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半個就半個
一場晚春的小雨毫無征兆地下了起來。
山間多是小路，雨一浸透便成了泥路，走幾步便會弄臟鞋子，所以山上人多半是討厭下雨天的。
東方來站在彩云峰的下山臺階上，思索一陣后，右腳輕輕一踏，腳下靈氣涌動間，他的身影便從臺階上竄起，凌空一會后，踩在樹枝上稍稍歇上幾息，如此循環(huán)一盞茶的功夫后，東方來便站在了秋雨峰的上山臺階上。
雖然走的時候，姜洛歡給了東方來一把油紙傘，但凌空而行還是免不了被雨水打在身上，東方來拍了拍衣服，將還沒浸透到衣服里面的雨珠撣落，之后便舉著油脂傘慢步上山。
“夏長老，我來了?！?p> 院子里，涼亭下，正在喝茶觀雨的夏幽霜聽到聲音，朝外面喊道：“進(jìn)來吧?！?p> 東方來撐傘上前，將籬笆門推開，走到?jīng)鐾は轮鲃拥溃骸懊魈炀褪橇⑾牧?，沒想到今天還會下雨，上午都還好好的。”
“這雨下不長?！?p> 夏幽霜示意東方來坐下，又指了指火爐上的鐵壺，東方來點點頭，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說道：“夏長老，還記得我們?nèi)ツ炅⑾碌馁€約嗎？”
“明天就是最終期限了?！?p> 東方來笑道：“不用等明天，昨天晚上我已經(jīng)突破到開河境了?！?p> 夏幽霜聞言，立馬側(cè)過腦袋看向了東方來，顯然是有些意外。
“真的？”沉默半天，夏幽霜終于問出了兩個字。
東方來點頭。
“讓我看看?！?p> “好?！?p> 東方來抄起桌上的悲鳴劍，掠身竄出涼亭，在半空中停了下來，稍頓片刻后，東方來便開始在空中演示起了觀潮劍法。
觀潮五式，第一式：潮漲、第二式：濁浪、第三式：翻江、第四式：倒海、第五式：一線天。
一劍更比一劍強(qiáng)。
望著空中白衫少年揮劍的動作，夏幽霜的眼神格外專注。
等東方來將觀潮劍法全部演練完后，夏幽霜仍然沒有回過神來。
東方來回到?jīng)鐾?，將悲鳴劍插入劍鞘，見夏幽霜愣愣看著自己，他以為是自己進(jìn)步的太快了，讓夏幽霜感到吃驚，于是連忙找借口道：“這段時間我雖然沒有練劍，但腦子里一直在想該怎么提升觀潮劍法的威力，有時候莫名其妙就想到那被上任宮主劈開的悟劍峰，想著想著，觀潮劍法的熟練度好像就自然而然的提升了?！?p> 見夏幽霜還沒回過神，東方來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夏長老？”
“嗯?！?p> 夏幽霜陡然間出神，她看著東方來在面前揮來揮去的手，立馬挪開視線假裝咳嗽了兩聲后，說道：“沒想到你真的在一年之內(nèi)就突破到了開河境，說吧，你想要什么？”
“我還沒想好?！睎|方來道：“以我目前的實力，劍法已經(jīng)夠用了，這把劍我也用的很順手，而且我現(xiàn)在跟著陳長老學(xué)習(xí)煉丹，丹藥也不會少，所以我暫時還沒想好要什么，能不能我以后再提？”
夏幽霜難得露出一絲笑容道：“可以?！?p> “另外……”
“有話就說?！?p> “另外我想?yún)⒓右荒旰蟮撵`元大戰(zhàn)，不知道參加靈元大戰(zhàn)需要什么條件？”
夏幽霜十分意外道：“你想?yún)⒓屿`元大戰(zhàn)？”
“是?！睎|方來頷首道：“聽二師姐說，在靈元寶塔內(nèi)修行一天，就相當(dāng)于在外面修行十天，我想應(yīng)該沒人不想進(jìn)入靈元寶塔?！?p> “參加靈元大戰(zhàn)并沒有什么很苛刻的條件，只要年齡符合要求就行，不過紅袖天宮只有三個名額，不出意外地話，應(yīng)該是你大師姐沈寒憐、張臨安以及裘千丈三個人，如果你要去的話……”
“要怎樣？”雖然早就知道接下來夏幽霜會回什么，但東方來還是裝作一臉期待地問道。
“你作為入門最晚的師弟，想要參加靈元大戰(zhàn)，就必須打敗他們?nèi)齻€人當(dāng)中的一個，頂替其中一個人的名額，才能代表紅袖天宮去參加靈元大戰(zhàn)。”
“呃?！?p> 東方來看上去有些為難。
夏幽霜見他如此，很快說道：“我知道你在顧忌什么，但你既然邁上了這條路，就免不了要和人爭，要和天爭，能走到最后登天成仙的，有幾人手上沒沾過血？既然你想去參加靈元大戰(zhàn)，那你就去和他們爭，雖然你現(xiàn)在的實力不如他們，但還有一年時間，以你過去一年的修行速度，未必不能追上他們。”
東方來重重點頭道：“好，那我回去之后，就和我?guī)煾刚f?！?p> “東方來?！?p> “嗯？”
“你雖然拜了丁棠為師，但教你練劍的是我?！?p> 東方來撓頭笑道：“我知道，夏長老也算是我半個師父……雨好像停了，那我先出去練劍了?！?p> “嗯?！?p> 東方來抽劍離去。
夏幽霜端起一杯茶，稍稍抿一口后，嘴里喃喃自語道：“半個就半個吧?！?p> ……
傍晚，東方來從秋雨峰上下來，還沒走到彩云峰，就在半路上撞見了剛從山下上來的沈寒憐。
“大師姐?！睎|方來招了招手，朝沈寒憐跑了過去。
沈寒憐見狀，將染血的裙角往旁邊扯了扯，見東方來渾身都濕透了，她問道：“剛練完劍？”
“嗯?！睎|方來裝作并未看到沈寒憐裙擺上的血跡，反問道：“大師姐今天下山做什么？”
沈寒憐猶豫一陣，說道：“山下有個女子抓到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子偷情，他丈夫非但不知錯，反而還將自己的夫人打成了重傷，他自己是當(dāng)官的，這事衙門管不了，所以今日一大早，那女子的爹娘就在山下等我給他們主持公道，我就下山把那人…”
“殺了？”
沈寒憐點了點頭，沉默一會后，又說道：“我不明白，為什么我?guī)退龤⒘怂腥?，她最后還會責(zé)怪我，山下女子真就這么賤嗎？”
沈寒憐的話有些難聽，但東方來知道她口中的‘賤’指的只是命賤。
“那女子年紀(jì)多大了？”
沈寒憐沒明白東方來的意思，但還是回道：“三十來歲的樣子，家里還有兩個孩子?！?p> “師姐殺了她男人，你讓她們剩下的一家三口怎么活下去？”
“我…”沈寒憐啞口無言。
“山下百姓，多是男主外女主內(nèi)，你殺了她男人，他們家的頂梁柱就塌了，大師姐想想看他們家以后會怎樣？三十多歲的女子在下山可不好改嫁，更別說還有兩個孩子，以后左鄰右舍都免不了說閑話?！?p> 沈寒憐沉默一陣，眉頭緊蹙道：“那難不成就這么算了？這世道女人就活該受欺負(fù)？”
“我要是大師姐的話，我就不會殺他?！?p> 沈寒憐很快追問道：“那你會怎么做？”
“哈哈，我會閹了他?！?p> 沈寒憐欲言又止，東方來繼續(xù)道：“不過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那大師姐下次不妨帶一筆錢下山，讓她拿著錢去別的地方生活，免得聽一些閑言碎語，這也算是補(bǔ)償她們一家了?！?p> “好?！?p> 聽到沈寒憐采納了自己的意見，東方來也是十分意外，不過他沒有再在這件事上面多說什么，跟著沈寒憐一起回到了彩云峰上。
看到沈寒憐要回自己的住處，東方來忙道：“大師姐，我還想跟你說件事?！?p> “說?！鄙蚝畱z停下腳步。
“我也想?yún)⒓屿`元大戰(zhàn)。”
“以你現(xiàn)在的實力……”
不等沈寒憐說完，東方來便道：“我已經(jīng)突破到了開河境，還有一年時間，我覺得到時候我應(yīng)該夠資格參加。”
“接我十招，我看看?！?p> “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