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那就要看看閣下有多少斤兩了

　　數(shù)日之后，褚飛燕向張牛角進(jìn)言道：“吾等來此，本想趁著祁縣空虛，易于攻取，故而所攜糧草不多。不料兩番進(jìn)軍無功，反而損兵折將。如今糧草告急，士氣懈怠，若渠帥仍有攻打祁縣之意，可率全部兵馬一舉攻之；否則，還是撤軍從長計議吧?！?p>　　張牛角目視前方，甚至都不拿余光看一眼褚飛燕，只緩緩說道：“全部兵馬？倘若官兵來劫我營寨又如何？”

　　褚飛燕道：“官兵只不過三千余人，守城尚且捉襟見肘，哪有余力前來劫寨？”

　　張牛角想了想，道：“那么便依賢弟之意，今日進(jìn)軍吧?！?p>　　“今日？”褚飛燕納了個悶兒。

　　講道理，攻城有許多東西需要提前安排，今日如何來得及？

　　張牛角笑問道：“是否還未準(zhǔn)備充分？”

　　褚飛燕道：“的確需要做一些準(zhǔn)備，依某之見，明日可行。”

　　張牛角冷冷道：“那就明日吧?！?p>　　于是，褚飛燕自去安排攻城事宜，他根本不知道張牛角前日擒獲了一名送信的王家護(hù)衛(wèi)。

　　不得不說，王景在信函中所提的建議對褚飛燕來說是非常具有誘惑力的——只要除掉了張牛角，他褚飛燕既能統(tǒng)領(lǐng)黑山百萬之眾，又能與太原王氏里應(yīng)外合。以太原王氏的名望與財力，肯定能撈到不少的好處，王景也能夠順理成章的向州郡邀功，實乃雙贏之舉。

　　人性是最經(jīng)不起考驗的。

　　所以這封信，張牛角不敢讓褚飛燕看到，一怒之下斬殺了王家護(hù)衛(wèi)。

　　但是張牛角又一轉(zhuǎn)念，王景不見護(hù)衛(wèi)回去，必然知道是出了事，他莫非就不會再派一名護(hù)衛(wèi)前來與褚飛燕勾結(jié)了么？再加上褚飛燕果然按信中所說的，催促黑山軍攻城，張牛角心里慌得一匹。

　　不但慌，還很矛盾。

　　張牛角一方面擔(dān)心褚飛燕已經(jīng)與太原王氏勾搭上了，另一方面又覺得跟了自己多年的兄弟，自己待其也不薄，未必就肯反叛自己。如果誤會了褚飛燕，豈不是仇者快，親者痛之事？

　　所以，張牛角打算借攻城一事，進(jìn)一步試探褚飛燕。

　　褚飛燕不知是計。

　　張牛角也不知是計。

　　王景早就料到那護(hù)衛(wèi)是回不來的：這可不是堂而皇之的送信給張牛角，而是要在張牛角的地頭上，將信函背著張牛角送給褚飛燕。這需要相當(dāng)?shù)臋C(jī)警和過硬的心理素質(zhì)。歷史上那些出色的使者諸如藺相如、晏嬰等，哪個不是機(jī)警過人，膽氣非凡？指望一個沒有文化，且守城都腿軟的護(hù)衛(wèi)，又豈能輕易的完成使者的任務(wù)？

　　所以自那護(hù)衛(wèi)走出王府大門的那一刻時，王景就知道他是回不來的。

　　從他離府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事情都在王景的謀算之中。

　　聽聞黑山賊又雙叒來攻城，王景喚許褚、趙戩等如此這般安排一番后，便去城樓督戰(zhàn)。

　　王景對著城樓下的張牛角喊道：“爾等三番四次前來攻城，真當(dāng)祁縣無人乎？今日我便派一將出來與你決斗，你別慫！”

　　張牛角回憶了一下信函中所提到的計謀，正是要在黑山軍前來搦戰(zhàn)時派出一員將領(lǐng)來與自己單挑，隨后這名單挑的將領(lǐng)會詐敗而走。

　　在張牛角的心目中：禇飛燕催促攻城時，背叛可能性上升至10%；如今幾番不愿開城門的王景竟然主動提出派一員將領(lǐng)出來決斗，褚飛燕背叛可能性上升至30%。

　　但是張牛角依然不愿錯怪任何一位好兄弟，打算繼續(xù)試探，遂道：“愿意奉陪！”

　　少時，城門打開，許褚一馬當(dāng)先，橫刀勒馬：“就你？”

　　張牛角見許褚體壯如牛，刀刃上布滿了細(xì)微的裂口，一見便是久經(jīng)沙場的猛將。只不過張牛角橫行黑山谷，擁百萬之眾，又豈是等閑之輩？遂道：“今日取你首級者，正是不才。”

　　許褚大笑：“那就要看看閣下有多少斤兩了！”

　　張牛角不再廢話，他自信就算敵不過許褚也能全身而退，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問題是，許褚會不會詐敗。

　　看著沖向自己的張牛角，許褚揮刀直入橫劈，張牛角斜刺一矛，欲將其刀刃隔開，誰知許褚力大，倒是將張牛角的矛勢輕易化解。

　　許褚和張牛角同時懵了一逼。

　　許褚：就這？

　　張牛角：如此生猛，會不會直接被他劈了？

　　許褚見張牛角似乎有退卻之意，心道那可不行，我還沒退，你就退了，我還怎么詐敗呀？于是虛晃兩刀之后，拔馬便回。

　　張牛角暗自冷笑：如此明顯的詐敗，褚飛燕背叛可能性上升至50%！

　　褚飛燕沒有直接與許褚交過手，不知道許褚的力道究竟有多生猛，他只知道張牛角肯定不弱，否則百萬黑山軍也不會奉其為帥了。

　　現(xiàn)在許褚敗退，城門大開，我眾敵寡，士氣如虹，不趁此機(jī)會殺入城中劫掠縣城，更待何時？

　　褚飛燕將令旗一揮：“沖??！”

　　張牛角回頭看了褚飛燕一眼：你沖吧，我看你如何繼續(xù)表演。

　　眼看黑山賊如潮水般的涌向城門，無須王景下令，縣令就迫不及待的大喊快關(guān)城門了。

　　就在褚飛燕沖入城中之后，城樓上突然潑下大量滾燙的油湯，又以火箭射之，黑山軍一時不敢向前，城門得以順利關(guān)閉。

　　按理說，褚飛燕攻入城中之后，應(yīng)該先殺城門士兵。城門士兵既死，這城門又豈會自動關(guān)上？

　　所以在張牛角心目中，褚飛燕背叛可能性上升至80%！

　　事實上，褚飛燕剛一入城，便遭遇了官兵的伏擊。由于甕城后方地勢狹小，黑山軍再多也施展不開，而官兵和兩家護(hù)衛(wèi)早已占據(jù)了有利的地形，是故褚飛燕無力掙扎，又被許褚、趙戩等夾攻，不敵被擒。

　　張牛角見城門重新關(guān)閉，又不知道褚飛燕在里面是否與王家勾五搭六，遂下令撤兵。

　　入城的黑山兵被剿殺一陣之后，只剩了兩三百個活口，亦被一舉擒獲。

　　縣令問王景道：“這些俘虜，你還要嗎？”

　　王景擺了擺手：“養(yǎng)不起了。”

　　縣令道：“我也養(yǎng)不起，推出去斬首吧。”

　　俘虜：“……”

　　王景道：“這位叫做褚飛燕的黑山軍統(tǒng)領(lǐng)，我倒是比較感興趣?！?p>　　縣令慷慨道：“那就送你了?！?p>　　褚飛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