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白色的球升到高空,然后在緊張的目光中直直的墜落而下。
她下意識的抱著頭,卻沒有感受到那份早該到來的痛感,而是她更加熟悉的溫暖觸感。
“.............欸?”
她呆呆的放下手,看向前方,一臉神氣的大兄正一手抓球,一手搓著她的頭發(fā)。
“唔,討厭?!彼洁熘?,臉上卻露出羞澀的表情。
“還是這么心口不一啊,小海砂。”大兄故作無奈的嘆口氣,然后手腕一轉(zhuǎn),便將那個球遞了過來。
“拋接球也太危險了,下次要大兄在場才行,不然還會和之前一樣危險哦?”
“嗯!”尚且幼小的海砂臉龐通紅的點著頭。
前方的大兄則露出和煦的表情,隨后他表情一變,臉部扭到一邊,有些惡狠狠的說道。
“那個該死的##也不看著我們的妹妹,我得好好揍他一頓?!?p> “##哥哥,他和##姐姐出去玩了,說讓我自己玩?!毙『I耙荒樚煺娴恼f出了另一個哥哥的情報。
大兄的面變得扭曲,他頓時捏住了拳頭。
“很好,等他回來后就來趟久違的兄弟交流吧?!?p>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小海砂立馬舉起手,一臉笑嘻嘻的說著。
“——————”大兄眼明手快的將即將掉落球抓住,再度一臉無奈的看著對方。
“好好,唉,希望你以后可不要變得暴力,不然大兄會哭的。”
“..........................”海蘭薇注視著那一幕,此刻的她已經(jīng)明白了,這個夢境只會呈現(xiàn)與自身有關(guān)的內(nèi)容。
而那里的場景正是她昔年尚未覺醒那份先代記憶時的場景。
可是,假如之前的夢境是因為她憂心斯維亞的處境才會出現(xiàn)的,那么,眼前的夢境又是為了什么?
海蘭薇蹙起眉頭,在進入夢境中,原本在外界無比清晰的思維就像被蒙上一層霧一樣,仿佛再次回到了‘普通人’時期的感覺。
莫非是想要用‘海砂’的意識取代我?
她莫名聯(lián)想到了這點,頓時心中一凜,立即提起了萬分的注意,眼神戒備的看著那副場景。
前方,大兄一臉幸福的和自己妹妹玩了半天球后,便拉著海砂的手向著某處走去。
海蘭薇邁步跟上對方,同時暗自戒備著附近的目光,雖然看起來像是沒人注意到自己,但她也需要保持警惕,并在心中回憶昔日的記憶。
記得那似乎是七歲的時候,那一日————
“肅靜!”
沉頓而有力的聲音在耳腔中響起,海蘭薇瞳孔一震,一旁傳來些許力度,她扭過頭便見裝的一臉嚴(yán)肅的###放開她的手。
“海砂,坐在我旁邊?!蹦菍λ{(lán)寶石般的眼珠掃了這邊一眼,眼中帶著絲絲催促。
海蘭薇心念電轉(zhuǎn),便順著對方的話先坐到一邊的小凳子上,然后,她側(cè)眼瞥了眼身下,那果不其然的幼小身體便映入了眼底。
...............變成‘海砂’了嗎?
她暗自思索著,面上露出微笑的表情。
一旁的大兄瞥了一眼,心中不由有些奇怪,怎么今日的妹妹表情那么奇怪,他心中疑惑,打算之后拐彎抹角的問一下。
“.......這么說,這一代的法特家族依舊不打算與我們聯(lián)姻?”
神色威嚴(yán)的中年聞訊著眼前的男子,眼中帶著些許不悅。
“是,日前已得到消息,那位家主已經(jīng)和恩斯里家族達成協(xié)議,后者也將自己手上的部分勢力轉(zhuǎn)交給前者,看來即便強行插手,也無法阻止。”
負(fù)責(zé)外界事務(wù),從一介平民晉升而來的男子神情鎮(zhèn)定的說著,而在他的身后是那些本該一起匯報,此刻卻縮在對方后面一聲不吭的其他主管。
“哼?!碧m科家族如今的掌權(quán)者敲擊著一旁的桌面,臉上閃過冷漠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么就按照原本的計劃,扶持那個已經(jīng)變得弱小的思貝魯奇家族,那些蠻子就算什么也不懂,也該知道這是何等的恩典,是不會也不敢拒絕的?!?p> “屬下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相關(guān)的資料,還請您過目?!?p> 仿佛早有預(yù)料的男子抽出自己卷在腰側(cè)的一份文件,然后畢恭畢敬的將其雙手捧起。
“.................”蘭科家主眼神微凝,眼神變得冰冷。
他就那樣漠然的看著那個彎著腰的男子,卻沒有理會的打算,其他原本上前接過的下人見狀,原本抬起的腳再度落了下去。
“這可真是.....有些不妙啊?!贝笮中÷暤母锌?p> “什么...唔。”嘴邊下意識的就跑出了話語,海蘭薇瞬間意識過來,立即捂住自己的嘴,眼中帶著一絲凝重,之前的自己竟然被那份思維帶走了。
“呵呵,還是這樣的小海砂可愛啊?!?##嘴角抿起,輕輕的拍了拍這邊的衣袖,而后,他低聲道。
“那個家伙啊,可是最討厭別人,尤其是外人揣測他的心思了,接下來,如果那個人不拿出什么能打動那個家伙的東西,那下場可就不太好了?!?p> “............嗯?!焙Lm薇勉強敷衍著,擺出一副已經(jīng)失去興趣的表情,也不去回憶對方的名字,為了避免危險,將其暫時作為一個陌生人看待。
“你這,唉,真是讓大兄有些傷心了?!?##苦笑著,卻沒有再多說什么了。
坐在主位的蘭科家主掃了這邊一眼,正苦笑的某人立即擺正姿態(tài),做出一副嚴(yán)肅的表情。
“你不是他,那個家伙雖然機靈,但同時他也有些自卑,是不會做出你如今這種過于出挑的動作的?!?p> 蘭科家主搖著頭,眼神變得銳利。
“假如說一開始是他決定改變自身,但他卻不會連我的忌諱也忘了,會出現(xiàn)這種低級失誤的............只有可能是外人?!?p> 此刻,在那個依舊彎著腰的男子背后,那些額頭冒著大汗的主管立馬將其圍了起來,雖然眼中帶著緊張,卻依舊沒有四處逃竄,很好的展現(xiàn)出自己的忠誠心。
見此,蘭克家主那原本冷肅的面孔才稍微一松,至少不是群體作案。
“............我自認(rèn)為我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甚至還專程觀察了一段時間,沒想到還是沒瞞過您的眼睛,真不愧是五大貴族中的蘭科家族?!?p> 男子抬起頭,口中贊嘆著,那張臉上卻毫無畏懼的表情,反而顯得極為淡然自若。
“您御下的手段也算不錯,哪怕我略施手段,都沒有從那個人口中得到完整的情報,看來那人也極為相信您,認(rèn)為您一定能憑這種細(xì)節(jié)發(fā)現(xiàn)我的身份?!?p> “在對話之前,我問你一句。”
“我那位仆人還活著嗎?”蘭科家主神情漠然的打斷對方的話語。
男人眉頭一挑,那張看起來極為普通的臉上卻浮現(xiàn)出欣然的表情。
“那是當(dāng)然,因為那是對您的愛啊,對于愛,我一向都十分尊敬,哪怕他作為我的敵人,那也構(gòu)不成我消滅他的理由?!?p> 男人的眼神看上去顯得有些幽深,他的臉上帶著狂熱的表情,宛如一個忠誠的信徒一樣。
蘭科家主表情微頓,眼底閃過一抹嫌棄,他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瘋子,不,說不定還是有著什么邪神信仰的家伙。
“..........之前只是在說笑,緩解一番大家的情緒?!?p> 男子表情一收,神情變得正常,仿佛之前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一樣。
“實不相瞞,我是一個商人?!?p> “商人?”蘭克家主眼神一震,頓時想起了一些情報。
“是的,如您想的那樣,我是來自海門市的商人,并且是奉——”
蘭科家主抬起手,制止了對方的話語,他努努嘴,知機的下人立即跑過去,接過了對方手中的那份文件。
男人微笑的看著這一幕。
蘭科家主從一旁抽出一份皮套,從里面取出一副白手套戴上,這才接過對方手中的那份文件,他神色肅穆的掃視著,表情不由變得深沉。
良久后,他放下那份文件。
“其他的人先退下吧,還有.........”
蘭科家主先是命令其他人退下,然后,他將頭顱轉(zhuǎn)向了這邊。
“###帶海砂回房間去,你們現(xiàn)在接觸這個還太早了?!?p> ###恭敬的站起身,伸手拉起了海砂,然后,便無言的向外走去。
海蘭薇回頭望著那兩個人,眼中閃過一抹思索,究竟是什么事甚至需要支開身為繼承人的大兄呢,而且還是那個海門市的來人.........
這莫非與自己當(dāng)下的情況有些關(guān)聯(lián)————
她的瞳孔忽地一震,心中不由升起一個猜測。
眼前頓時一陣模糊,那兩人交談的場景并不曾出現(xiàn),海蘭薇隱有所覺,倒也不覺得有什么遺憾。
“海門市........莫非是出現(xiàn)動亂的那邊.........”一邊的大兄小聲嘟囔著,因為總有些自言自語的習(xí)慣,所以總是被那個父親呵斥,真是討厭呀。
海蘭薇止住腳步,面上變得陰晴不定,她再度察覺到自己又用海砂的思維來對待兩人了。
這里可是夢境,絕不能被吞噬,她暗自警告著自己。
只是......她抬起頭,看著那個緊拉著她的手指的男人,眼中卻閃過絲絲悵然。
眼前會對她笑,對她表示關(guān)心的大兄。
雖然嘴巴壞,卻總會從各個地方給自己找來新奇東西的二兄。
以及那個看似威嚴(yán),實則暗中會為自己不受女兒喜愛而愁眉苦臉的中年男人。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虛假的。
那份記憶是真實的存在于這份軀殼中的,海蘭薇一時有些悵惘,雖然她總是刻意區(qū)分自己與海砂的關(guān)系,甚至為此取了別的名字。
但是,她同時也不得不承認(rèn),海砂的確也是她,也許,正是因為抗拒那份情感,所以,她才始終無法找回那份記憶。
海蘭薇,不,海砂在心中嘆息著。
她想,她只是想逃避那份罪孽吧,那份親自奪去親人心智,讓他們淪為自己手中的傀儡的罪感感。
那時的她只能拼命的告訴自己,自己是為了偉大的事業(yè)而努力的,所以,父親和大兄、二兄的犧牲都是有價值的。
她只是將一切的罪推給了有了先代記憶的‘海砂’,人為的將其與自己做出分割,只有這樣,她才能有著繼續(xù)活下去的動力。
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
“小海砂,父親說過,總有一天,即便是看似不朽的圣跡也會迎來腐朽,到那時,我們就能從祖上傳承而來的責(zé)任中脫離而出?!?p> 前方傳來大兄那爽朗的聲音。
海砂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對方,那個父親竟然會那么說,他明明整天都在說圣跡至高無上之類的話題。
“二弟也說,他絕對不會在這里待下去,要和民間的那位弗蘭小姐成婚,為此,他才整天出去,試圖找到用于維生的工作?!?p> “我呢,則因為有些愚鈍,所以我才能梗著脖子與父親交涉,告訴他那份責(zé)任就由我來背,就讓弟弟妹妹們?nèi)プ非笞约旱娜松伞!?p> “我明明知道蘭科家族靠著族中的女性才能使用的圣跡才繁衍下來的,但是,我卻依舊說出了那些話,而且,那個父親在聽了我的話,便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下來?!?p> “他說啊.........”前方大兄的聲音變得有些拉長。
“讓子女受屈的狗屁圣跡,就滾一邊去吧,他這樣說呢,我當(dāng)時都驚呆了,我都做好了被他打一頓的心理打算,哈哈?!?p> 海砂呆呆的看著對方,卻忘了移動,但那份溫暖而有力的力量卻仿佛從后面托住了她,在支撐著她前進。
“圣跡并沒有操控他人的力量,我們是出于自己的意志才選擇了那樣的做法,也只有那樣,你在脫離蘭科家族的時候才不會覺得痛苦。”
“怎么樣,哥哥的演技不錯吧?”
恍惚間,海砂似乎望見了那些雖然站在火海中,卻依舊神情漠然的家人們,在她為了自己的計劃獨自離去之后,那些假面隨之脫落,露出欣然的表情。
“對你來說,蘭科家族是不必要的,你應(yīng)該有屬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作為一個符號存在,所謂的家族,若是連點溫情也沒有,那就只是需要排除的垃圾?!?p> 前方的聲音依舊在傳來,只是卻變得有些飄渺。
“所以,不用再抗拒了,那是獨屬于你的記憶,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如果你忘了哥哥,以及其他的家人,那樣我們才會覺得痛心?!?p> “最后,請看清你想要知曉的真實吧,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你所做的.............”
背后猛地傳來一股大力,她不由的踉蹌的向前,卻穿過了那道本該寬厚的背部。
她猛地望去,那背對她的男子擺著手,向著遠(yuǎn)方緩緩顯出的黑暗走去了。
炙熱的氣息在全身流淌著,被封鎖的力量瞬間沖了出來,原本淺色的發(fā)絲瞬間變深,眼珠也再度變成了深藍(lán)之色,眼前的視野也極度的拔高。
與此同時,那過去的記憶也隨之蘇醒。
前方的光景一轉(zhuǎn),在那有些模糊的畫面中隱約現(xiàn)出一道正向遠(yuǎn)方走去的身影。
在親自送出門的父親前方,是那個商人的背部,此刻,正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望著那道背影,她瞬間便將其與某個身影聯(lián)系在一起。
那是她曾偶然看到過的一個背影,但是,如果按照時間來推算,那個人絕對不會是現(xiàn)在的模樣,她深知一個真實,即,人類是無法長生的。
那么,那個人的身上必然有著某種隱秘,甚至?xí)屗咕S亞都沒有注意到。
咔嚓。
眼前的光影瞬間碎裂開來,海蘭薇的眼神卻變得極為明亮。
呲。
禮儀用細(xì)劍被持到手中,她凝視那道正緩緩走來的身影,周身的藍(lán)色光焰則將四周的黑暗排開,為自己暫時空出一片區(qū)域。
時間不會太長,她心中有著覺悟。
“奇特,奇怪,真有趣,竟然是衍生神偶,真是讓人忍不住想要畫下來——”
“到此為止吧,皮特爾先生,不,或者應(yīng)該說..........”
海蘭薇看著那道面露狂態(tài)的畫家,說出了那個名字。
“坦佩爾先生?!?p> “作為商人的你何時落魄成了畫家呢?”
畫家動作一僵,然后,他的面孔一陣扭曲,現(xiàn)出那張被外界之人一致視作好人的溫和面孔。
“真是不巧呢,偏偏是看過我過去模樣的你發(fā)現(xiàn)了?!?p> 坦佩爾笑著,但是,那雙變成純黑色的眼珠中卻不帶有人性的色彩。
“本來看來克蕾兒的面上,我也懶得理會你們,可是,竟然主動闖過來,那就怨不得我了,唉,希望那個女兒不要怪我?!?p> “真是虛假的話語,像你這種人說著什么愛,也只會讓人覺得惡心?!焙Lm薇諷刺著對方,試圖找尋對方的破綻。
“你這可說對了,我對克蕾兒確實沒什么父女之情,因為她就不是我的孩子么。”
坦佩爾溫和的一笑,但說出的話語卻無比的冰冷。
“若不是為了某個目的,那個孽種我早就殺掉了,竟然妄想玷污我的愛,真是何等讓人厭惡的孩子,所以,我才指使那三個蠢貨去欺負(fù)對方?!?p> “啊呀,看著對方那哭泣的樣子,真是覺得十分愉快呢?!?p> 坦佩爾的臉上露出惡質(zhì)的笑容,那是與在海門市四處作亂,看著獸們吞噬人類時一樣的表情,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對此感到欣然。
“是嗎,我就覺得是那樣,那么,就沒有留手的必要了,雖然我本來也不打算放過你?!焙Lm薇的眼神同樣變得冷酷。
“我的親人們之所以變成那樣,也有你的原因吧,看著這座城市發(fā)生的情況,我確信了那一點,那并非常規(guī)的思維,而是被‘愛’吞噬的俘虜?!?p> “你將他們愛的唯一對象指向了我,然后才引發(fā)了那種被奪取思維般的情況?!?p> 海蘭薇的心中有怒火升騰,但她的思維卻越發(fā)的冷徹,她看著對面的那個家伙,再度確認(rèn)了,自己絕對無法饒過這個人。
父兄的愛固然讓她動容,但在冷靜之后,她便察覺到了其中的古怪,即便再怎么愛自己,也不至于想那種只有它們死去才是為了自己好的思維。
那個過程一定是被什么人誘導(dǎo)了,所以,曾經(jīng)附在自己身上的那份先代思維才會得出它們已經(jīng)被污染了的結(jié)論。
雖然對此并不知情的自己反而得出了是自己覺醒記憶引發(fā)的圣跡帶來的后果這一結(jié)論。
“................十分?!?p> 坦佩爾拍著手,臉上帶著贊嘆的表情。
“不愧是那位家主所自豪的貴女,僅憑一點線索就能找到大半的真相,真是讓我這種愚昧之輩深感佩服,果然,僅憑弱小的我是無法贏過你們的?!?p> “所以,我————”
嚦嚦哩嚦嚦?。。。。?p> 在黑暗的深處有高亢的鳴叫聲響起,瞬間打斷了兩者之間的暗中較勁。
“那是?”海蘭薇一邊戒備著對方,一邊看向黑暗的深處。
“預(yù)言詩正在一步步變?yōu)楝F(xiàn)實,等到最后的那一幕出現(xiàn),連同這個世界也將成為我主的巢穴?!?p> 坦佩爾的臉上露出謙卑的表情,在那眼中閃著狡詐的情感。
“預(yù)言詩?”海蘭薇心中一震,驀然想起那據(jù)說是名叫皮特爾的畫家留下的幾幅遺作。
“那么,在這時間不定的黑暗中,你覺得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哪一步呢?”
“是第一幅,還是第三幅,更甚至是——”
坦佩爾臉上的笑容越發(fā)邪異。
“到了最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