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公公還是擺了慶功宴,在石首這幾天撈的銀子,也夠他們擺一頓了,雖然這幫士兵吃著都沒什么意思,但李公公就是要擺。
陳老虎哪兒還有五十多個沿途劫掠的女眷,那四百個荊州的士兵看著陸鐘道:“弟兄們都忍了好久了,還請大人開恩?!?
陸鐘一揮手,讓他們?nèi)チ?,這五十個女眷,到了第二天,已經(jīng)有一半的人被弄死了,還有十個咬舌自盡,最后剩下來的十來個人是眼神灰暗,沒有神采,只是個行尸走肉了。
陸鐘的心里感到很悲哀,這樣的軍隊可以打仗嗎?更重要的是,陸鐘意識到了這樣的軍隊可能已經(jīng)算是軍紀好的了。
陸鐘去到了朱七一所在的地方,那群人叩頭謝恩道:“謝大人救命之恩!”
我救命?我救了什么命,我又救得了什么命!
看著那些受傷倒地流血的農(nóng)民,看著血泊中開出的那些白色或黃色的無名花。
陸鐘看著眾人說道:“我算得了什么?倒是你們,你們吶,你們才是真正的英雄!”
古來英雄跟老百姓從來都沒有沾上過邊,古來的英雄是神仙,是皇帝,是救世主,是讀書人,是大官也是將軍,次一點也是個威武有力的刺客。
朱七一們笑了,他們沒想到自己也可以是英雄好漢。
陸鐘指揮手下道:“死了的埋,受傷的帶去看郎中,費用縣里面出?!?
朱七一們開始挖一個大坑,死了四百多人,要一個很大的坑,都是單身的漢子,沒有家人,就埋在了一起。
陸鐘也無暇細看,幾十車的箱子要入庫,要清點,所以他帶隊回到縣城里面。
縣城的大門已經(jīng)打開了,生活又恢復了秩序。
唯一特別的是家家戶戶還緊閉著大門。
陸鐘剛一進門就來了一個壞消息,祖凱歌縣丞被吊在縣衙里面吊起來打。
原因是祖凱歌想巴結(jié)李公公,看見陸鐘得罪了李公公,就跟李公公說陸鐘的壞話,但是半天也沒說到什么干貨,只說陸鐘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結(jié)果因為祖凱歌敬上的茶,燙了李公公的嘴,李公公一氣之下就把祖凱歌吊在縣衙門口。
拿著滾燙的茶水,一把潑在縣丞的臉上,又拿著鞭子抽了三下,打得累了就坐在縣衙大堂。
他當然在等,他在等陸鐘。
陸鐘也如同他意料的一樣來了,祖凱歌喊著縣令,但是陸鐘沒有看他一眼。
李公公看大陸鐘來了,笑道:“這人說陸縣令的壞話,我把他吊起來了,給陸大人出出氣?!?
“這,我可受之有愧,來人吶,把縣丞大人放下來。”
“誰敢!”李公公又發(fā)作了,對著陸鐘道:“陸大人是什么意思,這人不守規(guī)矩,燙了我的嘴,陸大人不責罰他,反而要放了他,莫非這全是你指示的?”
陸鐘道:“李公公身體金貴,損傷了自然是我們石首官吏的罪過,這有珠玉一箱還請大人笑納,以償吾等之過?!?p> 陸鐘一拍手,一個箱子抬了進來,李公公打開了箱子,很滿意,又說了一句:“陸大人,可不要勉強?”
“怎么會呢?卑職這不過是一番心意罷了?!?
“不欺心?”
“千真萬確,如果我背后有什么私意,那就讓天雷把我給殛了?!?
陸鐘的眼里沒有作偽,李公公瞧了半天也沒有瞧出毛病來,道:“罷了,既然陸大人求情,就把這個人放下來吧。”
祖凱歌被放下來,看著陸鐘:“堂尊,堂尊...”因為羞愧,幾乎不能言語。
陸鐘阻止了祖凱歌接下來的表現(xiàn),道:“縣丞大人有什么話也別說了,回家換身干凈的衣服,干活去吧?!?
“欸!”祖凱歌點點頭,回家換件干凈的衣服去了,今天可把他給臊死了。
李公公現(xiàn)在有個難題,那就是亂黨和數(shù)目不對,數(shù)目是四千個,現(xiàn)在只有六百個,數(shù)字嚴重對不上。
他們倆看著陸鐘,陸鐘一拍案子:“難道兩位大人是想殺人冒功?”
本來有這么一想的,現(xiàn)在也不能這樣做了。李公公道:“看來是這岳州知府,謊報了軍情,咱家這就上本子參他!”
陸鐘這才給李公公敬了一杯酒;“卑職敬李公公一杯?!?,敬完揚長而去。
這個時候李公公的手下也回來了,報道:“李公公,這陸縣令對著那幫刁民說:‘你們才是真正的英雄?!?
“什么意思!他們是英雄,我們是什么?狗熊!”李公公打算在功勞簿上做起文章來了,在給陸鐘的后面加了一段別有用心的小文字:鐘有力,然常有怪力亂神之舉,頗似白蓮教。
胡定一看了,也有點看不下去了,準備直接跟自己的上級領(lǐng)導席書匯報這個事情。
買了好幾十只豬,準備給朱七一那幫人做一頓烤豬吃。
朱七一等人聽說縣太爺請客,來人精神,請陸鐘給那幾百號的大墓立一塊碑,陸鐘提筆寫道:“英雄冢?!?
這幾天面對那李公公,陸鐘都快瘋了,說話這個勁兒,他是真受不了,看見了朱七一等人,越看越覺得親切,可以把心放下來。
心放下來,人就不浮躁,覺得心安,就每臨大事有靜氣。
屠夫殺豬,豬的叫聲凄厲,但是朱七一這些人就會覺得很興奮,好難得才能吃上一頓肉,屠夫給那些豬豬放完血之后,就砸哪兒吹豬,所謂的吹豬,就是用一根長鐵釬捅進豬的胴體,經(jīng)腹部、背部、兩側(cè)等一直捅到豬耳處,這是為便于吹氣。隨后屠夫在開口處用嘴吹氣,把豬身吹脹,扎緊開口,再拿木棒在豬周身敲打,主要是為了脹氣均勻。
聊齋里面的一個遇到狼的屠戶,就是用這一招把狼給吹死了。
吹,是真的會把人吹死的哦。
一只烤豬可以讓十幾個人一起吃,烤豬的人手藝乏善可陳,陸鐘也沒覺得多好。但是陸鐘吃的很高興,是真的高興。
吃著吃著,陸鐘的眼睛就發(fā)現(xiàn)一個面色憔悴的女子,正是梁冰冰,陸鐘問朱七一道:“她怎么了?”
朱七一道:“她..她,那群畜生一上來,就碰見了她,想要動手動腳的,接過這女娃抵死不從,逃了出來,想是心里后怕,所以這樣。”
陸鐘覺得有些不相信,又看向四處得到的都是一樣的答案。
梁冰冰看著大家都幫她說話,不由流下淚來。
陸鐘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梁冰冰?!?
陸鐘不知道是哪個冰冰,說道:“文質(zhì)彬彬,不能光文,要武嘛!”
梁冰冰沒有聽明白,茫然,但此后他就叫做梁要武。
陸鐘站起來說道:“要武,鄉(xiāng)親們,我們要有一身的好體魄才可以保衛(wèi)我們自己的生活,我們要武?!?
這個時候陸鐘說什么,朱七一等人都是歡呼,陸鐘說“要武”,他們此后就開始練起武來。
當然練武的耗費是很大的,很多人要真練武,吃食都供不起,他們主要是更在意身體鍛煉,平時也組織一點軍事訓練,也不專業(yè),但有這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