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有孕
進(jìn)入醫(yī)館內(nèi)堂,一股濃重的藥草之氣撲鼻而來。
入冬寒意漸起,爐鼎內(nèi)正燃著艾草,裊裊煙霧彌漫,更添了幾分暖意。
老大夫一手把著脈,卻是抬眼稍稍打量了下蒙著面紗的盛姝,不禁皺起了眉,欲言又止的模樣。
盛姝頓時心驚,多少也能猜到大半了,抿了抿唇問道。
“大夫,您不妨直說,我只想知道到底是或不是?”
云若不明所以,也急著追問,“大夫,她可是得了什么病癥?”
老大夫看了眼云若,并未多說,只對著盛姝輕輕點了點頭。
盛姝心頭一窒,仿佛壓在心里的巨石再次跳出重?fù)簦貞涼畷r洶涌奔騰,侵襲肆虐,直將她倒灌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繃著的身子也瞬間垮了下來,手指緊緊攥住衣袖,微微顫動,眼中不覺氳起絲絲水霧,無措和害怕立時充斥心頭。
不過才一夜歡愉,她竟然……
從離宮至今,她的信期一次都沒來過,她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只是……
她不能!她不可以!
“姝姝,什么意思?。磕銈兪窃诖蚴裁磫≈i?到底怎么了?”
盛姝低頭不知該如何作答,沉默著,云若便再次看向老大夫。
老大夫勉強(qiáng)擠出絲笑容,委婉開口,“姑娘,若是合適的話,還是盡早成婚為好,這也算是一樁喜事了?!?p> 看這姑娘的打扮哪里像個婦人,分明就還未嫁娶,這事便總是有些上不得臺面了。
云若皺眉,沒好氣的回懟,“你這大夫好生得閑,讓你診病,怎么倒還管起人家的終身大事來了!”
盛姝稍稍平復(fù)了心情,扯了扯云若的衣袖,輕輕搖頭,示意她不必多說。
“大夫,多謝好意,只是小女子夫君已故,不便留下,還勞您開個方子。”
“這……恕老朽多嘴,姑娘可是想清楚了,姑娘身子已近三月,藥物未必能短時肅清,且老朽發(fā)覺姑娘本就氣血兩虛,想來是兒時帶的弱癥,這滑胎之舉極易耗損元氣,若是再突生血崩之癥,怕是……不到萬不得已還望姑娘三思啊?!?p> 老大夫一臉凝重,將后果皆是如實告知,自古女子生產(chǎn)也好,滑胎也罷,都算是鬼門關(guān)走一遭了,都絕非易事!
盛姝一顆心怦怦直跳,有些茫然的看著大夫。
云若可算聽明白了,也是嚇了一跳,有些無措的握住盛姝的手。
“姝姝……”
盛姝硬撐著心中已然飄搖的防線,咬了咬唇,進(jìn)一步確認(rèn)大夫話中的意思,“您是說,倘若我強(qiáng)行……可能會死?”
“老朽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要提前告訴姑娘最壞的結(jié)果,滑胎藥物本就傷身,最忌虛癥,又是疼痛難忍,若非迫不得已,也定然是不會出此下策的。”
這個時代并沒有那種徹底清宮之術(shù),全靠藥物。
大出血、感染,隨便一種都會要命!
是否能成功能撐下去,真的全靠造化……
老大夫說的也沒錯,他又如何能保證結(jié)果呢?
云若心驚,立即握住盛姝的手,眼中盛著些許擔(dān)憂,輕輕搖頭,“姝姝,不要……我要你好好活著!”
盛姝似一具突然被抽去靈魂的木偶娃娃,面無表情的起身離開了醫(yī)館,一路失魂落魄。
待回到家中,盛姝便將自己關(guān)在房里,無論云若怎么敲門,她都不肯再回應(yīng)一句。
獨自一人,盛姝再也止不住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而下,隨即手掌掩口,努力克制不讓自己抽泣出聲。
她真的很害怕!
即便是作為一個原本24歲的現(xiàn)代女青年,又在這個時代度過了6年之久,可對于懷孕生孩子的莫名懼怕依然存在……
更何況還是單親母親……
燕北驍,燕北驍……
這個混蛋!
明明就不愛她,為何還要與她一夜春宵,還害她懷了他的孩子……
盛姝又恨又氣,掌心的痛意根本比不上此時內(nèi)心的煎熬和苦楚,整個身子都開始微顫,貝齒深深嵌入下唇,逐漸暈出絲絲腥甜的血氣。
早知如此,倒不如當(dāng)日干脆就死了一了百了罷了……
房門篤然被撞開,林佑和云若一同出現(xiàn)在門口。
盛姝下意識地抬頭,視線早已被淚水泛濫到模糊,立時回神別過頭去,大聲呵斥,“出去!”
“姝姝……”
云若快步進(jìn)來,將盛姝攬在懷中,輕撫著她的背柔聲安慰。
“別怕,你還有我,還有林佑,咱們家可有錢了,多一個孩子也還是養(yǎng)得起的,你若不喜,大不了等生下來交給我撫養(yǎng),我來當(dāng)孩子的娘親,可好?”
盛姝淚眼婆娑,抽噎著爭辯,“休要胡說!我才不要生!你若想當(dāng)娘親,就自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