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長尾巴的盟友
“何守信在我的引導(dǎo)下，已經(jīng)相信在宅子內(nèi)部不存在什么線索了，接下來他應(yīng)該會把目光投向外圍，只留下一兩個人手看守現(xiàn)場。這樣的話我很容易就能混進去。
“保險起見，還是晚上去比較好。”
周實在心里做好計劃，轉(zhuǎn)身投入到中午的營業(yè)中。
等到送走最后一桌客人，他回到自己的房間，用黃粱枕快速入夢，好好睡了一覺。
晚上打烊前，周實正和趙勤豐核對賬本，劉小四跑進來說：
“掌柜的，有只狗蹲在門旁邊，我趕了幾次它都不走。”
周實頭也不抬地說：“估計是來討食的，給它拿點剩飯吧。但千萬別從前門出去，要是讓它認了門，非得天天跑到門口要飯不可?！?p> 小四應(yīng)了一聲，走進后院。周實這邊也查驗完畢，把賬本收進柜臺，對老趙說：
“后天我就去把欠款還了，你記得把賬勾掉。”
“好。那掌柜的，我先回家了?！?p> 前堂里只剩下周實一個人。他伸個懶腰，做了幾次舒展運動，準備等伙計們都睡下就立刻動身。
小四從后院回來，笑著說：“它吃得還挺歡。掌柜的，這兩天來買我們飯食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有不少大商船上的人跑來嘗鮮，我看可以再多做一些?！?p> 周實表示同意，后廚的師傅們聽說生意紅火，干起活來也是越來越有勁了。
“誒，上次我教你的字，都記全了嗎？我來考一考你。”
“好！”
周實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教了小四寫字，還沒教他拿筆啊！只好先讓他拿手蘸水，在桌上把掌柜報出的字詞寫下來。
“嗯，不錯，基本上都對?！?p> “再教一些吧，我能記?。 钡玫秸乒竦目洫?，劉小四興奮地說。
“可以。你這兩天在碼頭學到了什么？和我說說?！?p> 劉小四顯然早有準備，不假思索地回答起來。
周實心想：“之前的判斷有誤，他其實挺聰明的?；蛟S可以交給他更多任務(wù)……不行，他還不會算數(shù)，太容易被騙?！?p> 他給予了一定程度的肯定，避免讓小四驕傲自滿，然后催促小伙計快去睡覺。
“呼，和莫老說過了，直接去吧……”
就在這時，他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幻術(shù)？”
眼前的景象發(fā)生微微的扭曲，一個身材纖長的美麗女子出現(xiàn)在眼前。
“羅子卿？”周實一眼就認出了這位怡春苑的頭牌花魁。
“你好……”
明明長得和周實一般高，但她的一舉一動還是像小女孩一樣。此刻她置身于陌生的地方，明顯有些緊張，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只好握成拳頭垂在兩邊。
“你怎么來了？怡春苑出事了？”周實首先想到的可能就是官府終于對怡春苑動手，羅子卿是跑出來求助的。
“沒有，是我大姨讓我來問你，官府那邊有什么動靜沒有？”
原來如此……說來之前答應(yīng)幫胡老太留神官府的動作，但這兩天實在太忙……而且胡老太也沒給聯(lián)絡(luò)方式啊，怡春苑可能還在官府的監(jiān)視之下，我又是被抓過一回包的“可疑分子”，哪能大搖大擺地去找她……
說到聯(lián)絡(luò)方式，周實看了看四周仍有些扭曲的景物，道：“你沒有真的跑進豐德樓來吧？這里可住著不少人！”
羅子卿自信地說：“沒有，我現(xiàn)在就在外面的街道上，用幻術(shù)和你說話。”
原來她就是胡老太的“聯(lián)絡(luò)方式”……
“你們店的人真好，還拿東西給我吃?！?p> 剛才的“狗”是你啊！周實忍不住扶額，她自以為高明，實則早就被劉小四這個普通人察覺了。幸好小四生在江都，不知道狐貍長什么樣。
平復(fù)一下心情，周實問道：“店里沒人，你進來說話。”
景象再度扭曲，好像從夢中醒來一樣，幻術(shù)解除了。
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在門板后出現(xiàn)，左右看了一圈，才拖著身體匍匐著走進店里。
那是一只長著棕色毛發(fā)的小狐貍，四肢末端呈黑色，唯一不同于尋常狐貍的就是背后碩大的三根尾巴。
周實拿著算盤和賬本坐到桌邊，讓羅子卿趴在長凳上。這樣萬一被伙計發(fā)現(xiàn)，就可以說自己在算賬，習慣性地把數(shù)字念了出來?；髟蔚牧_子卿體型很小，只要躲在桌子下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
他噼里啪啦地打著算盤，掩蓋自己的說話聲：
“江都衙門在金牌捕快趙璇——也就是帶人搜查怡春苑的那個人——的帶領(lǐng)下，正在處理過去三年積壓的懸案，暫時抽不出人手對付怡春苑。不過他們肯定會派人盯著你們，平時要小心一些?！?p> 說到這里，他才想起來，胡老太還不知道詐尸的事。于是他又把從怡春苑挖出的尸體在下葬過程中發(fā)生集體詐尸，有幾具尸體不知所蹤的事說給羅子卿聽。
“我的猜測是：怡春苑藏尸案的罪魁禍首暫時沒有線索，所以官府想放長線釣大魚，悄悄處理尸體也是為了掩人耳目，等待犯人再次作案……”
周實講述的過程也是梳理思路的過程，等于是把怡春苑藏尸案的經(jīng)過又審視了一遍。結(jié)合這兩天發(fā)生的事，他又有了新的猜測：
趙璇用雷霆手段清查積案，也許是為了搜集線索、清理舞臺。一方面可以查明怡春苑藏尸案的兇手在此之前有沒有做過案——那么多尸體不可能是憑空變出來的，另一方面則是把江都城里外的詭異之物——比如那棵枯柳、那口假井——打掃一番，防止這些東西出來混淆視聽，干擾調(diào)查思路。
想到這里，周實靈機一動。
“另外，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官府正在查的詭異案子。如果我能先官府一步查明此案，就能贏得他們的信任，獲取更多情報?！?p> 他話鋒一轉(zhuǎn)，給羅子卿下套：
“但憑我一個人，恐怕有些吃力啊……”他向后一靠，露出苦惱的樣子，“雖然幾乎鎖定了犯人，是一個普通人類，沒什么危險。但要搜出罪證，必須要有和狗——不，‘比狗還靈的鼻子才行’?！?p> 他打了個比方，觀察羅子卿的反應(yīng)。
果然，聽到這話，原本趴在板凳上的小狐貍猛地直立起來，把兩只前爪搭在桌邊。
周實笑道：“怎么，有興趣？”
小狐貍點點頭，三根尾巴在空中直晃。
“那，咱倆結(jié)個伴？”周實說著，伸出右手。
狐貍的爪子和他的手握在一起，盟約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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