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禺和陳瀅約好早上十點在校門口集合。
雖然陳瀅覺得和賀禺的這通聊天總有哪兒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感覺現(xiàn)在的賀禺好像與高一時候冷冰冰的他有些差別,變得有些呆愣愣的……
晚上,陳瀅翻出一條好看的碎花連衣裙。再怎么說,賀禺也算她的半個“前任”,雖然還沒追到手,但也要讓他后悔自己有眼無珠,錯過了一朵嬌艷的野玫瑰。
第二天早上,陳瀅本想畫個“讓前任腸子都悔青”妝,但由于化妝水平的限制,她只簡單畫了個小淡妝,披肩長發(fā)燙了個小波浪。
她骨架比較小,個子也不高,簡單裝扮更加嬌俏可人。臉上未褪的嬰兒肥增添了幾分青春的活力與少女的嬌憨。
背上小小的單肩包,穿好鞋子。陳瀅站在全身鏡前,做了個深呼吸,用力點點頭,給自己加油鼓勁:“輸了啥也不能輸了面子!再次見到賀禺不能露出你之前那副不值錢的花癡樣子!”
到了校門口,時間也將近10點了。陳瀅四下張望,空無一人。
怎么一個人都沒來?賀禺沒到就算了,其他同學(xué)也沒來嗎?
陳瀅正打算打開手機問問賀禺。突然,余光瞄到轉(zhuǎn)角處緩緩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以為自己會放下,但當(dāng)年少的心動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時,她的心臟還是漏跳了一拍。
依然是那個高高瘦瘦的少年,但是已經(jīng)基本褪去了青澀。白凈的臉龐多了些俊朗堅毅的線條。白色襯衫黑色長褲的簡單搭配完美的襯托出他清爽溫柔的氣質(zhì)。
他左右手都拎著幾袋東西,短袖襯衫露出他胳膊好看的肌肉線條,這讓人不禁浮想聯(lián)翩,這薄薄的襯衫內(nèi)會藏著怎樣讓人血脈賁張的風(fēng)景!
賀禺看到陳瀅時,馬上露出了和當(dāng)初一樣禮貌的笑容。
看到這個熟悉的笑顏,陳瀅立馬回過神來。又被這丫勾了魂!真是個妖孽,我得注意點!
陳瀅也換上同款笑容,嘴角微微上揚,俏皮中帶著柔和。鬢邊的碎發(fā)隨風(fēng)緩緩飄舞,殊不知自己也曾讓人魂牽夢縈。
“好久不見?!标悶]迎上前去,乖巧的打著招呼。目光向下,看到這大包小包,她只能認清有幾杯奶茶,其他便不知道了。疑惑的問道,“你拎著的是什么?”
問完,陳瀅向上仰頭30°,才勉強可以消除身高帶來的視線差距,看到他的眼睛,等待他回話。
賀禺微微低頭,迎上她顧盼生輝的雙眸,輕聲回答:“送給老師的禮物。你沒帶嗎?”
陳瀅一直保持的溫柔神情一下子就繃不住了。
她兩手空空,把這件事忘的一干二凈。最主要賀禺拎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這樣一對比,顯得自己更加不知禮數(shù)。這可不行!
陳瀅晶亮的眼睛滴溜轉(zhuǎn),嘿嘿一笑,一看就有了歪點子。
她狗腿的笑著,說:“賀禺同學(xué),你拎這么多太辛苦了。我來幫你拎一些吧?!?p> 賀禺自然明白了她的心思,掂了掂左右手的重量,將奶茶遞了過去,道:“你拿奶茶吧,比較輕?!?p> “好的好的,沒問題!”
陳瀅嘻嘻一笑,往校門口走去。賀禺在后面默默跟著。
走著走著,陳瀅意識到了不對勁,猛地停下。
賀禺沒反應(yīng)過來,差點撞上去。
一股清新深遠的木質(zhì)淡香充盈著陳瀅的鼻腔,仿佛被擁抱一般。這種香味似乎是為賀禺量身定制,給人一種沒有鋒芒卻疏離清冷的感覺。
一道嗓音在頭頂響起,涼薄而低柔,語氣中包含些許歉意:“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說完,陳瀅鼻腔的淡香散去,可她還有些留戀。
陳瀅咽了口唾沫,想起了她剛才的疑惑:“其他人呢?他們還沒來嗎?”
賀禺當(dāng)時說的是“我們”,言下之意,除了他還有別人。但現(xiàn)在只有自己和他兩個人。
賀禺微微偏了偏頭,遲疑了片刻,說:“沒有別人,就我們倆。走吧?!?p> “嗯?為什么?那你當(dāng)時說……”
他邁著長腿朝前走,陳瀅需要小跑才能跟上。嘴里還一直嘰嘰喳喳,一切好像回到了高一的時候。
陳瀅在他身后,沒能看到某人眼底溢出的笑意。
夏天陣陣蟬鳴,校園里參天的古樹撐起一片綠蔭。操場上的學(xué)生或笑或鬧,體育課是釋放天性的時段,他們當(dāng)時也是如此。
教學(xué)樓內(nèi)一切都井然有序,正值上課,幾乎沒有老師學(xué)生走動。透過窗戶,可以看到教室里一排排學(xué)生仰著腦袋聽課。有幾個溜號的調(diào)皮鬼還在和陳瀅、賀禺打招呼。
“你就來看望王老師一個人,帶這么多東西干什么?”陳瀅憋不住心中的疑惑。
高三帶陳瀅的班主任剛好生病了,這段時間不在學(xué)校。跟賀禺來看王老師也只是順便,結(jié)果忘了買些禮物。還好賀禺買得多,可以蹭一下。但是,同學(xué)一般只需要買一些意思意思就行了,他這倒好,跟送年貨一樣。
“我猜到你可能會忘,所以把你的那一份也買了?!辟R禺只是淡淡的說。好像只是在表達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這番話還是比較容易引起誤會的。但是畢竟兩年不見,陳瀅不知道她是不是對所有人都這么體貼,或者真的只是順手買了些。所以打了個哈哈,客套回應(yīng):“那真謝謝了?;仡^我把錢轉(zhuǎn)你?!?p> 賀禺沒有再說話了。陳瀅倒也習(xí)慣,不然怎么說他是悶葫蘆呢?
兩人一路無言,一直到王老師的辦公室。
一進門,就聽到王老師驚喜的聲音。
“還是你們好,知道回娘家看看王老師!”
兩人剛進門,王老師一下子就從座椅上彈起來。王老師家境優(yōu)渥,婚姻幸福,已經(jīng)有了一個女兒,但還是像個少女一樣熱情活潑。高一的時候,老師同學(xué)的八卦她門兒清,不僅了解還樂于分享。這也是她能得到同學(xué)們喜愛的秘籍之一。
兩人乖巧的笑著,還有些靦腆,有點像見家長的小情侶。
王老師接過他們手里的東西,打趣著:“來就來嘛,還帶禮物。這讓別的老師多眼紅啊!”
同辦公室的老師也十分配合,都表示自己眼紅且渴望。
賀禺輕笑著,緩緩開口:“沒事,我們倆買得多,大家可以分一些。”
“我們倆”!陳瀅心里一喜,不得不說,他還挺上道,這樣一說,誰還知道自己冒冒失失忘記買禮物了呢?
王老師停頓了一會兒,探出腦袋朝他們身后望了望,然后歪著頭問:“就你們倆?”
陳瀅甜甜的撒嬌著:“王老師,你還想誰來???我們倆來你不高興嗎?”
王老師嘿嘿一笑,目光在他們倆臉上反復(fù)跳躍,壓低聲音道:“你們倆,有情況?”
陳瀅看到王老師這個八卦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又亂想了。連忙擺手否認:“沒有沒有?!比绻麤]有高一那段尷尬的單戀,她還是很樂意跟他有情況的。畢竟誰不喜歡白白凈凈的小哥哥呢?誰還不是個大shai迷呢?
“誰配的上咱冷艷高貴的賀禺同學(xué)??!”陳瀅嘖嘖稱贊,開著玩笑。
賀禺輕笑出聲,像是冰山上汩汩的細流濺上石子,滌蕩人心。
“也沒人能配上可愛完美的陳瀅同學(xué)?!彼Φ碾p眸格外迷人。狹長的丹鳳眼本就自帶一種清冷孤傲,但眸中笑意像是破冰的火苗,暖融融的。
陳瀅沒想到賀禺這么會夸人,低頭抱拳,一副江湖人士的模樣:“謬贊了,賀禺兄?!?p> 王老師露出狐疑的表情,插了杯奶茶,邊喝邊問:“那你分班的時候……”
賀禺伸出一根白皙細長的手指,放于唇前,做噤聲狀。
王老師點點頭,一副我懂了的表情,感嘆著:“年輕真好!”
陳瀅一會兒看看王老師,一會兒又抬頭看看賀禺。對于這段加密對話滿頭霧水。分班時候難道有什么瓜?
隨便閑聊了一會兒,兩人就打算離開了。走之前,王老師像是生離死別一般不舍,揮淚當(dāng)場。但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只是戲精上身了。
兩人并排離開。走在路上,那個瓜像是一個小爪子一樣刺撓著陳瀅的心。
她胳膊肘碰了碰賀禺,問道:“分班發(fā)生了什么?你跟我說說唄?!?p> 賀禺嘴角上揚,注視了她一會兒,緩緩開口:“你想知道?”
陳瀅如小雞啄米般點頭,想讓賀禺感受到自己的渴望:“想想想!”
他十分惡劣的挑了挑眉,傲嬌開口:“不告訴你?!?p> 陳瀅如川劇變臉一般,臉一下子就拉下來。你丫可真調(diào)皮呢!我就不信沒別人知道這個瓜了。作為瓜田里的猹,這個瓜我必吃!
走出校門,兩人便分道而走。
走過拐角,確認賀禺已經(jīng)走遠后。她立刻撥通何小楠的電話:“小楠小楠,你知道高一分班時候有什么瓜嗎?跟賀禺有關(guān)的?!?p> 何小楠是為數(shù)不多和陳瀅同班三年的人。再加上她幾乎是八卦聯(lián)絡(luò)站的中心,她都不清楚的事兒可能就只有當(dāng)事人知曉了。
“賀禺?當(dāng)時怕你傷心,有些關(guān)于他的八卦都沒跟你說。你怎么突然開始關(guān)心他了?”
陳瀅求瓜心切,看到有戲,馬上追問:“過會兒再告訴你。你先跟我說說你知道的?!?p> “好吧。但是不是高一分班時候我記不清了。好像聽說他跟一個學(xué)姐走的挺近的。這是除你以外唯一一個和他走的近的女生,其他人都是有賊心沒賊膽?!?p> 一個學(xué)姐?陳瀅自然而然的聯(lián)想到了晚會那天送他奶茶的女生。那應(yīng)該就是她了吧。
想到那天,陳瀅的心冷了半截,無名的難過又涌上心頭。她此刻也不是很關(guān)心分班發(fā)生了什么,但想知道自己的暗戀為什么會被人半路截胡。
“你認識她嗎?”
何小楠像是在回憶,猶猶豫豫道:“好像能記得點。畢竟是學(xué)姐,不是很熟。聽說她叫向蕭蕭,比我們大一屆,高中畢業(yè)就出國了吧。”
陳瀅的思緒有些混亂,準(zhǔn)確來說,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想些什么。
何小楠一直沒有聽到陳瀅的聲音,關(guān)切道:“瀅瀅,怎么啦?你和賀禺聯(lián)系了嗎?那個賭約的事兒我只是開個玩笑。
有些男人是煤渣投胎,除了渣就是渣。你沒必要強求。還是那句話,天涯何處無芳草。改天我讓成哥介紹幾個兄弟給你認識認識,個頂個的帥?!?p> 陳瀅被小楠逗笑了,心情好了不少:“哈哈哈,知我莫若小楠。那我就等著帥兄弟了?!?p> 電話掛斷。陳瀅看到賀禺發(fā)了條微信:“今天的禮物你就不用轉(zhuǎn)錢給我了。算欠我個人情吧?!?p> 陳瀅看完,一個白眼翻上天,真是個斤斤計較的人。還不如直接轉(zhuǎn)錢呢。但畢竟今天也是他幫了自己,她還是不情愿的同意了。
暑假就這么一天天過去。陳瀅自從看望老師那天和賀禺分別后,也沒有再聯(lián)系。每次和林子余練車也是日?;テ?。雖然可能是個馬路殺手,但是駕照算是考出來了。
“瀅瀅,沒幾天就要開學(xué)了。你東西有沒有準(zhǔn)備好?”陳媽看著沙發(fā)上如死魚一般的陳瀅,又開始嘮叨了。
“都已經(jīng)差不多了?!彼龖醒笱蟮幕卮?。
“都怪你爸,突然說要出差。這次你只能自己去學(xué)校了?!遍_學(xué)前幾天,陳爸被通知要出差,而陳媽又不會開車。所以這次注定是陳瀅自己去學(xué)校了。
陳媽努力回想著有沒有什么東西需要帶的:“你要把證件都放在小包包里,方便拿。還有帶上生活必需品,畢竟和室友都不太熟,不要總借別人的。還有大件行李,我?guī)湍憧爝f到學(xué)校,你只要帶幾件衣服就行了……”
“媽媽,我都準(zhǔn)備好了。一整個暑假,我都在準(zhǔn)備。真的!”陳瀅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無辜的像個不會騙人的小孩子。
“行了行了,我還不知道你。如果在哪兒有什么需要,給我打電話。”陳媽正準(zhǔn)備去做飯了,結(jié)果突然想到了什么,補充道,“你之前說你們同校的那個,能不能約著一起去學(xué)校?。俊?p> 陳瀅知道陳媽說的人指的是賀禺,頓時感到心虛。正思考著用什么理由回絕,好巧不巧,賀禺也發(fā)了條信息。
【我要使用那個人情,一起去學(xué)校吧?!?p> 陳瀅一看,驚得手一抖,手機掉在了地上。還沒等陳瀅這條死魚翻身撿手機,陳媽就搶先一步,看到了那條消息。
糟糕!這兩個字直接在陳瀅大腦中炸開。像是春節(jié)的鞭炮,震的她仿佛有些耳鳴。如果賀禺那貨在面前,陳瀅保證能把他撕碎!
陳媽看到這條消息,喜出望外,直接發(fā)送語音:“小賀啊,我是瀅瀅的媽媽。瀅瀅爸爸和你爸爸認識的,不過你可能不知道。
剛好阿姨不放心瀅瀅一個人去,有你在,阿姨就放心了。”
消息發(fā)出,陳瀅感受到了絕望。她用抱枕把自己的頭蒙住,憋死我得了!
很快,賀禺也發(fā)來了語音。聲音輕柔穩(wěn)重,像是個鄰家大哥哥:“好的,阿姨。我會好好照顧瀅瀅的?!?p> 要死!這下真跑不掉了!也怨我,干嘛說同意欠人情,錢財兩清不好嗎?!
陳媽把手機扔在沙發(fā)上,哼著小曲兒去做飯,好像解決了什么大事,一身輕松的樣子。留下陳瀅獨自在沙發(fā)上凌亂。
陳瀅燃起最后一絲渺茫的希望,發(fā)出最后一行字:【剛才是我媽亂說的,可以不作數(shù)嗎?】
賀禺直接轉(zhuǎn)發(fā)了陳媽的那段語音給陳瀅,然后酷酷的甩下一句話:“需要我?guī)湍阗I票嗎?”
意思已經(jīng)很明確了:橫豎都要跟他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來。”
打完這幾個字,陳瀅閉眼躺平哀嚎,一套動作行云流水。
有陳媽這樣的豬隊友,以后自己若是被賣了,人販子一定是她聯(lián)系的。
還是那句話,帥哥陳瀅不抗拒,但是賀禺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往里插會疼,往外拔也會疼。本來就像跟這個刺保持距離,讓它自然脫落。結(jié)果,總有各種各樣的人或事反復(fù)碾壓這根刺,讓她難受的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