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此子日后必成大患
一拳砸了個石破天驚,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想到秦秀才如此兇猛。
“吳管事!”
那幾個帶來鎮(zhèn)場子的仆役見自家管事被打,頓時氣勢洶洶的朝著秦墨奔了過去。
見狀,趙清雪看著人數(shù)眾多的仆役,連忙將自家兩米高的哥哥推了出去。
趙二牛本是按著妹妹出門前的吩咐,站在一旁當(dāng)背景板就行。可站在一旁,任憑趙二牛如何憨憨也知曉當(dāng)下有人欺負(fù)自家妹子和公子。
只是礙著沒有妹子指令,也只好站著不動。
眼下妹子都推自己出去了,趙二牛哪里還有什么顧忌,怒吼一聲如同兇獸出世。
那五六個提著棍棒的仆役被兇性大發(fā)的黑大漢一吼,頓時嚇得不敢動彈。
那肉山一般的黑大漢,看著腦子就不好使。若是發(fā)起瘋來,指不定要?dú)讉€人,仆役們哪里還敢上前。
“這不是欺負(fù)老實(shí)人嗎!”秦墨猝然吼了一聲。
所有人目光下意識的往秦墨的身上聚集而去,而秦墨早已換了一副模樣,眼眶微紅面皮輕抖。
從寬大的袖子里伸出一只拳頭,咬著牙惡狠狠的說道。
“我輩寒窗苦讀數(shù)十年,難不成就是為了給這等惡奴羞辱?我要報官?!?p> 周圍的人聞言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再也繃不住了,心道好家伙這秦相公是狗吧。
從未見過打了人還主動報官的人,這是發(fā)了癔癥嗎?
就連擔(dān)憂著秦墨安危的專屬小廚娘趙清雪都被秦墨一頓操作整不會了,心道公子這是來哪出???
“嗚嗚嗚!”
一陣嗚咽的聲音傳來,惹得眾人不禁回頭。
“哪里來的狗叫?”人群里有人問。
“是那個躺地上的,還在哭呢!”一人接著話茬道。
眾人一看,果然是那下顎脫臼的管事臉都漲紅了,一副氣憤至極的模樣。正手捶著胸口,嘴里發(fā)出嗚嗚嗚的屈辱的叫聲。
看戲的吃瓜群眾率先繃不住了,紛紛大笑了起來。頓時醫(yī)館內(nèi)外一如往常那樣充滿了快活的空氣,只是不同的是這次出丑的對象變成了那管事。
“小相公,這十里八鄉(xiāng)誰不知你學(xué)識高,俺常讓俺家娃像你一樣讀書上進(jìn)!”
“若是要出堂作證,俺第一個去!不能讓俺家娃知道讀書人也會被人欺負(fù)!”
一言既出,周遭即刻響起了附和之聲。這個時代對于讀書人的態(tài)度是寬容的,乃至于到了寵溺的程度。
秀才見官不跪,免徭役,犯事不上刑罰,從輕發(fā)落。明代初期,秀才判了死刑甚至能三連減刑。
不用交公糧,也不用受到路引的限制,可配劍到處游學(xué)。
若是生得俊俏,可穿盤領(lǐng)長衫,頭戴方巾,腳蹬長靴,青衫儒雅。往青樓門前一站,你就是整條街最靚的仔。
雖然這只是明面上的規(guī)矩,真正落到實(shí)處又是因地制宜。
但有一點(diǎn)是肯定的,孝宗皇帝中興,這是文人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甚至就連秦墨的父親當(dāng)年頂撞了當(dāng)朝天子,在蹲了幾天大牢后仍舊能被發(fā)配到這南京過退休生活。
朝廷重文輕武,圣人性情仁和兢兢業(yè)業(yè),除了有點(diǎn)偏袒張皇后一家外基本沒什么毛病。
秦墨緩緩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沖著圍觀的吃瓜群眾拱了拱手,隨后指著那管事說道。
“我不知那惡奴是哪一家府上的下人,但我知道那惡奴侮辱了我的父母。”
“或許在座的父老并不知曉家父的名號,家父曾是朝廷命官,為官正直不阿。雖觸怒于君父,但未曾負(fù)過天子。”
“我雖有心追隨家父的腳步,為官為民科舉,奈何一入考場心中有疾?!?p> “但!家父一生清白并非惡奴能肆意侮辱!”秦墨疾呼道,“聽聞舊都百姓素來明事理,忠君愛國,大家說!”
“惡奴先是辱我輩讀書人,繼而辱我朝廷舊部,實(shí)屬讓人心寒,試問誰能答應(yīng)?”
“不能答應(yīng)!”周圍人群被秦墨一番話說的也有些上頭。
“我能不能報官?”
“報官!必須報官!”人群如同開水般沸騰了起來,竟有被秦墨三言兩語帶著走的趨勢。
“此子......竟是如此,怕是為民大患?!蹦敲嫒輫?yán)肅的老頭看著眼前被煽動的人群,整個人都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這小子是個人才啊,哈哈,不隨他爹的老古板!”那老頑童倒是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嘻嘻哈哈的。
“真是胡鬧!肆意煽動人心!”不茍言笑的老頭嚴(yán)肅的說道,“顛倒是非,這是要造反嗎!”
“沒那么嚴(yán)重,周老,我看吶,這小子不簡單?!崩项B童瞇著眼睛笑個不停,嘴上直呼有趣。
“這人心哪能憑他三言兩語就被煽動,恐怕那小子在人群里也費(fèi)力不小的心思去布置?!?p> “你是說,那小子找了托?”不茍言笑的老頭渾身一震,咬牙道,“這秦有年的兒子真是胡鬧!”
“若是傳到有心人的耳朵里,稍微一查就能抓住把柄,來年鄉(xiāng)試能落下什么好風(fēng)評!”
“嘿嘿,年輕人玩心重可以理解。”老頑童瞇著眼睛笑道。
一道慌張的嘶喊聲從遠(yuǎn)處傳來,女人嘶啞著用盡全力的喊道。
“讓讓!大夫!大夫!救救我家當(dāng)家的吧!”
人命關(guān)天,人群聞言紛紛退讓出一條道來。一個粗布的婦人推著板車趕了過來,板車上儼然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中年人。
“當(dāng)家的,撐住,找到大夫了!”
婦人焦急的喊著,板車上的男人卻沒有任何回應(yīng)。
“那也是秦墨找來的?”嚴(yán)肅的老頭問道。
“這.......”老頑童也有些看不透。
人群中的秦墨聞言也愣了一瞬,這一出不是他安排的。他確實(shí)動了些歪心思找了托,但沒有給錢,只是賣了個人情。
他只是在去往橋頭的路上,順道路過一戶屠戶家,隨意攀談幾句將屠戶兒子收為學(xué)生罷了。
至于把柄,不給錢哪里能抓到把柄。
誰料自己正刷著聲望正酣,意外陡然來臨。人命關(guān)天,秦墨也顧不上那么多,連忙上前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