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決戰(zhàn)
雙方僵持一段時間,盧姚率先出軍,號角聲起,幾十萬的黑色鐵甲大軍向城門攻來。未小寒也不甘示弱,他孤身站在城樓,一手握刀,一手揮舞著孤月的軍旗,逆風嘶吼著,頗有喝退百萬大軍的氣勢。
雙方終于進入交戰(zhàn),一方刀,一方戟,一方白,一方黑,攪亂了六合陰陽,走混了天下棋局,激烈的喊殺聲與急促的嘶吼聲不絕于耳,響徹整個京都。
戰(zhàn)火持續(xù)了三天三夜,“百戰(zhàn)沙場碎鐵衣,城南已合數(shù)重圍”,城樓已被鮮血染紅,兩軍都損失慘重。
“嘭”的一聲,城門被敵軍撞開,蒼云教徒大批涌入城中,他們并沒有燒殺搶掠,而是直入皇城。只有那里,才能得到他們想要的。
城中的孤月軍已所剩無幾,未小寒還與盧姚在城外交戰(zhàn),根本無暇顧及宮中之事。
墨王得意地邁上石階,平時普通的云龍浮雕,此刻都變得那么鮮活。伴著混亂的廝殺聲,他拖著長袍緩步踏進金鑾殿,衣袍抹下了一條深深的血跡。木天語坐在棋桌前,雙眸低垂,撥動著手中的佛珠,“你來了?”
墨王突然警覺,不住地轉了一圈,疑惑道:“就你一個人?你不怕我?”
木天語頓了頓,笑得很甜,繼續(xù)說:“坐吧,皇兄與朕的這局棋,還沒有下完。”
“哼?!蹦趵浜咭宦暎P膝坐下,這局棋中,黑子已占棋局過半,若是此刻點目,墨王必勝無疑,木天語皺著眉,落下白子。墨王不耐煩地跟上,對他來說,此盤已成定局,小皇帝不過是在拖時間罷了。
殿外拼殺聲漸起,而殿中人的心性卻越來越靜。白子慢慢已吃盡黑子大半,墨王這才重新打起精神來,迎接這場無煙的戰(zhàn)爭,落子無悔,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兩個時辰過后,隨著木天語一聲清脆的落子聲,這場博弈六年的殘局終于拉下了帷幕,整整六年,黑子終究還是耗光了氣數(shù)。
墨王不敢相信地捂住臉,一氣之下踹翻棋盤,“不!不對,棋局上贏了本王算什么,有本事戰(zhàn)場上也能贏本王那才是本事!”
“……唉,皇兄,你知道父皇為何不傳位于你嗎?你殺性太重,又如何能做好一個仁君?”
“我孤月的皇帝要仁有什么用,仁義不過是那些書呆子為求榮得名的手段罷了,只有權利,才是治國安邦之道!”
木天語搖搖頭,“行了,時候也不早了,薛丞相。”
薛伯粼從偏殿出來,連同七絕門一起,將墨王團團圍住。
“你陰我?”
“皇兄,怎可如此說話呢?不是你要殺朕嗎?丞相只是奉旨救駕而已?!蹦咎煺Z扶上墨王的額頭,就像平日里墨王揉摸小皇帝那樣,“皇兄,上路吧?!?p> 外面的雨停了,余暉照映在了金色的房檐上,像燃起的一道火光,墨王閉上雙眼,“我……我才……應該……”
墨王一死,蒼云教已是群龍無首,顧少煊連夜召回遼北軍支援未小寒,孤月立刻便破守為攻。
盧姚本想帶著李皓月出逃,卻不料被自己人發(fā)現(xiàn),將二人就地正法。
楊誠眼見這形勢,蒼云恐是撐不住了,自己絕不能留下來陪葬,他在乘人不備偷溜進楊府,想找匹馬先回興平,就當自己從沒來過這。
才進院中,一把木椅便迎身飛來,將他狠狠地摔出門外,他揉著胸口,舉目間,一把長劍落于眼前。風吹起漫天殘葉,陸錦州神色冷淡,刀尖一點點逼近楊誠的胸口。
“你不該來的。”楊誠咬著牙說。
“什么?”
他自知死期將至,直言道:“大人,您本該是一個幸福的女子,有個完整的家,做喜歡的事,愛喜歡的人,想想為什么會變成今天這般局面!”
“師爺,我從沒想過做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讓興平的百姓過得好一點罷了……”她突然流下了一滴淚,“可是,我卻從沒保護好他們,王老爺、段姐、秀玉、徐燾,還有……郭老。”
楊誠此時泄了氣,羞愧地低下頭:“你怎么知道……我也是被逼無奈。哈哈哈,罷了,看來,我只有拿自己的命來還債了?!彼プ⊙矍暗膭θ校约旱男呐K刺去,陸錦州感到有些震驚,但也只是震驚,有的人,的確該死。
這場戰(zhàn)亂總算是得到了平息,此番過后,朝堂之中將不再有王黨的存在,陸錦州因功被升為總督,取代之前楊遲的位置,不過她還是放棄了,“陸錦州”從十二歲起就活成了陸家長子的樣子,至此她也該真正替自己活一回了。
回到興平后,褪去了多年的男裝,與普通女孩一樣,薄施粉黛,巧綰青絲,在紅塵做起了賬房,用她的話說,也算是回歸本職了。
某天,店里來了個怪人,既不吃飯也不聽曲,就默默地在窗邊坐著,似乎喝了些酒,怎么也趕不走,那人桌上放了把劍,小廝不敢上前惹他,陸錦州走到對面坐下,還沒開口,那人先轉過頭來,“陸大人?!标戝\州眨巴眨巴眼睛,“是你?!”
“好久不見?!?p> “呃……好久不見,花息。你怎么在這?不怕被發(fā)現(xiàn)?”
“你看?!被ㄏ⒊巴庵噶酥?,“她就在那兒?!?p> 他說的“那兒”,是指蒼云觀,戰(zhàn)亂后,道觀便被百姓燒了,說是邪教東西,不可舊留。
“你是說,玄風?”
花息摩挲著手中的白玉扳指,“她不叫玄風!她叫……白鳳宜,天成萬物宜的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