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另擇良木
裴清歌回到床邊,放下床幔。
白錦夜靠在床頭坐著,她靠在床尾。
“你還有什么不清楚的么?”白錦夜抬手揉了揉眉心,壓低了聲音問道。
“這件事,看起來比想象的復(fù)雜?!迸崆甯栉⑽⒚蛄嗣虼?,“之前看他的轎子周圍黑氣繚繞,我還以為他是惡鬼纏身,但是今日見他,那惡鬼倒像是他養(yǎng)的,之前花月舞說沒有辦法靠近他,可能跟這惡鬼有關(guān)系?!?p> “既然這惡鬼是保護他的,那先除了惡鬼不就好了么?”白錦夜又問。
“最好能把他引到郊外人煙稀少的地方,我怕他負隅頑抗,把陰氣散出來,會傷害到普通人?!迸崆甯栉⑽⒉[了下眼,也不知道這樣的邪術(shù)沈易安是從何處得知。
沉默了會,裴清歌看向白錦夜,“把他引到人少的地方,恐怕就得靠你了。”
“我?”白錦夜皺起眉頭。
*
任月舞進了沈易安的房間,見他坐在桌邊喝茶,她往前走了幾步,跪在他面前,輕輕地幫他捶腿,“大人?!?p> 沈易安放下茶杯,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昨日,那張公子就來過了?”
“是?!比卧挛椟c點頭。
“他來,都做了什么?”沈易安又問。
“沒,沒做什么,聽了聽曲,讓奴家跳了支舞?!比卧挛杌氐?。
“跟誰來的?”沈易安瞇了瞇眼。
“和另外一位沒有透露姓甚名誰的公子,看著眼生。”任月舞低聲道。
沈易安像是思索了半響,正要再說話,便聽到隔壁房間傳來瓷器碎掉和桌椅被碰倒的聲音。
他站起身,走到墻邊,從極為隱蔽的小孔向?qū)γ婵慈ァ?p> 便見白錦夜像是在耍酒瘋,踢踢打打,又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裴清歌拉也拉不住,就趕緊跟了上去。
沈易安皺了下眉,拉開房門走出去,裴清歌也剛好出了門。
她往白錦夜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有些歉意地看向沈易安,“沈大人,真是抱歉,我相公他喝點酒就這樣,擾到你了?!?p> 說完就急匆匆地跟著白錦夜往外走。
沈易安瞇了瞇眼,也跟了上去。
白錦夜剛一出門,就碰見了楚星玄和冷鳶。
他微微皺了下眉頭,一把推開楚星玄,繼續(xù)搖搖晃晃地往外走。
冷鳶也跟著嫌棄地讓開身,“喝成這樣,真是丟人現(xiàn)眼,我們……我們家小姐呢?”
白錦夜沒搭話。
冷鳶臉色難看,正要上去攔,就聽到裴清歌略微夸張的聲音傳過來——
“相公!”
冷鳶整個人都一滯,一轉(zhuǎn)頭,便見裴清歌對她使眼色,她當(dāng)即會意,拉著楚星玄退到一邊。
裴清歌追著白錦夜往前走,片刻后,沈易安就跟了出來。
冷鳶側(cè)目看著沈易安,也明白了什么,扯著楚星玄的袖子,“咱們悄悄的跟上去?!?p> “我就說不會有什么事,你非要過來看?!背切悬c無奈,“你們家圣女精著呢,誰能在她身上占到便宜?”
冷鳶不理他,悄悄的在幾人后面跟了上去。
白錦夜對復(fù)州也不算熟悉,不過就是今天出城了一次,這月舞樓又在城正中心的位置,想要出城去城郊,可要走很遠的路。
好在昨日他從雅間往外看風(fēng)景的時候,記得翡月湖的下游有一小片樹林,于是他也就往那個方向走去。
進了樹林,又往前走了一段,白錦夜才靠著一棵樹停了下來。
裴清歌追過去,伸手扶住他。
“城外太遠了。”白錦夜低聲道,“若是太刻意,他肯定會有所察覺?!?p> 裴清歌四下觀察了下,這里沒什么人,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了。
很快沈易安也跟了過來,他在不遠處先停了下,看了會白錦夜一身的醉態(tài),才慢慢地走過來,“璟成,喝點酒就鬧事可不是什么好習(xí)慣?!?p> 裴清歌轉(zhuǎn)頭看過去,“他每次都這樣,我已經(jīng)有經(jīng)驗了,我來照顧他就可以了,已經(jīng)這么晚了,沈大人還是早點回去歇著吧,不要耽誤了明天的公事?!?p> 沈易安的腳步也沒停,他一直走到裴清歌的面前,這一次目光就完全不在白錦夜的身上了,“這樣的男人,跟著他有什么意思?”
裴清歌警惕地看著他,“沈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
沈易安輕笑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張將軍告老還鄉(xiāng),是因為肅親王死了,而肅親王死之前,意圖謀反?;噬戏ㄍ忾_恩,沒有追究其他人,張將軍也只能辭官??苫噬辖袢詹蛔肪?,那明日呢?張家可沒有任何前途了?!?p> “你跟著他,也要提心吊膽,萬一哪天皇上不高興,想要清算,張家一個人都跑不了?!?p> 裴清歌微微抿了抿唇,“多謝沈大人好心提醒?!?p> “在這復(fù)州,若是想過好日子,夫人恐怕要另擇良木?!鄙蛞装灿值?。
裴清歌往后退了一步,“沈大人,我與相公青梅竹馬,他雖然喝酒之后會鬧事,但他其實很少喝酒,而且平時對我也很好。若是將來張家真的有事,那我也愿意跟他同甘共苦。”
“這世上多少人能同甘,多少人能共苦?”沈易安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話,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驀地,他的笑聲又戛然而止,臉上帶了幾抹厲色,“若是有好日子,又有誰愿意共苦?”
裴清歌沒說話,只是扶著白錦夜,側(cè)頭看他,“沈大人可能也喝醉了,我們回家吧?!?p> 她說著扶著他想要離開。
可剛走了幾步,就被沈易安抓住手腕,“你長得這樣美,跟著一個沒有前途的廢物簡直暴殄天物!跟了我,我讓你做月舞樓的頭牌,讓你嘗遍這世上的快樂不好么?”
“你瘋了吧?”裴清歌擰眉看著沈易安,“我堂堂正正的張家夫人不做,去做月舞樓的頭牌?”
“到了復(fù)州,你以為這由得了你么?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鄙蛞装舱f著目光落在裴清歌的小腹上,“不過你放心,這孩子我會讓你生下來的?!?p> 說到腹中胎兒的時候,沈易安的眼底竟閃過一抹溫柔,仿佛這孩子是他的一樣。
但驀地,他捏著裴清歌手腕的手頓了下,抬起眼,“你沒有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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