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在那個大只尸守的嘶吼停止之前,無處不在的殺機像水一樣盈滿了整間廳室,那么當(dāng)它閉上了滿是獠牙的巨口,繃緊一身煉金術(shù)炮制的無血骨肉時,這些捕食者的殺意就如同海嘯般波濤洶涌起來。
凡爾賽宮的這間中部主殿大致有17個主要的廳室,每一間的兩側(cè)都有著大小的窗戶,穿行在宮廷中的人員可以輕易透過這些明亮的窗子欣賞遠處無數(shù)匠人精心侍候的美麗花園,各色花卉與碧綠的樹葉在湛藍的天空下組成園藝師精心構(gòu)思的巧妙形狀,總能帶給這些貴族心靈的享受。
但此時這些帶著輕薄玻璃的框子卻成了深深的夢魘!青黑色的殘影從四面八方涌來,帶著嬰兒般的哭泣和低沉的嘶吼,玻璃破碎的炸鳴聲,籠罩四周的黑暗,好像一切都在為這些怪物的進攻掩護!
第一位和這些怪物碰撞在一起的不是隊伍當(dāng)中的任何一人,而是如同暴風(fēng)驟雨一般的子彈,諾爾·瓦特?zé)o框眼鏡低下的眼瞳中涌動著暴力的快感,他雙持著那兩支改裝的hk416,狠狠地傾瀉著火力。
幾乎所有全自動槍械在執(zhí)行火力壓制時都需要受過訓(xùn)練的軍人使用雙手壓制那狂暴的后坐力。
但龍血把這個帶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專員變成了單手壓槍的猛男。
hk416,這種全自動步槍的原廠曾在國際軍火商中廣受好評,在于它在極端環(huán)境下仍然能保有精度的穩(wěn)定性,而非射速,然而此時它表現(xiàn)出的射速完全不是缺點,扣動扳機的瞬間,他與撲來的尸守間已經(jīng)有了將近一百發(fā)汞核心穿甲彈以七百米之上的秒速飛行,低吼著時代變化的死神向這些千年之前就該魂歸地獄的異種揮下鐮刀。
汞核心穿甲彈,這些裝備部精心研制的子彈在接觸尸守堅硬表皮時像十字一樣碎裂,炸開的彈頭破開了青銅色的皮膚,子彈中滿載的水銀順著創(chuàng)口侵入了他們的內(nèi)部,對龍類劇毒的汞對這些尸守一樣具有腐蝕性,他們的堅硬骨肉嘶嘶作響,蒼白色的水銀瘢痕在身上四處蔓延。
那只從展臺上聯(lián)絡(luò)同伴并且一躍而下身先士卒的尸守被密集的彈雨一瞬間打成了篩子。
人類數(shù)千年在武力與破壞上的智慧狠狠地打壓了這些尸守的瘋狂氣焰,給了他們一份不錯的見面禮
這跨越時代的偉力不僅來自裝備部那群火力瘋子的奇異設(shè)想,也來自于諾爾·瓦特口中吟唱的龍文,這是科學(xué)與言靈的結(jié)合。
言靈·械語
淡淡的輝光籠罩著那兩支怒轟的槍械,噴吐著火焰的槍管在這樣過載的使用下沒有絲毫紅熱的跡象,煉金金屬制造的活塞和導(dǎo)氣室,乃至于所有部件都展現(xiàn)了超越之上的韌性與奇異的活性,他們噴吐出的彈藥擁有更大的射程,更高的射速,更猛烈的暴力。
加長彈匣中所有子彈全數(shù)加入了迎接尸守攻擊的金屬風(fēng)暴中,站在隊伍最中央的瓦特雙手上拋,九百毫米長的步槍被他以奇異的姿勢向上拋出,當(dāng)雙槍浮空時,他雙手從身后拉出兩條裝滿了火力的長條,無縫地裝上了懸空的步槍。
不,與其是說那兩把槍被裝上了彈匣,不如說是他們主動和彈匣貼在了一起,更加離譜的是,裝彈之后的槍栓竟然極其自覺的自行后拉,可謂是為諾爾·瓦特做好了扣動扳機以外的所有準備。
然而這樣的火力在龍類的狡詐前卻達不到足夠的有效殺傷。
尸守的痛覺神經(jīng)早就被剪掉了,這些只受軀體中央煉金核心驅(qū)動的尸守可謂是無私無畏,不少尸守在徹底喪失行動能力前會盡可能為同行的獵手擋下更多的子彈,他們身上最堅硬的是骨骼,于是他們的骨骼上面密密麻麻遍布著金屬。
不僅如此,言靈加持下兩桿改裝的全自動步槍遠不能擋住所有的方向,而豐收廳的狹小和窗戶的密集已經(jīng)讓這些直線加速能力堪比獵豹的鬼東西掠到了面前。
兇猛,極速,有力。
帕西·加圖索側(cè)身讓過了撲擊,回身的豎斬將一只尸守切成了兩半。
精準,高效,鋒利。
加圖索的戰(zhàn)爭機器在殺戮上的功夫要比這些量產(chǎn)的怪物高出一個數(shù)量級,那只尸守的橫切面像是一只干癟的火腿肉,最堅硬的脊椎骨像是豆腐一樣被劃開了,只是輕輕一劃,震蕩的空氣激波如同粒子震動刀具一樣輕易分解了那些硬過鋼鐵的骨頭。
“這是無塵之地?”陳莫在刀光劍影中低聲問了一句,這是沒指望回答的呢喃,卻得到了回應(yīng)。
“是言靈,但也只是技術(shù)而已?!?p> “技術(shù)啊?!标惸袊@著,側(cè)身避過了尸守的利爪,他的利爪立刻予以回擊,那柄哥薩克騎兵刀就是他最好的利爪,然而他既沒有無塵之地,也沒有那樣操縱言靈到極致的能力,煉金刀刃斬破皮膚后入肉艱難,倘若不及時收刀,武器會被尸守用陷阱般的傷口奪去。
手之所觸,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庖丁解牛般的神乎其技,將無塵之地調(diào)整形狀后以極微小的形式附于到刀刃之上,達到真空刃的效果,這已經(jīng)不是言靈而是魔法般的東西了。
皮膚儼然呈現(xiàn)青銅色的芬格爾用手里的砍刀狠狠地砍在了一只尸守身上,如出一轍的是刀刃只能入肉觸骨,然而青銅御座加持的巨大力量和尸守堅硬骨骼的雙重作用下,他每一次的斬擊都像使用鈍器一樣將受害者遠遠擊飛出去,只不過會在這些怪物身上留下沒有鮮血流出的巨大傷口。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天知道這里還有多少這鬼東西,我們只是在等死,那條龍王!”芬格爾又砍飛了一只尸守,沖著陳莫吼道。
“等。”
“等什么?”帕西·加圖索問道。
陳莫回望身后,那位大叔和葉勝正在操著那兩柄巨大的左輪手槍壓制四處尸守的進攻,奧古斯特圍繞著諾爾·瓦特為他清掃沖上來的尸守,兩位專員也在保護著手持左輪的人。
還有一位專員處在所有人的中間,沒有尸守能夠越過他們,于是女人寧靜地跪坐在地上,嘴里緩緩吟唱著龍族的語言,像是遠古的女祭祀祈求神明的恩賜。
這樣正式的吟唱對混血種使用言靈來說并不是必須的東西,能增強的言靈效果也有限,她要發(fā)動的是什么?大范圍的殺傷性言靈?
“黃帝與蚩尤戰(zhàn)于涿鹿之野,蚩尤作大霧,彌三日,軍人皆惑?!标惸p聲吟誦著來自遙遠故鄉(xiāng)的古文。
起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