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未必能收手
股市的波動加大,簡直就是從未有過的劇烈。
無數(shù)炒股多年的股民,都先是被震驚,再就茫然,再就眼看著自己的財富消失。
蔣鵬飛面對這個狀況,只能加個更字。
他先是勉強聽從了章安仁的建議,斬倉保住了部分資金——否則在第一輪下跌的過程中,就已經(jīng)爆倉了。
但在隨后的反彈中,他或者不敢參與,或者就還是頻繁操作,最終浪費了最好翻本的機會。
緊接著,股市就是再次迅速地回調(diào),使他順利地賠光了所有的現(xiàn)金。
他不得不在家里勉強充作歡顏,而在外面接連接聽債主的電話,懇求、乞求對方容情。
這些債主,既有他的親朋好友,也有他在外面認識的炒股相關(guān)的朋友。
更可怕的是,當初自以為是的他,更還借貸了高利貸。
這些債主也都知道他把錢都投進了股市,現(xiàn)在股市下跌,哪有人不知道呢?
于是他們開始加緊了逼迫他還錢的力度,讓后者真有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感覺。
萬般無奈之下,蔣鵬飛開始新一輪的籌資活動。
還是拆東墻補西墻,他厚著臉皮,找到了章安仁。
正在辦公室里和同事討論課題,章安仁于驟然間,見到了還是保持著驕傲態(tài)度的蔣鵬飛。
“蔣叔叔,您這是,”他疑惑地發(fā)問。
“安仁,安仁,快給我拿點錢!股市已經(jīng)見底,我要趕緊在別人恐懼的時候,我去‘貪婪’!”他接連說著。
聽他說得實在不像話,章安仁連忙拉著他走出辦公室。
站在樓外的陰影里,蔣鵬飛央求著說:“安仁,求求你,把你那套房子賣掉吧!我絕對能夠在兩個月內(nèi),掙出兩套房子的錢!”
章安仁無奈地看著這個賭徒:“蔣叔叔,您真的不要再炒了!做股市投資,如果像您這樣的話,有多少錢也是不夠的。”
“胡說!”蔣鵬飛惱怒地說,“我不過是暫時資金被套而已!”
他還在狡辯,還在說謊話。真實的情況,是他已經(jīng)爆倉,正在四處籌錢還債。
倒也很有可能——如果拿到錢,他還是會去股市里賭博,而把債務的窟窿,再搞得更大一些。
“蔣叔叔,這樣吧,您先回家,我和南孫商量一下。”章安仁只得暫時讓他回去。
傍晚,章安仁和蔣南孫坐在校園內(nèi)的長椅上,說著蔣鵬飛來找的事。
“他的確很著急,可我既不知道他的債務有多少,也很難保證,他拿到錢之后,是去還債還是繼續(xù)投進股市?!闭掳踩薀o奈地說。
蔣南孫的心里,真的是羞惱不已。
父親果然做到了敗盡家財,這次輸?shù)檬歉蓛魪氐住?p> 紅著臉想了很久,她看向章安仁:“如果他還不上錢,結(jié)果會怎么樣?”
“很難說。”章安仁想了想,“首先我們并不知道,他到底欠了多少錢。但看他很焦慮的樣子,我猜一定不會少。如果是那樣,”
轉(zhuǎn)頭看著蔣南孫,他漠然地說:“那個紅磚小樓,就不會再是你家的了?!?p> 暗呼口氣,蔣南孫抬頭看向天邊。
如血的晚霞,正在逐漸變得更加濃艷,讓人看得有些揪心。
“是他自己活該!”說著,她的眼淚落了下來。
輕拍著她的肩膀,章安仁淡淡地說:“看似如此,但這毫無疑問是你全家人的悲劇?!?p> 蔣南孫想著家事,只是默默地流淚,而沒有說話。
“如果蔣奶奶可以對他嚴厲些而不是一味溺愛,如果你媽媽能夠盡早明確阻止他,如果你和他的關(guān)系不那么緊張,”章安仁接著說,“或許,今天的悲劇就不會發(fā)生。當然,還要蔣叔叔自己的堅強,來消除好逸惡勞的習氣,以及妄想一夜暴富的心理。”
“可是,現(xiàn)在又能怎么辦呢?”蔣南孫抹著眼淚說。
“比如精言集團現(xiàn)在的改良活動,如果不是經(jīng)營遇到了難題,葉謹言怎么可能同意那樣大刀闊斧的動作呢?”章安仁攬著她的肩膀,“如果沒有深刻的痛,誰又愿意改變呢?”
蔣南孫作為有知識的人,自然也懂得:有的賭徒甚至自斷了一只手,也還是重新進了賭場;有的人,不是敗盡了家財,是不可能停止揮霍的。
以蔣鵬飛來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事實。
“我可以去籌錢,可以賣掉現(xiàn)在的房子,”章安仁的語氣有些激動。
“別。”蔣南孫連忙說,“這畢竟沒你的事。而且,我爸他未必就能收手?!?p> 知子莫如父,知父莫如子。
和父親一起生活多年,蔣南孫當然知道父親的脾氣秉性。
如果得到教訓就會改變,蔣鵬飛豈能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章安仁摟著她:“但我更想解決你一家人冷漠對待的現(xiàn)實。”
趴在他的肩膀,蔣南孫哭得很傷心:“安仁,尤其是我爸,總是一直欺負你。現(xiàn)在,你還能為我家考慮。”
捧著她的臉,章安仁認真地說:“因為他們是你的家人。他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肯定會不開心一輩子。所以,這事既要他們得到教訓,又要不讓他們受到太大的傷害。”
使勁摟著他的脖子,蔣南孫哭著說:“安仁,對不起。”
在章安仁的堅持下,他的那套房子被抵押給了銀行。
因為相對購買時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價格漲幅,這套房子使得他拿到了一百萬元的現(xiàn)金。
拿著銀行卡,他遞給蔣南孫:“南孫,先還掉重要債務人的錢。其它的,我繼續(xù)想辦法?!?p> 抹著眼淚,蔣南孫無奈地收起這張卡。
因為章安仁近來要忙于競選助教的事,蔣南孫自己回家去和父親商量。
家里的氣氛很壓抑,蔣奶奶居中而坐,蔣鵬飛和戴茵面對坐著,蔣南孫沉默著坐在旁邊。
保姆依次端來十幾道葷素的菜肴:“快吃吧,我的淮揚菜手藝,那是絕對沒的說!”
“吃吧,吃吧。”蔣奶奶拿起筷子,蔣鵬飛和戴茵也都端起飯碗。
“阿姨,從明天起,您就不用再來了?!笔Y南孫對保姆說。
“呃,”保姆突然間聽到這個消息,嘴巴都驚訝得合不上了。
蔣奶奶的眉頭皺緊:“南孫,你說什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