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到了晌午。
陽光明媚,風(fēng)和日麗。
李羽來到后堂時,只見大堂中已經(jīng)站滿了人。
除了廣平王、寧國公主、張守年、裴飛虎外,連聶子瑤、荔非枝和楊桐也在。
程潛站在大門口,一副神采飛揚(yáng)的表情,朝李羽抬了抬下巴。
“小李,你查的怎么樣了?”
李羽道:“差不多吧?!?p> “不管你查沒查清楚,既然是我召集的大家,就該由我先公布案情!”程隊(duì)正哼了一聲。
“那是自然?!?p> “你們倆就別爭了,趕緊把你們的發(fā)現(xiàn)說出來聽聽!是否真的破案,還要另說!”裴飛虎抱著手臂道。
張守年跟著道:“老程,既然小李已經(jīng)來了,你可以開口了,兩位殿下已經(jīng)等很久了?!?p> 程潛領(lǐng)了聲諾,環(huán)視一圈后,將手指指向了聶子瑤。
“殺害郭侍郎的兇手,就是她!”
聶子瑤臉色一白,向?qū)巼骺慈ァ?p> 寧國公主怒道:“還以為你要說什么呢!郭披死的時候,子瑤和我在一起,根本沒時間作案!”
程潛胸有成竹道:“殿下別急,待會卑職就揭穿她的不在場證明。不過在這之前,請容卑職說明一下聶子瑤的出身!”
張守年配合道:“聶姑娘的出身有什么問題嗎?”
“根據(jù)卑職調(diào)查,聶姑娘出身于小奚村。而那座村鎮(zhèn),就在我們腳下!沒錯吧?聶姑娘?”
寧國公主奇道:“這里不是清暉園嗎?怎么成了小溪村?”
“因?yàn)榍鍟焾@就建在小溪村的舊址上!”程潛一字一頓道。
聶子瑤輕輕道:“就因?yàn)榕页錾硇∠?,就是兇犯嗎??p> 程潛走到聶子瑤身邊,好整以暇道:
“僅憑這一點(diǎn)當(dāng)然不夠,但小溪村當(dāng)年是怎么消失的,聶姑娘是不是應(yīng)該和大家說明一下?”
“子瑤,到底怎么回事?”寧國公主焦急道。
聶子瑤深吸一口氣,道:“不錯,小溪村確實(shí)是因?yàn)楣脑虮怀烦?,但這又能說明什么?”
“當(dāng)初小溪村被萬年縣撤除,村民分散到附近幾個村落中!有些村民寧死不愿搬走,被衙役們暴力拖走,其中幾人受了重傷,不久就死了!死的人中,就有聶姑娘的父母,對嗎?”
程潛的話就像一根根鋼針,不斷扎在聶子瑤的心坎里。
聶子瑤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眾人瞧見聶子瑤表情變化,便知道這些話并無虛假。
李羽暗暗感嘆,難怪程潛認(rèn)定聶子瑤是兇手,如此深仇大恨,她的嫌疑自然最大!
廣平王忽然道:“郭披謀劃拆除小溪村,就是為了造這座清暉園嗎?”
程潛答道:“是的?!?p> 廣平王點(diǎn)了點(diǎn)頭,沉著臉道:“當(dāng)時下令拆除小溪村的萬年令是誰?”
程潛遲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回答。
聶子瑤冷冷道:“是如今的御使中丞王鉷,本來殺死郭披后,我的下一個目標(biāo)就是他!”
程潛喜道:“你承認(rèn)殺死郭披了?”
聶子瑤昂首道:“我并不后悔殺死他,沒什么不敢承認(rèn)的!只可惜,不能讓王鉷那賊子得到應(yīng)有的報(bào)應(yīng)!”
寧國公主搖了搖廣平王的手臂,急道:“王兄,子瑤雖然有罪,但郭披和王鉷更加可惡,你可要幫幫她!”
廣平王搖了搖頭,沒有吭聲。
他自然想幫聶子瑤,但王鉷是右相李林甫的心腹,他雖是太子之子,卻也拿對方?jīng)]有辦法!
裴飛虎忽然向聶子瑤問:“你是怎么制造不在場證明的?”
程潛眉飛色舞道:“這一點(diǎn)我來說明吧,其實(shí)就是一個小小的機(jī)關(guān),大家隨我來!”
在程潛帶領(lǐng)下,眾人來到一間與后堂相連的偏室。
眾人頓時嘩然。
寧國公主驚呼道:“你吊著個人干嘛?”
原來偏室之內(nèi),有一名金吾衛(wèi)面朝上,吊在房梁下方!
繩子一頭綁在金吾衛(wèi)身上,另一頭繞過橫梁,綁在一張大木柜腿上。
李羽哭笑不得,看向聶子瑤,見她一副詫異的表情,忽然有點(diǎn)同情程潛了。
程潛毫無所覺,走到木柜旁邊的一張桌子旁。
上面有根點(diǎn)燃的蠟燭,燭火正對著粗繩,距離三寸左右。
“大家請看,聶子瑤只需先打昏郭侍郎,將他像這樣綁在房梁上,就可以離開屋子,制造不在場證明了?!?p> 裴飛虎走到桌邊,摸了摸燭火上方的繩子,道:“繩子是濕的,所以燒斷需要一段時間。”
程潛得意道:“正是如此。”
走到那名金吾衛(wèi)正下方,道:
“只需在郭侍郎墜落的地方,放個釘子或者別的尖銳利器,繩子斷后,郭侍郎后腦就會撞在上面,導(dǎo)致死亡!”
寧國公主道:“子瑤,你真是用這種辦法制造不在場證明嗎?”
聶子瑤了搖頭:“不,我直接就殺了郭披,并沒有用什么機(jī)關(guān)?!?p> 程潛臉色巨變:“不可能,那為何郭披死亡時間是在戌正到亥初?你那時不是和公主殿下在一起嗎?”
“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是你們的仵作驗(yàn)錯了吧!”
張守年臉色一沉,立刻命人叫來了馬仵作。
馬仵作聽了聶子瑤的話,一張臉激動的通紅。
“姓馬的驗(yàn)了幾十年的尸,除了當(dāng)學(xué)徒那會,就從沒有驗(yàn)錯過一回!張街使,老程,小李,你們都是知道的呀!”
寧國公主叉著腰,沒好氣道:“別管甚么時候死的啦!本宮看到的情況是怎么回事?誰能解釋一下?”
裴飛虎哂笑道:“程隊(duì)正,你應(yīng)該有一套說法吧?”
程潛擦了額頭冷汗,不太確定道:
“根據(jù)我的猜測,應(yīng)該是聶姑娘拋尸時,將自己的什么東西落在尸體上,所以才將尸體撈回,又拋了一次!”
聶子瑤還是搖頭:“我并未撈回尸體,拋尸后,我在桂樹林中埋藏了兇器和衣服,就返回屋子了?!?p> 程潛臉色蒼白道:“那公主殿下看到的拋尸是怎么回事?”
寧國公主又驚又懼:“你們這幫飯桶!查來查去又回到了原點(diǎn),是故意戲弄本宮的嗎?!”
廣平王正色道:“皇妹,不得無理。程隊(duì)正怎么說也查出了殺死郭侍郎的兇手!”
寧國公主委屈道:“那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嘛!”
裴飛虎嘲諷道:“對了,李騎衛(wèi),你剛才不是也說查的差不多了嗎?不妨把你的結(jié)果也說來聽聽吧?”
李羽平靜道:“那好,我就將整個真相,告訴大家吧!”
寧國公主驚喜道:“你真查出來了嗎?快說快說!”
張守年不安道:“小李,你是有把握的吧?”
程潛抱著雙手,哼道:“李大膽,兇手我已經(jīng)找出來了,你只需解釋公主殿下看到的情況是怎么回事就行!”
“不,你并沒有找到兇手!”李羽搖頭。
程潛怒道:“你這話甚么意思?莫非兇手不是聶子瑤?”
裴飛虎哈哈一笑:“看來這位兄臺剛才在夢游。”
聶子瑤咬著嘴唇道:“郭披是我殺的,你們莫要再浪費(fèi)時間,把我抓起來吧!”
“不,他不是你殺的!”李羽篤定道。
張守年焦急道:
“小李,你到底行不行啊,人家聶姑娘自己都承認(rèn)殺人了,不是她還能有誰?在殿下面前,可不能亂說話!”
寧國公主有心維護(hù)聶子瑤,說道:
“郭披罪有應(yīng)得,是誰殺了他也無關(guān)緊要!還是先解釋本公主看到的情況吧!”
李羽思索了一下,點(diǎn)頭道:“也好,兇手是誰的問題,之后再說也不遲。我先解決公主殿下的困惑!”
張守年忙道:“對的,兇手的事已經(jīng)定論,不必再說,你就說說公主殿下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吧!”
李羽道:“與其我說明,大家不如親眼去看一下吧,那樣更加有說服力!”
寧國公主奇道:“去哪看?”
“湖心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