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野貓與木簪花
獸化類覺醒者與其他覺醒者不同的是,他們是被罪人的后代。
他們的祖輩曾經(jīng)在人族最黑暗的那段時間投向敵營,茍且偷生。
在漫長的戰(zhàn)爭過后,人族最終成功將入侵的妖獸趕回異空間之中,而當(dāng)年被抓到的那一批背叛者,卻被一位特殊類詛咒覺醒者大能用生命所詛咒,子輩化作沒有意識的妖獸,其后后代出生即覺醒,實力境界每提升一個大境界,便會出現(xiàn)些許獸類特征。
獸化類即是罪人。
這一觀念一直延續(xù)了千年。
直到五十年之前,面對異空間的威脅,世界上所有國家聯(lián)合組成聯(lián)邦,廢除了一大堆落后的制度之時,這種歧視獸化類覺醒者的情況才稍稍好轉(zhuǎn)。
不過也只是稍稍好轉(zhuǎn),歧視依舊無時無刻不存在,就算在歧視程度最低的東夏,也仍舊存在偏見。
長久積壓之下,一部分獸化類覺醒者抱團,在聯(lián)邦有意推動下,形成了幾個大家族,都聚集在夏京。
另一部分則是叛出人族,聯(lián)合妖獸。
是為白夜教團。
……
這些信息飛快地從陸野腦海中閃過。
他明白了為什么明明熱的滿頭細(xì)碎的汗,秦悅卻穿著寬大的衛(wèi)衣。
為什么秦悅會問他,為什么不怕她。
他當(dāng)時還以為眾人眼神中藏著的厭惡是對他的。
眾口鑠金。
有罪的是他們的祖先,懲罰也已經(jīng)延續(xù)了千年。
白夜教團也有罪,卻也無罪。
有罪的是世界。
總有廢物喜歡遷怒于他人。
陸冷笑著瞥了一眼叫的最歡的那幾個,將幾人的長相牢牢記在了心中。
他看向秦悅,女孩的眼角噙著淚水,呆呆的看著他,手還在懸在半空中。
雙目交錯,她看見陸野臉上還未散去的冷笑,沉默地把手縮了回去,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我以為你知道的?!甭曇粑⑷粑靡?,“對不起?!?p> 小白鞋上出現(xiàn)了幾滴水痕。
秦悅也不知道為什么今天情緒會突然決堤。
她是從前任南江鎮(zhèn)守?fù)靵淼摹?p> 老鎮(zhèn)守是個很好的人,會給她買糖人,會在她不開心的時候,摸摸她的小腦袋,會摘下路邊的木簪花別到她的頭上。
那段時間是秦悅最快樂的時候。
直到第二年,異空間暴亂,獸潮侵城,支援遲遲不來。
老鎮(zhèn)守死戰(zhàn)一天一夜,硬是拖到了支援趕來。
老鎮(zhèn)守是英雄,那么她就是掃把星。
繼任鎮(zhèn)守遵循老鎮(zhèn)守的遺志,收養(yǎng)了她,只是從來不管她。
所有人都在罵她,世界的惡意完完全全地暴露給了一個十歲的孩子。
秦悅那時候就明白,她是不被眾人所愛的,是罪人的后裔。
于是她學(xué)會了偽裝自己。
打架,抽煙,喝酒,染發(fā)。
覺醒班很多人都認(rèn)識她,或者說,被她揍過。
他們的竊竊私語秦悅是知道的。
無所謂啦,反正名聲是臭是好又能怎樣,一樣的。
像今天這樣,當(dāng)面被人指點也不是沒有過,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很難過。
或許是因為好不容易認(rèn)識的朋友就要沒了。
朋友啊,好久沒有過了呢。
原來他是不知道才不怕我的,還以為終于有人愿意接納我了。
好可惜。
算了,本來就是不該屬于我的東西,只是為什么心里會這么難過呢。
他的臉色好臭。
我流淚了,為什么?
喜歡?
說不上,或許,只是孤獨太久了吧。
秦悅低著頭,思緒混亂。
眾人的討論像一把把刀子刺進了耳朵里。
視線中,本來只有一雙白色帆布鞋,然后闖入了另一雙黑色的。
再往上,便是一只修長干凈,骨節(jié)分明的手,向她伸了過來。
秦悅抬起頭來,就看見陸野湊到她的身前,輕輕擦去她眼角噙著的淚花。
“我們走吧。”
“欸?”
陸野牽起她的手,大踏步地向著食堂外去。
她被動地跟在后面走。
正午的陽光從正門照了進來。
一時間,秦悅眼中只剩下了陸野與那一圈光。
……
木簪花長廊。
瑣碎的陽光穿過交錯的枝葉,在長廊的地上,留下點點光斑。
陸野和秦悅肩靠著肩,并排走著。
“你不怕嗎?”走著走著,秦悅突然開口說道。
小心翼翼的,像只犯錯的小貓。
“嗯?”
“不怕今天的事情傳出去,他們連你一起孤立了?”
“既然做了,就不怕。”
陸野輕笑一聲,繼續(xù)說道。
“以前沉浸在一些事情里面沒走出來,這兩天大概想明白了?!?p> “人啊,一生就這么短暫,如果做什么事都要經(jīng)過深思熟慮,這般后果,那般后果的,那或者該有多累?!?p> 陸野停下了腳步。
秦悅側(cè)過頭看去。
陸野抬頭看向長廊頂上的木簪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細(xì)細(xì)的光透過來,打在陸野的側(cè)臉上。
好半晌,秦悅輕聲說道。
“你為什么要搞臭自己的名聲?!?p> “為什么這么說?”
“就你昨天打人那視頻啊,下面關(guān)于你的評價可不太好,竟然還有人說你是妖,還頭頭是道的。”
“那你是怎么看我的?”
“你啊,還不錯?!?p> “嗯,我也覺得我很不錯?!?p> “哈哈哈哈哈,你這人好不要臉?!?p> “臉有什么用,又不能當(dāng)飯吃?!?p> 陸野伸出手,摘下了頂上垂下來的木簪花,小心翼翼,好像這不是隨處可見的木簪花,而是什么價值千金的名貴花卉一樣。
他側(cè)過頭,仔仔細(xì)細(xì)地看著秦悅,從上至下。
白凈秀美的臉龐上,因為剛剛哭過的原因,眼眶微微發(fā)紅,水霧還未褪盡。
包裹著并不合時節(jié)的寬大衛(wèi)衣,小手縮在長長的袖子里,連帶著他的手也一起,緊緊地攥著。
“哪里有什么罪人,我只看到了只孤獨的小野貓?!?p> 陸野喃喃道。
“嗯?”
“我說你閉上眼睛。”
“你直說唄,磨磨唧唧的。”
“你先閉上?!?p> “好好好?!?p> 秦悅翻了翻白眼,裝作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可不知道為什么,耳朵微微發(fā)紅。
乓!
“呀!你偷襲!”秦悅捂著額頭,痛呼道。
陸野一臉詭計得逞的笑容,扭頭就跑。
“要上課了,我先走啦!等著遲到被罰吧你?!?p> “??!你等等我!”
秦悅一時間忘記了剛才的不快,追著陸野向著教學(xué)樓跑去。
教學(xué)樓的大扇玻璃門反射著人影。
秦悅站在門前,微微出神。
倒影中的人穿著寬大的衛(wèi)衣,臉上笑容明媚。
淡紅色的發(fā)絲隨風(fēng)飄動間,明黃色的木簪花若隱若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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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一壺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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