給你?！?p> “特別的任務？是什么？”
“為師要你進入天界后，接近一個神。”賀從行邁了兩步，走到賀酥身后，望向門外，似是在眺望遠方青山，賀酥看不清他的神情。
“神？是哪位神仙？”
賀從行沉吟了一會，緩緩回答道，
“上愈文。”
在賀從行回答前，賀酥在想可能是哪位神仙，她想極大可能是之前門派晉神成功的神仙，自己應是不認識的，但是當“上愈文”三個字清楚地傳進自己的耳朵，賀酥腦中只剩下震驚，這個名字，想必三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上愈文！？師父，莫不是說的是愈文上神吧？”
上神，天界之頂，天界最強，三界無一不敬的存在。人間無處不流傳著天界七大上神之名。七大上神為上渡雨，上驚雷，上浮石，上弦月，上聽簾，上愈文，上秋姜，是世間法則創(chuàng)造的，為天庭抵御魔族而誕生之神，地位等同天帝，神力遠位于各神仙之上。這是多么高不可攀的存在，師父竟然要我去接近他，賀酥此刻一臉不可思議。
“沒錯，就是愈文上神，不僅要接近他，你還要與他交好?！?p> “師父，這怎么可能，我曾看過《天界見聞錄》，里面可說七大上神雖強，但是性格各個都很清冷古怪，他們身邊沒有任何親近之人，徒兒就算進了天界，最多也不過是名小仙，或許連他們的面都見不上?！辟R酥說得很急切，她覺得現(xiàn)在簡直是頭大。
賀從行忽然爽朗一笑，但還是沒有轉過身，悠悠道:
“你說的沒錯，上神孤傲不群，但是為師曾打聽到，愈文上神乃是七上神中較為溫和的，他身邊并非沒有親近之人，他與萇櫳仙姬就很要好，他經(jīng)常出入天庭，這都為了看望萇櫳仙姬，這就說明上神并非真的毫無情義。”
“可是，師父要我接近上神，是為何？”
“天界有一秘寶，名為淚燼石，包含新生之力，對天界來說，是塊無甚作用的石頭而已，但對于我們可有大用?！?p> “師父想用它做什么？”賀酥并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東西，也沒在《天界見聞錄》中看過。
“淚燼石與我派鎮(zhèn)派之寶《玉典書》同出一脈，是同種仙石所化，可在十七年前，東門之戰(zhàn)中，《玉典書》卻被損壞，缺了一角，只有同種仙石才可修復，如今，唯有淚燼石與其同源，酥兒也知道，《玉典書》被毀，再無靈力，而玉典塔封印越來越弱，近幾年，無論我和兩位長老如何傾盡靈力都無法加固封印，玉典塔中封印著的都是各種惡鬼和惡魔，如若封印完全解除，人間必是一場浩劫，所以，我只能將希望寄托于找到淚燼石，重修《玉典書》，這樣不僅能讓人間免遭刺劫難，也能重振我門?！?p> 十七年前的東門之戰(zhàn)，賀酥也了解一點，當時魔界眾多魔族如發(fā)狂一般，失去理性，直闖人界，東天門為守護附近城鎮(zhèn)百姓，將魔族引入門派之中，與之惡戰(zhàn)多日，最終靠著《玉典書》，東天門眾人打敗了魔族，但也付出了許多代價，不僅《玉典書》壞了，而且許多人都犧牲了，包括師娘蘇玉清，當時師父悲痛不已。
“可這與接近上神有什么關系？”
“淚燼石雖說與天界無用處，但是它卻被存放在天界密地——懷桑嶺中，那里不僅存放著淚燼石，還有各種天界神器秘寶，所以那里只有天帝和上神才可進入?！?p> “藏有天界神器秘寶，那淚燼石……”
賀從行看出了賀酥的擔憂，先一步回答道:
“淚燼石于天界來說不過是塊小石頭，當初是有位神女無意中將其拋入懷桑嶺中，就算有人取出，天界也不會有人在意，而且如果和上神交好，和他進這懷桑嶺中，何止是這一塊區(qū)區(qū)石頭，就算要件其它的寶貝，又何妨?！?p> “師父，這難度有點太大了吧?！辟R酥一臉苦相。
“酥兒，你要為我們門派考慮，要為人間生靈考慮啊，接近愈文上神，獲得他的信任，最好讓他傾心于你，這樣，才能早日得到淚燼石。”
“傾……心……師父，那你為什么不讓三師姐去呢，論天資，她更可能晉神，論容貌，三師姐亦是比我頂頂好看的，更容易讓男子傾心啊。”
賀桃的容貌確實是上等的，經(jīng)常有小師弟給她遞情書，而自己相貌頂多算清秀，實在普通。
“天上從不乏閉月羞花的仙娥、仙姬，容貌并不重要，何況你三師姐性子溫柔怯懦，不適合這個特殊任務。而酥兒，你是我看著長大的，誠摯勇敢，我相信這樣的你，更讓男子傾心，尤其是這種不一樣的男子?！?p> 賀酥臉微抽，實在沒想到自己的師父會那么說，尤其還用著一雙無比誠摯的眼睛，對著她說。她實在很崩潰，要是能讓上神愛上自己，還需要那破石頭嘛，直接叫上他，滅了那些魔啊鬼啊，然后向外界一稱，這大名鼎鼎的上神，是我東天門女婿，那還需要什么重振門派，那么粗一根擎天柱擺著，天帝不也得給幾分薄面。不得不說，自己的師父敢想，但是又沒想明白。可是現(xiàn)在也只能答應他，師父于自己有養(yǎng)育之恩，如同父親一般疼愛自己，而東天門就是自己的家，這樣的理由，就足夠她去努力保護師門了。何況，既然是不重要的石頭，除了要拿走很困難，拿來人間使用應該是沒關系的。
“好吧師父，我會努力完成這個特殊任務的，但是要是實在接近不了上神……”
“不會的，酥兒定是能做到的?！辟R從行很是欣慰地看了一眼賀酥。
賀酥苦笑了一聲，師父這也太相信自己了吧，真是壓力無窮啊。
“對了，此事不可向他人泄露，就算是你的師兄師姐們也不可，需要你秘密完成。畢竟若是讓太多人知曉，不小心讓有心人知道，讓天上神仙知道，會讓他們以為你別有用心?！?p> “弟子明白?！?p> 而后，賀從行只是交代了之后的事宜，就讓賀酥走了。
離開議事堂后，賀酥發(fā)現(xiàn)門外階上坐著一個男子，姿勢隨意而瀟灑，聽到聲響后，轉頭看向了賀酥。
“四師兄？”賀酥有些詫異。
“老五你終于出來啦。”賀必止站了起來，滿臉笑意。
“四師兄這是在等我？”
“不然呢。沒想到，我們竟然都選上了，到時候師兄也不怕無聊得慌?！辟R必止大步迎了上去。
賀酥輕笑了一聲，點了點頭，心想著，自己背上了那么大一項使命，之后可要如何呀。
“對了，掌門叫你單獨留下是不是給你補功課?。俊?p> 賀酥睨了他一眼，“要說補功課，你不知道落下多少了，是該讓二長老多給你訓訓。”
“啊，別啊，好師妹。不提功課這事，走，你師兄好久沒出來，快和我去山下吃好喝好去?！辟R必止不由分說地拉起賀酥，帶著她直奔山下。
“誒誒誒？慢點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