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
見著陳雪茗和自己打招呼，要是前段時間，林翊可能會感到輕松，乃至有些愉快。但自從經(jīng)歷和楚云諾的事情之后，他在看見陳雪茗總有種異樣之感。
現(xiàn)在的他對陳雪茗的感情似乎愈發(fā)復雜，有些害怕與她相見，但又會遺憾與焦慮無法相見。他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緒，有些尷尬的抬起了自己的手，向陳雪茗和老人打了個招呼，但沒有立刻走過去。
沒等到陳雪茗發(fā)話，老人反而是笑瞇瞇地先發(fā)話了：“小伙子，我們這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你怎么顯得這么生分啊，快過來，過來陪陪我這個老人家吧?！?p> 林翊見老人開口，也是不好意思拒絕，與一旁的陳雪茗對視一眼，陳雪茗對著他無奈的搖搖頭，攤了一下手作出一個無能為力的表情，“別看我咯，我奶奶從來不聽我的勸?！?p> “哎呀，這么說做什么，”老人輕輕敲了敲陳雪茗的頭，她依然和藹的笑著，手上的動作落到陳雪茗身上的時候變得更像是一種愛撫，隨后繼續(xù)說：“剛才看見小伙子你在樓上看著我們，是不是在看我們家茗茗??？現(xiàn)在又不愿意過來坐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嫌棄我這個殘疾了的老太太礙事啊。”
聽得這話，林翊立刻是一陣臉紅，有些慌張地擺擺手，趕緊向老人解釋：“沒有的事情老人家，我不是嫌棄您?！迸c此同時，陳雪茗也別過身子，輕輕地推了推老人的胳膊，笑著規(guī)勸老人：“奶奶你別亂說，他肯定只是在樓上胡亂看看，剛好和我們對上眼了罷了?！?p> 老太太倒是不惱，她臉上的皺紋因為笑容擠到一起，表情依舊是慈祥的模樣，這讓林翊感到舒適。她又輕輕拍了拍陳雪茗拉著她胳膊的手，隨后用調(diào)笑的語氣對著陳雪茗說：“你看，他沒說是不是在看你，只是回答沒有嫌棄我，說明我這個老人家啊，算是猜對啦?！?p> 說完她看著林翊哈哈一笑，老人的聲音雖然蒼老，但依然清靈，林翊聽了這笑聲未覺得有任何不適，但她說的話卻林翊心頭一驚。他慌亂地往后退了一步，感覺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因為緊繃了起來，他連忙否認：“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在樓上隨意看看，剛好看見了?！?p> 陳雪茗聽了老人的調(diào)笑，似乎沒有什么情緒變化，好像是習慣了一般，但林翊還是察覺到她的臉頰罕見的生出了一抹緋紅，只是她開口，語氣依然像平日里那般溫和平靜：“奶奶，你看我猜的是不是剛好對上了。”
老人這一次只是看著陳雪茗微笑了起來，她的眼睛瞇成一個細微的縫，對她的發(fā)言不置可否，隨后朝林翊招了招手，示意他向自己走來，同時對著他輕輕喊了一聲：“小伙子，你快過來曬曬太陽吧，這對你剛生完病的身體有好處的，我看著你的臉色都有點虛白了?！边@一次她說話的語氣不再帶著調(diào)笑的意味，真正像是一個老者在勸導一個后輩一般。
林翊又是看了一眼陳雪茗，這一次陳雪茗朝他輕輕點了點頭，他也沒有再拒絕，乖巧的對著老人點了點頭，隨后便走了過來。
老人見他過來，笑著故意向一旁挪了挪輪椅的位置，這一舉動讓林翊沒辦法坐到她輪椅的另一側(cè)，只能在一邊挨著陳雪茗坐了下來。這使得林翊在坐下的時候心理愈發(fā)復雜，一邊坐下一邊對著陳雪茗尷尬的笑了笑。陳雪茗倒是沒說什么，感受到了林翊的不安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之后也稍微挪了挪，和林翊之間空出了一些距離。
剛坐下，老人就放開了陳雪茗的手，轉(zhuǎn)而輕輕握住了林翊的手。老人的手雖然布滿皺紋，但是林翊能從那雙手上感受到溫和與慈愛，所以他沒有被嚇到，也沒有抗拒。
老人見他乖巧地接過，臉上的笑容愈盛，溫柔的問詢著關于林翊的問題：“小伙子，謝謝你之前幫著茗茗照顧我這個老太太。你是做什么的呀？前段時間聽茗茗說你病了，現(xiàn)在有沒有好些??？”
林翊聽得這些問題，有感覺有些尷尬起來，而身旁的陳雪茗未作出任何反應，他只能局促的應付著：“我現(xiàn)在快要畢業(yè)了，身體已經(jīng)好了。”
“哦？我家茗茗也是快要畢業(yè)了，小伙子長得還蠻不錯的呀，眉清目秀的。你是哪里人啊？以后打算做什么??？準備留在這里嗎？有沒有女朋友啊……”老人繼續(xù)笑著追問著，像是在查戶口一般，又像是一個婚介所的工作人員在進行前期調(diào)查一樣。
此時的林翊被問題問得暈頭轉(zhuǎn)向的，不知道該怎么應付，而一旁的陳雪茗見自己的奶奶的眼神頗有看孫女婿越看越順眼的樣子，連忙無奈地打斷了老人的追問：“奶奶，你不要追著問這些啦，你再這樣要把他嚇跑了。林翊他是有女朋友的?！?p> 聽到陳雪茗地打斷，老人止住了一連串的問題，只是在聽到林翊有女朋友的時候，她輕輕放下了自己握住地林翊的手，好像有些惋惜地開口：“哦？他已經(jīng)有對象啦。”說完又打量了林翊一下，搖了搖頭，嘆息道：“真是可惜了呀?！?p> 林翊聽了陳雪茗的話也是一驚，先是望了陳雪茗一眼，見得陳雪茗只是側(cè)著臉對著她，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隨后他陷入短暫的沉默，然后鬼使神差的來了一句：“不，我現(xiàn)在依然還是一個人?！?p> 老人詫異地望了望他，又看了一眼陳雪茗，收起笑容，瞇起眼睛來，別有深意的開口：“哦？是這樣嗎?！?p> 陳雪茗沒有接話，抿著嘴唇對老人報以微笑，然后拍了拍老人的手，便站起身來走到一邊去了。林翊聽見她起身時好像輕嘆了一聲，隨后，陳雪茗神色有些憂郁地給了他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
老人似乎沒有察覺陳雪茗的變化，見著林翊直勾勾的望著走到一旁的陳雪茗，笑著打趣道：“怎么啦？要不要跟過去?！?p> 林翊輕輕搖了搖頭，平淡地開口：“還是不打擾她了。可能是我在這里她有些尷尬，就不打擾了，我先回去了?！?p> 說著便要起身，而老人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他，安撫著他的情緒：“不用太緊張，那孩子不是因為你，我了解她。我與她其實也好多年沒見了，這一次她回來，有時候就是喜歡突然間的獨處，對我也是這樣，你就安心坐著吧，陪陪我這個老人家吧。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回來的?！?p> 林翊聽了這話，點了點頭，同時也帶著一些困惑地打探起了關于陳雪茗的消息：“哦？她給我的印象一直都是很陽光的樣子，但好像有時候會突然的變得很低落，您知道這是因為什么嗎?！?p> 老人望著漸漸走遠地陳雪茗，蒼老的眼睛依然有神，像是要窮盡目力看出什么來一般。最后，老人輕輕搖了搖頭，用著有幾分擔憂的口吻回答：“我也不曉得，這孩子很早就和父母去了上海，那時候我們家老頭子還在，偶爾她回來從來都是樂樂呵呵的，后來因為去讀大學就有幾年沒見過面了。這一次回來，說要照顧我，還讓我的保姆這段時間回去休息了?？粗孟褚策€是很開心，我有一天晚上啊，發(fā)現(xiàn)她一個人悄悄在房里流眼淚?！?p> 掉眼淚，林翊捕捉到了這三個字，在心中反復品味。這又勾起了他的回憶，他又想起了那天在江邊，陳雪茗也是笑著笑著便哭了出來。要不要把這個事情也告訴老人呢？他思索片刻，選擇將這個事情繼續(xù)埋藏在心里，隨后繼續(xù)問道：“那您有沒有問過她為什么會這樣呢？”
老人若有所思的看了林翊一眼，蒼老的嘆息在林翊身旁響起，“我沒有直接去問她，這孩子既然躲著我，自然是怕我知道了擔心。我偷偷打了個電話給她的父母?！?p> “有問到什么嗎？”林翊聽到此處，連忙追問，好像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就在眼前了一般。
老人被他打斷，笑著盯著林翊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林翊以為老人是在責怪自己的失禮，連忙怯懦的道了個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斷您的?！?p> 老人點了點頭，又是輕嘆一聲，隨后緩緩說道：“沒事的小伙子，我只是覺得你這激動的樣子有些有趣?！?p> 林翊聽了這話低頭一笑，沒有接話，老人繼續(xù)說：“他們也什么都沒和我說，我追著問了好久，他們也只是告訴我這段時間出了點事情，也沒說是啥事情，說是這孩子回來找我就是為了放松放松心情，讓我就當沒看到就好?！?p> “這樣，那希望她一切順利?！绷竹匆Я艘ё齑剑Z氣里有些失落。
老人瞇著眼睛對他又是一笑，伸出手來拍著林翊的肩膀，示意林翊低頭，然后湊到林翊耳邊，小心翼翼地輕聲開口：“小伙子，你是不是喜歡上我家茗茗了？”
聽得這話，林翊連忙把頭抬起來，臉紅到了耳根?；琶Φ赝艘幌玛愌┸诘奈恢?，看著她還在遠處，確認她應該聽不見兩人說話才連連擺手，緊張地答復：“您說什么呢，我和陳雪茗只是這段時間認識的朋友罷了?！?p> 老人也望了一眼陳雪茗，隨后將頭抬起，望著天空，搖了搖頭，溫和地說：“我老了，但我能一眼看出來，好幾次你望著茗茗的眼神都帶著感情?！?p> 林翊聽了這話人愣在原地，沉默地看著老人。老人瞥見他僵在那里，溫和地握著他還懸在半空的手，放了下來，笑著打趣：“也可能是我真的太老了，看不懂你們年輕人了?！?p> 林翊本能的搖了搖頭，又立刻點了點頭，老人見他這混亂的模樣，沉默了一會兒。而此時，陳雪茗也終于是轉(zhuǎn)過了頭來，笑著朝老人和林翊所在的方向揮了揮手，隨后便慢慢走了過來，老人笑著揮了揮手。林翊也打了個招呼，就在他打招呼的同時，他聽見一旁的老人的聲音傳進了耳朵：“茗茗這姑娘雖然自來熟，但是很少反復和我說她認識的朋友，這幾日她提到你的時候，總是滔滔不絕的說著你們的事情，會笑著，會難過。這孩子深沉得很，但提到你的時候悲歡總寫在臉上。”
林翊訝異地轉(zhuǎn)過頭來望著老人，老人沒有看他，還是和陳雪茗打著招呼，繼續(xù)說：“這孩子在這里沒有熟人，我看得出來你這孩子雖然沉悶，但是個好人。不管怎么個樣法，希望你這段時間可以多和她打打交道，別讓她一天到晚守著我這個殘疾老太太?！?p> 老人看了林翊一眼，瞇著眼睛笑道：“這樣你也許能知道這孩子為什么總是突然流淚，也許也能讓她開心一些，是不是？就當幫幫我這個老太太了?！?p> 林翊沉默地望著老人，然后將視線轉(zhuǎn)移到越來越近的陳雪茗身上，他沒有回復，沒有點頭，沒有搖頭，只是眼神似乎越發(fā)深邃了許多。老人也沒有在意他是否答應，沒有在繼續(xù)對林翊說什么。
陳雪茗小跑著回到了兩人身邊伸了個懶腰，拉著老人的手臂，隨后笑盈盈地開口：“我走這一小會兒，你們兩個看來相處的很融洽啊?！?p> 林翊尷尬一笑，心想看來剛才兩人交流的場景應該是被陳雪茗看到了，正在不知道該怎么回話時，又是老人的聲音出來解場。
“小伙子人還蠻不錯的，和我聊了蠻多他在外面遇到的事情?！?p> 陳雪茗聽后，睫毛撲閃著看著林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嬉笑著說：“他這個悶葫蘆還會說這些，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p> “這不是我這個老太太嘴巴碎，追著他聊的嗎？我這也嫌煩了，你倆讓我自己待會兒吧，你倆出去走走?！?p> 林翊在一旁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聽著。而陳雪茗卻搖了搖頭：“不了奶奶，我有點累了，我們回去休息吧?！?p> 本來林翊沒有打算聽老人的去走走，但真聽到了陳雪茗拒絕，他心中不免升起幾分失落。但他還是跟著陳雪茗的話點了點頭，附和著開口：“是啊，她也走了許久了，讓她好好休息吧?！?p> 老人無奈的搖著頭嘆氣，有點遺憾地說：“那就算了吧，那我們回去吧茗茗。把我的拐杖拿上，我自己走走?！?p> “我扶著您?！绷竹匆娎先艘鸸照?，連忙上前攙扶著。老人也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手，也是會心一笑。陳雪茗也在老人身子的另一側(cè)撐起了她。
兩個人就這么攙扶著老人，到了樓梯間，林翊還想扶著，老人卻笑著拒絕了，堅持要自己扶著欄桿慢慢走上去。陳雪茗和林翊胳膊拗不過大腿，只能小心地跟著老人，但蒼老與疾病終究是不可逆的，最終還是林翊堅持著將老人扶上了樓。
雖然樓層不高，但是緊張的氛圍還是讓林翊和陳雪茗滿頭都是汗水。老人看看林翊，又看看陳雪茗，隨后笑著對林翊說：“小伙子，再幫老太太一個忙，幫我去把樓下那個輪椅送上來吧?！?p> “奶奶，我等等自己來吧，讓他回去休息吧，他前幾天還在生病，體諒一下他?！睕]等到林翊拒絕，陳雪茗便想回絕這個提議。
“喲，你倒是關心起他來了呀，這么大個小伙子，我看體力還行，是吧？”老人眼神里帶著幾分嘲弄，語氣里帶著些調(diào)戲的意味。
林翊倒是沒有在意，點了點頭也沒和陳雪茗說什么，便轉(zhuǎn)身下樓去了。陳雪茗看著他的背影也沒說什么，便將老人扶進了房內(nèi)。
等再上來，門口便只剩下陳雪茗一個人在等待，林翊拿著折疊好的輪椅送了過去，陳雪茗點點頭接了過去，隨手放進了屋內(nèi)，然后走出來關上門，向林翊低聲道謝：“謝謝你，我送送你吧?！?p> 林翊本來想拒絕，但陳雪茗已經(jīng)往樓上走去，便也跟了上去。這一次，陳雪茗又是和林翊一起走到了他家門口。林翊去拿鑰匙，但不知道為什么動作有些遲疑，前幾日也是如此，拿出鑰匙打開門，隨后便帶來了一場鬧劇。
陳雪茗察覺到了林翊動作的不自然，她像是知道了什么，往后退了一步，依然是平日里那副快樂的模樣，溫和地開口：“到了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進去吧?！?p> 說著她便轉(zhuǎn)身要走，林翊停下打開門的動作，回頭望去，此時，卻突生變故，不知為什么，陳雪茗好像是耗盡了體力一般，身子一軟，便要朝地面倒下。
林翊心中一緊，連忙跑了幾步，接住了陳雪茗。她柔軟的身體倒在林翊的懷里，林翊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嘴唇發(fā)白，焦急的問：“你怎么了？”
陳雪茗無力的搖了搖頭，用力的從林翊懷里離開，聲音里透著一股不同于剛才的虛弱：“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了，我先回去了。”
林翊任憑她離開自己，但是卻拉住了她的袖子，擔憂地繼續(xù)問道：“怎么會，你的樣子可不像沒事。”
陳雪茗轉(zhuǎn)過身來，對著林翊一笑，此時林翊感覺她的笑容里透露著無比的虛弱，眼神里的擔憂愈發(fā)沉重。而陳雪茗察覺到了這一變化，她還是笑著，笑著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的，請你不要再問我好嗎？”
林翊嘴唇微微張開，想要繼續(xù)問些什么，但看著陳雪茗溫柔眉眼中的虛弱和她慘然的笑容，把疑問又吞了回去，裝作平靜地說：“那我再送你回去，小心下樓摔倒了?！?p>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堅定，陳雪茗知道自己沒辦法拒絕了，便點了點頭。但她沒有讓林翊攙扶自己，而是強打起精神往樓下走去。雖然她甚至沒有扶著欄桿，但林翊能感覺到她似乎都有些發(fā)抖，他緊張的站在一旁，嘗試著護著她。
很快，陳雪茗便回到了家里，他們沒有再說任何話，只是關門的時候陳雪茗久久地望了林翊一眼，那個眼神像是在告訴林翊不要記住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同時又夾雜著許多的憂懼。是的，憂懼，林翊確信，那一瞬間，他感覺陳雪茗有一些驚懼。
林翊在陳雪茗家門口靠著墻壁，擔憂而疑惑地看著門，真的只是累了嗎？良久，他想起了那天在雪地里，陳雪茗好像也莫名其妙地摔倒，手臂上還有著在地上擦開的口子。
“那天真的是踩滑了嗎？”他帶著困惑低語。
樓外是難得的晴天，樓內(nèi)，林翊站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冷靜下來的他感受到嚴寒，這才意識到自己其實還在深沉的冬日里。
他想了想，又敲了敲門，沒有反應，過了一會兒，門才打開。陳雪茗虛弱的倚靠著門，她沒有說話，可能是因為難受讓她沒有力氣再開口，但她那雙眼睛總能向林翊傳達自己的想法。
她靈動的眸子閃爍著，林翊第一次敢于和她對視著，不過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開口時的聲音依然有些心虛：“可以留個聯(lián)系方式嗎？也許有時候你需要我?guī)兔?，有時候我也能幫你照顧照顧奶奶。”
陳雪茗聽得他的話，眼睛彎成天邊的月牙，歪著頭看著林翊，她沒有作答，于是林翊繼續(xù)說：“不行的話也沒事，我把我的聯(lián)系方式給你吧?！?p> 說著，林翊正在想如何將自己的手機號告訴她，而陳雪茗主動伸出了自己的手，指了指林翊的手機，她的聲音虛弱，卻依然帶著幾分歡樂一般：“把你的備忘錄打開，我寫給你。”
林翊望著她，乖巧的把手機遞了過去，陳雪茗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動，很快便寫好了號碼，將手機遞還了回來。然后她點點頭，沒等林翊說話便關上了門。
林翊若有所思的看著關上的門，心中有一些愉快。他添加了聯(lián)系方式，便轉(zhuǎn)身往樓上走去，沒幾步，就響起了消息提示音，他連忙打開，映入眼簾的卻是陸阿姨的消息。
他看著陸阿姨留下的消息，眉頭輕輕皺起，又回頭望了一眼陳雪茗的家，長嘆一口氣。他又想起了楚云諾，這使他從短暫的放松中脫離，又回到了苦惱郁結(jié)的狀態(tài)。
但此時他還面臨一個問題———自己到底要不要去赴陸阿姨的約。
屋內(nèi)的陳雪茗沒有看手機響起的消息，她有些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閉上眼睛催促著自己睡著。她躲在自己的房間，害怕老人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自己難受的模樣。掙扎著，她忽然笑了，又落下幾滴淚來。
林翊回到書房，他打開那本書，那根藍色的絲帶躍入自己的視線，他低語著什么，又合上了書。
窗外的云好像停住了，一只飛鳥從窗前飛過，它的羽毛上反射著太陽的光，射進了林翊的眼中。
他沉思，復雜而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