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報信

　　此時，東苑里。

　　大夫人出來時，看見堂中的錦袍青年，柔柔笑道：“方才聽下人說三公子來了，我還不信，沒想到竟真的是容兒來了，趕快坐下吧?！?p>　　堂下青年回身朝她拘了一禮，道：“侄兒今日冒昧來訪，還望姑姑勿怪，實(shí)在是有件大事想要告訴姑姑，這才唐突上門?！?p>　　此人正是方才在戲樓中打聽劉弘信的那人。

　　大夫人聽見這話，正色道：“是不是家中發(fā)生什么事了？”

　　她嫁進(jìn)譽(yù)國公府這么多年，顧家鮮少來人，又見顧容這般嚴(yán)肅，心不免提起來。

　　顧容道：“姑姑，侄兒聽說二小姐要嫁去忠毅伯府是嗎？”

　　大夫人面色逐漸沉了下來，顯然是不愿提起此事。

　　當(dāng)初吳氏帶著禮上門時，她二話沒說就將人轟出去了，可誰想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回，還是應(yīng)了吳氏的愿。這事說是蘇凌汐丟人，可她到底是蘇凌汐名義上的母親，又豈能逃過世人非議？

　　顧容見她這般，心下明了，隨后道：“姑姑，侄兒平日里雖頑劣，但在大事上還是分得清是非的。您若是真心疼二小姐，不論如何也不要讓她嫁給劉弘信?！?p>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大夫人被他說得一頭霧水。

　　顧容猶豫片刻后，還是將劉弘信曾經(jīng)的那些荒唐事一一說給大夫人聽了。

　　大夫人聽聞，驚得半天沒緩過神來，緊緊抓著桌子，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姑姑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當(dāng)初那事鬧得可不小，您一打聽便知。”他特意避開了自己也經(jīng)常關(guān)顧南風(fēng)館的事。

　　其實(shí)，顧容與蘇凌汐并不相熟，今日登門也只是偶然。一面是因?yàn)樗幌肟粗c自己同流合污的劉弘信，突然成了譽(yù)國公府的女婿；另一面便是想讓蘇家記著他此次報信的恩情，來日顧家有需要，譽(yù)國公便不能袖手旁觀。

　　“姑姑，侄兒話說到這里，后面該怎么做，全憑您決斷。”

　　大夫人深吸了口氣，道：“好，我知道了?！?p>　　顧容目的達(dá)成，也不多留，起身告別：“既然如此，侄兒就不打擾了，下次有空再來看望姑姑?！?p>　　大夫人心里想著劉弘信那事，沒有留他，只吩咐人送他出府。

　　送走顧容后，大夫人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將此事告訴蘇凌汐。陛下賜婚雖然無法改變，但讓蘇凌汐心里有個底總歸是好的。

　　如此想著，便往蘇凌汐的院子去了。

　　自從除夕宮宴后，蘇凌汐再沒出過房門。原先伺候的小棠被蘇譽(yù)明秘密處死了，這會兒留在這里伺候的是新提上來的侍女，叫青葵。

　　大夫人來時，青葵正端著托盤從房中退出來，上面的飯菜一絲未動。

　　“汐兒還是沒有吃飯嗎？”

　　青葵福了福身，道：“是的，姑娘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夫人您進(jìn)去勸勸吧?！?p>　　大夫人看著緊閉的房門，微微嘆息道：“去把飯菜熱一熱再端過來，我先進(jìn)去看看。”

　　青葵應(yīng)了是，轉(zhuǎn)身退下。

　　等她走后，大夫人才抬手敲了敲門，“汐兒，我有些話想跟你說，你現(xiàn)在方便嗎？”

　　意料之中的，沒有得到回答。

　　大夫人糾結(jié)片刻后，耐著性子又說道：“汐兒，我知道你心煩，只是你再這樣餓下去，身子會受不住的。眼下離婚期還有幾個月，一切尚可從長計議，又哪里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說完這番話后，門出乎意料地開了。

　　蘇凌汐穿了身素白的衣裙，面色比雪更白，那雙藏著算計的眼眸也沉寂了下去，毫無光彩。

　　雖說平日里母女倆只是表面情分，但自從大夫人接連沒了兩個孩子后，便想著真心對蘇凌汐好。如今見她這般了無生氣的模樣，眼中頓時含了淚。

　　蘇凌汐對她的擔(dān)心視而不見，淡淡道：“若是勸我認(rèn)命的話，便不必多說了?！?p>　　大夫人擦了擦眼角，道：“怎么會呢？我雖不是你生母，但你好歹叫我一聲母親，我又怎忍心看著你嫁給那樣的人？”

　　蘇凌汐不為所動。

　　“汐兒，方才我娘家侄兒來找我，告訴了我件事，關(guān)于忠毅伯府的?！贝蠓蛉艘贿呎f著，一邊打量著她的神色，“當(dāng)初吳氏上門時，我便不同意這門親事，如今聽到劉弘信那些丑聞后，我就更不能同意了。”

　　蘇凌汐漸漸回過神來，抬頭問道：“什么事？”

　　大夫人沒有隱瞞，將顧容與她說的那番話，一字不落講給蘇凌汐聽了。

　　聽完，蘇凌汐頓然一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擰著眉一言不發(fā)。

　　大夫人見狀，哀聲道：“我起初便覺著吳氏登門甚是可疑，后來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我也沒多想，可誰想那劉弘信竟是個斷袖？你若是嫁過去，這一輩子便毀了！”

　　說著，她拉住蘇凌汐的手，“汐兒，倘若太后娘娘知道此事，定不會輕易放過劉家的?！?p>　　太后這次雖然對蘇凌汐失望至極，但終究還是留了一分情面在。

　　可蘇凌汐卻道：“此事我自有考量，還請母親暫且別將此事告訴父親?！?p>　　“你這是要做什么？”大夫人愣了愣。

　　“母親，我有些餓了，讓青葵把飯菜送過來吧?！碧K凌汐避開她的探究的視線，卻在垂下眼簾的瞬間，眼底飛快劃過一抹陰鶩。

　　聽她愿意吃東西了，大夫人喜極而泣，沒有再追問，連忙讓人送了些吃食進(jìn)來。

　　“母親，您回去吧，這里有青葵伺候就夠了?！?p>　　大夫人本想陪蘇凌汐用完飯?jiān)僮?，可她下了逐客令，自己也不好再待下去，又不放心地叮囑了幾句，才帶著人離開了。

　　蘇凌汐低垂著眉眼，慢條斯理地喝著粥，不知在想什么。

　　其實(shí)那日，劉弘信自己也說過他不喜歡女子，只是當(dāng)時太過氣極，一時忽略了那話。如今想來，這一切果然是吳氏早有預(yù)謀。難怪她會那般心急地找兒媳，原來是想遮掩劉弘信是斷袖的事實(shí)。

　　半晌后，她忽然抬眼看向旁邊的青葵，道：“派人去查查劉弘信常去的地方有哪些，若是能找到當(dāng)初他養(yǎng)在府上的那名小倌再好不過了?！?p>　　青葵應(yīng)道：“是，奴婢明白?！?p>　　“對了，讓人盯著吳氏，有什么異樣，立馬告訴我?！?p>　　“是?！?p>　　吩咐完后，蘇凌汐唇邊忽而揚(yáng)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看得人心尖一顫。

　　從前，她只是痛恨劉弘信，而今卻是將整個忠毅伯府都恨上了，想想那日所受的屈辱，她再按捺不住心中滔天的恨意。

　　吳氏，劉弘信，還有——凌幼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