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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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阿辭很像他！
盛姝一想到阿辭，那股恨意便立時將她澆醒。
“別說了，我不想再聽這些！”
燕北驍?shù)皖^閉口不言，手下默默地替她穿好衣衫。
無意間的指腹觸碰肌膚，她每一個細小的微顫，和眸光中的變化，都能成為他收集她還愛著他的細碎證據(jù)，安撫著他快要溢出的苦澀和落寞。
午后，雨才慢慢停了下來，大臣們隨行王駕一起返回王宮。
攬月殿。
所有的宮人全部換了，盛姝看到的又是一批新的面孔，唯獨侍衛(wèi)李聞軒還在。
盛姝只覺心里一陣煩悶，若不是他知道了，若不是人在他手，又怎會如此安排？
“娘娘，大長公主身邊的凝霜姑姑來了。”
盛姝看向殿門，“請姑姑進來?！?p> 凝霜福了福身子，便從身后侍女端著的盞托上拿過一個青綠色小瓷罐。
“娘娘，這是大長公主特意交待奴婢送過來的舒痕蜜脂，待傷口稍加愈合時便可涂了，止癢生肌，不易留疤。”
“有勞姑姑替我謝謝大長公主的心意?！?p> “是，此次所幸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云九也得力，才是及時誅殺了那等包藏禍心之人，君上和大長公主必會借此好好整頓一番后宮，還請娘娘安心養(yǎng)傷。”
盛姝并不驚訝，只管應下。
回宮時的馬車上，燕北驍就跟她提及了此事。
他一本正經(jīng)的告訴她，無論作為從前的質(zhì)子，還是如今的君主，他都不能一直靠著他人保護。
很早以前便就一直在暗地里苦練，多年來才掌握了這般隱秘的防身之術，袖口內(nèi)隨身都藏著一把離宮之時，父王送給他的利刃。
是以才能一擊斃命，精準無誤的將那把刀插入死穴......
可他也說這是他的秘密，他轉(zhuǎn)而緊握住她的手，聲聲懇請她替自己保守這個秘密。
那一刻，他的目光中有期盼、有真誠，還有對她分享秘密的信任。
盛姝鬼使神差般就點頭應了下來，可她依然討厭這樣看起來很是真實且怪異的親近感，事后才又懊惱著。
回想起多年前，似乎是見過幾次他跟馨月一起玩投壺。
每回都引得那小丫頭滿是崇拜的直拉著他的衣袖，非要他教會她。
他雖沒有答應，卻也并未拒絕，面上還帶著溫和的笑意。
當時她便很是看不慣，有一次不僅跟馨月吵了起來，還一腳踢翻了銅壺，氣沖沖的離開。
原來早在那個時候，他便有了自己的心思......
他的深沉和狠厲都讓她不斷重新審視這個人，越發(fā)覺得他是危險的，他時至今日口中才堅持著的愛慕更是讓她有些害怕面對……
第二日，朝堂大殿之上，燕北驍數(shù)罪并罰，將資治少尹文家滿門抄斬。
朝臣們皆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雖說這文廷章罪有應得，可到底家中的女兒還曾是君上的后妃。
這麗妃前些日子又才突發(fā)疾病去世。
可這君上此時竟絲毫不留情面，刑罰竟是按最頂格來處置的，毫無余地，連著即將志學之年的孩子也未放過......
眾人心里也是不免多了些猜測，有些懷疑這麗妃真正的死因。
之前文家辦喪事時，也有多位同僚去致哀，私下里便聽過文家隱晦的表達宮中突然當寵的舒妃，怕是要成為一代迷惑君王的妖妃！
自古后宮多爭斗，并不比前朝平靜，這種宮墻里的隱秘之事，有了文家這種口無遮攔的前車之鑒，也是無人敢不怕死的多問一句。
水至清則無魚，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也沒有幾個人真的敢站出來經(jīng)得起查，是以安分守己才是正道。
盛姝是從侍女口中得知這件事的。
麗妃的父親便是這場刺殺的主謀，宮中的銀錢打點，侍女們突生急病的藥，還有包括那把利刃，皆是與他脫不了干系。
所幸宮里對于主子們膳食的嚴密監(jiān)控，否則自己這會應該早都七竅生血，怕是要先被毒死了！
不過一人有罪，滿門抄斬就還真挺殘酷的。
可是盛姝的同情心卻也并沒有多少，明知律法嚴苛，還要以身試法，又能怪誰？
自作孽不可活罷了......
盛姝不禁輕嘆，臉頰篤然就被捏住了，還揉了兩揉。
“你煩不煩！這么喜歡捏人家臉，干嘛不養(yǎng)個貓貓狗狗自己玩！”
“愛妃怎么能拿自己跟貓貓狗狗比呢？”
盛姝懶得理他，陰陽怪氣的理了理衣袖，“真是世風日下，也不知道這年頭的君王都是怎么當?shù)?，一天天那么閑！”
“沒良心的丫頭！為夫來可是要告訴你一件好消息的，若是想聽就叫聲夫君，阿驍也行......”
盛姝撇撇嘴，“愛說不說，殺別人全家也算什么好消息？”
燕北驍突然有些緊張，握住她的手，“姝姝，王法在前，孤沒法做到同你那般善良，可以饒過他們......”
文家該死的點除了敢傷害他的姝姝，更加還有破壞祭祀，有損國運，于公于私，他都得讓這等奸佞之臣死無葬身之地！
“你罵誰呢？”
燕北驍突然愣住。
“我是圣母嗎？別人殺我，我還要饒過他們？我在你眼里就是這等是非不分的小白花？”
燕北驍如沐春風般舒心淺笑，輕刮過她的鼻尖。
“是為夫膚淺了！為夫來本也不是為了此事，還記得答應過你的事，今日也是可以兌現(xiàn)諾言了?！?p> 是云若！
盛姝抿了抿唇，期待的望著他，眼里的光彩似花火般綻放，燕北驍?shù)男亩荐畷r變得明朗起來。
“帶她們進來?！?p> 他們？都來了？也包括阿辭么？
盛姝突然心頭一緊，既擔心又緊張的看向殿門口。
那樣熟悉的面孔，時隔五年，仿若隔世。
居然是她的母妃和妹妹馨月！二人一前一后，盈盈來到她面前。
“見過君上，姝妃娘娘?！?p> 二人恭敬地對著燕北驍行禮，也順帶問候了她。
盛姝驚愕的起身，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們還活著？”
蕙貴妃點點頭，一臉關切的上前握住盛姝的雙手，卻是轉(zhuǎn)頭感激的看向燕北驍。
“當日兩相對峙，君上承諾只要你父王肯主動歸降，奉上降書，便不屠宮，但你父王自覺愧對先祖，定要拼死抵抗，直到眾將士放下兵器，他才知無法力挽狂瀾，便自己飲下毒酒......
好在君上仁慈，之后也未傷及宮中其他人，還在你們大婚第二日清早就派人將我們接了過來?！?p> 蕙貴妃一開口便直入主題，不僅重提當年的事，還三言兩語就全然交待了個清楚。
大婚第二日......
盛姝有些恍然，燕北驍那個時候就想跟她坦白了嗎？
他是想告訴她，他只是勸降，沒有屠宮，更未傷及無辜嗎……
可云若當時告訴她的事實，分明就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