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收服
吳獄吏叫苦不迭,臉色發(fā)白。
眼前之人是誰?怎的自己被其玩弄于鼓掌之間?就和一個木偶一般!
“怎么還不說么?還抱有僥幸?不錯,你這份膽色我很是佩服!現(xiàn)在為你設計了五種死法,分別是斬首、斷肢......”
陸修遠也不正眼看他,聲音有些寒冷。
“別,別......”
吳獄吏此刻宛如驚弓之鳥,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被看穿,陸修遠的每一句話,都令他為之一顫,尤其說到斷肢的時候。
他本是蜘蛛精,就指望著手上功夫過活,斷肢......
朱奎稍微想了下,不禁毛骨悚然,這人也忒狠毒了!
“我說,我全說了?!眳仟z吏權衡利弊,只覺得此人深不可測,法力神通恐不再山母娘娘之下,如若隱瞞的話......
“你不要想著隱瞞,那樣只會讓自己死的更難看些!”陸修遠看其猶豫不決,口中威脅。
“是是?!眳仟z吏點點頭。
心中思忖:這人果然什么都知道,看來是瞞不住了。
于是再也不敢隱瞞,雙手一抹臉。
鐵青色臉,留著八字胡,顴骨突出的吳獄吏搖身一變,化作了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青年。
此人頭發(fā)花花綠綠,嘴唇姹紫嫣紅,臉上附著灰土色絨毛。
“我叫朱奎,本是一只蜘蛛精,將近百十年修為,仗著有些神通,在陰葵山附近,倒也闖出了一點名頭。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我正在洞府睡覺,聽到外面似有人打斗。
臥榻之內豈容他人放肆!我登時火冒三丈,從洞府中溜出,瞧得清清楚楚,不遠處,正有人跪倒在地,低聲細語。
這二人我都識得,正是蜈蚣精和蝎子精。
蜈蚣精身上‘黑甲盾’破裂,千足倒有一半折斷;而蝎子精更要狼狽許多,非但身前兩個毒螯被打碎,其身后更是鮮血一片,應是毒刺被切斷。
這二人本事可不小,雖然單打獨斗都不是我的對手,但他二人若是聯(lián)手,那是絕不容小覷的。
怎會給人打成這副模樣?于是我心里大驚,緩步靠近?!?p> 朱奎嘆了口氣,接著說道:“二人身前草叢中,立著一位明眸皓齒,穿著翠綠煙紗的小姑娘。
她頭上插著淡青色的玉簪,櫻桃小嘴,腮邊兩縷發(fā)絲輕拂,皮膚白嫩,皓腕如玉,端的是粉雕玉琢。
柳眉下,一雙眼眸慧黠的轉動,嘴角噙著微笑,帶著幾分淘氣與調皮,美得明艷不可方物?!?p> 陸修遠一怔,隨即低聲詢問:“山母娘娘?”
朱奎臉色莊重,點頭默認:“當時我哪里知道,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姑娘,竟會是山母......山母娘娘?!?p> 朱奎現(xiàn)在想來還心有余悸,佩服自己大膽,不知死活。
“更驚訝的還在后面,只見二人態(tài)度誠懇,竟對著一個小姑娘三跪九叩。
蝎子精道:‘我服了,愿意歸順娘娘,一同圖謀大業(yè)?!?p> 蜈蚣精道:‘還望娘娘賞賜無上神通。’
接著二人,又結結實實的磕了幾個響頭。小姑娘笑靨如花,十分高興,從腰間拿出一摞紅色的符紙:‘好,我都答應你們?!?p> 二人各取了心頭血,滴到了符紙上?!?p> “仙簿?”陸修遠插口詢問,看來這山母娘娘也和鸞仙大有聯(lián)系,只是不知二者是何種關系?
朱奎苦笑道:“正是‘仙簿’,那二人滴完心頭血,自身氣息狂泄,又萎靡不少,但二人卻面帶喜色,眼中閃著光,整個人十分的狂熱!
變得虔誠起來,對著那小姑娘叩了又叩。
我心中想:這二人還不如死了算了!這分明是與那小姑娘簽訂了某種祭法,而心甘情愿的為妖仆。”
“而后二人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隱隱約約談話中,似乎在給小姑娘介紹陰葵山附近的情況。
我大氣也不敢喘,那小姑娘應該本事不小,我無意中瞥見了這一幕,要是被他們發(fā)覺,那可糟了!只怕要被殺人滅口?!?p> “就這樣我靜靜等著,約莫一個時辰,那二人才給小姑娘介紹完這陰葵山的情況。
令我吃驚的是,那小姑娘似乎對陰葵山附近的山精野怪,異常的感興趣。
而那兩個混蛋也不出所料,早早的便把我出賣。
按理說被惦記,這是好事,是別人對自己實力的認可,該當歡喜才是,但我殺了這兩個龜兒子的心都有了。”
“聽到這三人腳步聲漸遠,我才敢大口喘氣,思忖道:看來這洞府短時間是不能回去了,得去外面暫避風頭。
誰知,我剛要轉身,卻聽見身后,傳來銀鈴般的笑聲:‘這就是你們所說的那個朱奎吧?’
我一扭頭,卻發(fā)現(xiàn)剛才在身前消失的三人,卻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后。
我驚慌道:‘你,你......’”
朱奎聲音有些顫抖,聽得出來他對山母娘娘的畏懼:“一招,只一招,眼前紫青色的影子閃過,我只覺得自己宛如被鐵錘重擊胸口。
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出去。
癱在地上,望胸前約莫三寸深的血痕,血肉模糊,露出白骨。
我抬頭望去,那小姑娘手里不知何時,握著紫青色的長鞭,正笑嘻嘻的沖著我笑?!?p> 朱奎皺著眉:“那小姑娘對我許了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條件:第二條命。
我心中權衡再三,好死不如賴活著,便,便答應了。誰知......”
陸修遠訕笑道:“誰知倒還真不錯!不但憑空增長了法力神通,還在身后有了依仗,可以在這陰葵山,安源鎮(zhèn)胡作非為!”
“不,不,不?!敝炜兞四樕?,身前這位公子看來也是喜怒無常,翻臉不認人的主,因此說話更為謹慎,“娘娘,不,不,那,那邪祟給了我一副畫像,就是這吳獄吏。
她要我假扮吳獄吏,定期想辦法往陰葵山上送人?!?p> “然后呢?”陸修遠聽得正起勁兒,“沒有了?”
“沒......哦!此次這沈韓也是上面交代下來的,至于‘偽心’什么的,我也不清楚,上面只說務必要這沈韓交代清楚?!?p> “上面是什么意思?”陸修遠沉聲問道。
“就是與我對接的人。這安源鎮(zhèn)內有不少人都被原來陰葵山上的山精野怪,暗中偷梁換柱,換成了自己人......哦,不,他們的人?!?p> 朱奎將秘辛說出。
陸修遠暗叫不好,看來這安源鎮(zhèn)的水是越來越深了!
“和你接頭的上面是誰?”陸修遠問道。
“金剛觀?!敝炜患偎妓鞯幕貜?。
又是金剛觀?看來這金剛觀是非走一遭不可了!
陸修遠撫著下頜,時而皺眉,時而嘆氣。
“公子,有什么不妥么?”朱奎心里咯噔一聲,他忙為自己辯解,“小的做這些事情,可都是被上面脅迫,小的修煉百年,可是一條人命都沒敢害?。 ?p> “就是因為這般,才容許你講這么多話,不然你身子已經僵了半個時辰了?!标懶捱h看了一眼朱奎。
先前使用‘火眼金睛’神通查看朱奎時,見其渾身紅色霧氣籠罩,卻并沒有幾分戾氣,這才沒有當場出手。
陸修遠沉吟片刻,伸出兩只手指:“現(xiàn)在給你兩條路?!?p> 朱奎暗自嘆了口氣,該來的終于來了,但他面色恭敬,低眉順眼:“公子請說?!?p> “第一,死。”陸修遠簡單直接。
“我選第二條?!敝炜鼛缀鯖]有遲疑,將頭搖的和撥浪鼓一般。
“這第二條路嘛!”陸修遠走到朱奎身前拍了拍其肩頭,又給他整理衣領,“是你還安心當好你的吳獄吏,就當我沒有來過這安源鎮(zhèn)牢獄,裝作一切都無事發(fā)生的樣子?!?p> 見陸修遠這副模樣,朱奎有些受寵若驚,待他說完,當場驚訝出聲:“?。。俊?p> 心道:莫非這人怕了山母娘娘不成?
“什么時候還要送人往陰葵山上?”陸修遠問道。
“不知,一般都是上面的人提前一天通知?!敝炜恢懶捱h問這些做什么。
“很好!”陸修遠點點頭,“下次把我送上陰葵山?!?p> “要和沈韓這樣的。”陸修遠臨了又添了一句,他隱隱覺得送上山的人有兩條用途。
第一便是前些日子的那些囚犯,應該是借助陰葵山地勢用來‘發(fā)兇’的。
其二,便是如沈韓這樣的人。但具體這批人是做些什么,陸修遠想不太清楚。
“是!”朱奎點頭稱是。
“如果他們有異動,你就將牢獄頂飛檐上獬豸異獸轉個方向?!标懶捱h思索片刻說道,“屆時我便會趕到?!?p> “我可最后再提醒你一遍,不要跟我耍心機,玩心眼。在我眼里你可藏不住秘密!”
“是!”
朱奎想起先前,又驚出一身冷汗,自是不敢拒絕。
剛才他還心想,莫非身前這公子怕了山母娘娘不成?沒成想人家壓根就沒帶怕的!人家想的是直搗陰葵山老巢!
不過這人所說關于‘仙簿’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話,那山母娘娘便騙了所有的山精野怪,根本就不存在第二條命,而自己也將成為養(yǎng)料。
如果是假的話,那......那自己的元神寄居在‘仙簿’內,始終也是個隱患,真有第二條命,怕是也沒有山母娘娘說的那般輕松寫意,肯定要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朱奎渾身一顫,不禁想起了‘兇’。
這一番對比下來,他內心倒是更希望山母娘娘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