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邀請他呢?”
她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
淅淅。
白色的泉液在空中飛舞,清澈的露珠在風(fēng)中搖擺,碧綠的葉片招展著,沁然的芳香四溢,卷起道道彩霞。
她抬起頭,一如既往的明媚天空映入眼瞳,就像昨日一樣,絲毫不曾改變。
(‘為什么要邀請他呢?’)
淡淡的言語在顱內(nèi)響起,那是另一個‘人’發(fā)出的聲音。
咔嚓,咔嚓。
尖狀的葉子隨風(fēng)而落,她打量著眼前的花朵,臉上不由綻放一絲笑顏。
“原因啊.......”
她輕語著,而后望著前方,有姹紫嫣紅的雄奇萬景。
渾身染白的‘喃語俏角’輕顫著,尾尖是一抹清秀的粉色,恰如一江清波中一道奇景。
呈圓盤狀,層層疊疊交匯而成的‘芳碧幽草’,其色淡黃,下擺發(fā)幽,清然挺拔,獨有一腔風(fēng)調(diào)。
半紅半藍(lán),上寬下窄,如同傾斜的一角船的‘芷若蘭亭’,正搖晃著身軀,將露珠灑落,像在撒嬌的孩童們,別有一種憨趣。
不止如此,還有旁的‘異種植株’,皆伸長了‘脖頸’般望著這邊。
咔嚓,咔嚓。
她端詳片刻,便伸出手將一些雜干剪去,花朵搖曳,宛如在歡笑一般,綻放出全新的風(fēng)采。
“倒也沒別的什么原因.....你也不想聽這種話吧?!?p> 女子微笑著,清冷的氣質(zhì)不減,周身卻無聲浮現(xiàn)一股恬靜的氣息。
“首先,就‘我’個人來看,我其實并不喜歡那個家伙,旁的家伙也最多是心性冷漠一些,那個家伙,我甚至都懷疑‘他’到底還有沒有‘心’這種東西了。”
她不由回憶起與對方交談時,那驚鴻一瞥的目光,那一刻,她便明白,這個人絕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
笑容自臉上淡去,霜色的眼眸深處一抹金色含而不露。
“該說是天性涼薄,還是其他的原因,那種思維也蠻容易看清的,既然追逐利益,那么,只要能給予足夠的利益,那他反而是一個不錯的候選?!?p> 女子輕抬脖頸,面孔對準(zhǔn)遠(yuǎn)方,眼神變得深邃。
“在這一點上,他甚至優(yōu)于‘法伊特’、‘穆爾柯’,就算我看重他,也實屬正常?!?p> ?。ā?..........我不太懂.........”)
“是嗎?”女子淺淺一笑,“那倒是我的錯了,不必?fù)?dān)心,我還得要觀察一番,那次前去,也只是打個招呼,當(dāng)然,他若要找上來,我也不會拒絕?!?p> ?。ā斑?.....你也喜歡花嗎?”)
“花啊?!?p> 沒有在意對方轉(zhuǎn)移話題的表現(xiàn),女子看向眼前花團(tuán)錦簇的花園,逐漸染成金色的眼眸中卻沒有什么波瀾,依舊如之前一樣。
作為排名前列的天才之一,自然有不一樣的待遇,例如她,便是申請了一處獨立空間,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一些種子布下,直到如今,方才有所成果。
她抬起手,觸碰眼前嬌嫩的花兒,就像感到害羞一樣,原本純粹的花瓣上此刻卻呈現(xiàn)了道道斑點,如同一道道污垢一樣。
“我在典籍上看過,無論是家族的源頭,還是那位諾倫,她們都有著養(yǎng)花的習(xí)性,因此,在這個家族,花也可以算上一種圣物?!?p> ?。ā澳?..你在做什么?”)
金色的陽光明晃晃的照射而來,女子收回手,眼神平靜的看著眼前燃燒著的花叢。
扭曲的枝椏,發(fā)灰的干葉,如泥如沙,頃刻間,原本的‘盛景’便盡數(shù)凋零,只留下方的荒蕪白地。
“對了,我是想說......”
女子輕輕轉(zhuǎn)身,就像感到刺眼一眼,她的眼皮微微合攏,只有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我并不愛花。”
“所以,假如連‘裁剪’之后,都不能讓我心神愉悅的話,那么,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在這一點上,無論是他,還是你都一樣?!?p> 她睜開眼,金色的光芒驟然沖出,那澄澈的眼眸中依舊平靜無波。
“真是丑陋?!?p> 她輕聲道。
咣當(dāng)。
他睜開眼睛,眼中還帶著一絲迷惘。
但頃刻間,眼前的世界便從模糊變得清晰,來自某個世界的記憶浮現(xiàn),他隨即明悟了一切。
“...........”一股冰冷的視線直直的看著這邊。
他側(cè)過頭,前方一道身著紅色云衫,周身有淡淡紅霞的女性,其人表情冷漠,殷紅的眼珠死寂一片,只有眼底還有一抹生機(jī)。
“攻略進(jìn)度如何?”心中雖有定計,但他依舊向?qū)Ψ絾柕馈?p> “.......一切如您預(yù)料,前期發(fā)現(xiàn)的3522個疆域已盡數(shù)拿下,此刻,還在繼續(xù)收集情報?!?p> 紅色女子沉默片刻,冷聲答道,但她只是自顧自的看著前方,卻看都不看這里一眼。
他的眼眸深處閃過一幅幅畫面,無數(shù)的情報頓時在心底流過,再略一瞥對方,對其的狀態(tài)便有了幾分把握。
“太慢了?!彼麚u著頭,眼中浮現(xiàn)不悅之情。
女性表情一僵,她咬咬牙,最終還是低下頭。
“還望您理解,我們的確已經(jīng)——”
“關(guān)我何事?”
她猛地抬起頭,眼前是對方淡漠的面孔,那對異色的眼瞳中綻放著冰冷的光芒。
“作為失敗者,自然就要有失敗的覺悟,不然,就去死?!?p> 男人笑著,眼中卻沒有在笑。
“這是最后一次警告,下一次,我將親自動手。”
“.............是?!彼拖铝祟^。
而在她前方,那道原本坐在鋼鐵之座上的身影則無聲隱去,如同一道幻夢一樣消失無痕。
“.........綜上所訴,據(jù)聯(lián)一院那邊的消息,這一屆的皇女已然敲定,米洛部長,我們要如何做?”
米洛抬起頭,下方是一道面容普通的身影,無論是穿著還是給人的特征都有一種平平無奇的感覺,哪怕混在人群中也絲毫沒有異樣。
這是來自情報科中的某位專員,米洛心中明白。
他想著之前資料上記載的那道身影,心中開始思索,按理來說,自己與雪莉關(guān)系不錯,若真是她的子侄,自己也該援助一二。
“就按照正常的標(biāo)準(zhǔn)來吧?!?p> “是?!鼻閳蟛繉T點頭,隨后轉(zhuǎn)身離開。
之后,政法部就會開展對其的宣傳,作為代價,對方在某些方面也必須為政法部站臺。
他在心中搖頭,假如是雪莉本人,他倒是不在乎什么立場,只管支持對方就好,不過,下一輩的話,就確實有些......淡了。
直到望著對方離開,米洛這才繼續(xù)埋頭工作。
他還需要處理最近那些新納入的異族,也要處理城市的建設(shè),各大家族間的關(guān)系,總之,也都是一些需要他專程解決的事務(wù)。
“近期就把那些畜生處理掉吧?!彼哉Z一句,隨后繼續(xù)忙碌著。
啪啪啪。
一道道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綻放,而在城市的邊緣則走來一道長長的隊伍,其中的為首者路過城市的大門,和一旁的守衛(wèi)交談著。
“話說這是第幾屆青女會了?”捏著自身的肥胖的臉蛋,笑呵呵的領(lǐng)頭人好奇的問道。
“咋的,你在乎那個?”在此駐守的軍團(tuán)之人,臉上大多帶著一絲不爽,邊上的一人眼角一抬,目光變得危險。
“呃,不妨事,不妨事,我就是問問。”領(lǐng)頭人額頭滾汗,連連推辭著。
“我記得上次來的是個瘦子吧?!币慌员砬槔涞囊蝗苏酒鹕恚平@邊,聲音變得陰寒。
“那是我叔叔來著,對了,這是他囑咐交給我的。”領(lǐng)頭人心中一突,連忙在身上掏著,手忙腳亂的抓出某物。
那是一道外形怪異的野獸模樣的黑灰色的信物。
冷淡之人捏起,狀似隨意的掂了掂,那張面孔驟然對準(zhǔn)領(lǐng)頭人,臉上浮現(xiàn)一絲莫名的微笑。
“給。”他隨意一丟,后者連忙接住。
另一個守門之人與冷淡之人對視一眼,眼中都帶著有看好戲的意味,前者伸手一招,在不遠(yuǎn)處的空中便有一圈圈波紋蕩開。
隨后,一道撐天般的金色門戶便在眾人的注視下顯出身影。
“那么就去吧,記得遵照你‘叔叔’的囑咐。”守門之人擺擺手,便失去了對這些人的興趣,繼續(xù)和其他人開始聊天。
就連冷淡之人也是打了個哈欠,便立在原地,眼皮合攏,做酣睡狀。
肥胖領(lǐng)頭人撓撓頭,便招呼著身后的一行人進(jìn)門。
“大家注意了,不要亂跑,我們直接去會場那里。”
而在這一群人中,大多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子,她們相互對視,眼中自有一腔自信,踩著輕巧的步伐,面露笑容的一一走過。
而在行人的末尾,則是一道看起來有些‘狼狽’的身影。
身上只有一件已經(jīng)穿的發(fā)白的青色衣服,面容在諸多的女性中也只算普通,不過,那股昂揚(yáng)的氣勢卻一旁的守門之人不禁側(cè)目。
右手處拿著一柄短劍,每一步落下都幾乎無差,她望著前方,眼中浮現(xiàn)堅定之意。
不多時,這一批人便消失在守門之人眼前。
“真有意思?!币慌缘睦涞说托χ?p> “隊長,放那異族進(jìn)去真的沒問題吧?”而一旁原本一臉沉著的幾人此刻都有些緊張,它們不時望望城市,眼中帶著一絲不安。
它們的主官本就犯了錯,致使它們不得不守在這里,如今要是再犯下大錯......
“就憑那種貨色還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只要提前告知一下中樞那邊就好。”隊長的手指在空中一震,一道淡白色的光芒即刻飛向遠(yuǎn)處。
“青女....呵,說不得這次還真有驚喜?!标犻L嘿嘿一笑,眼中閃過一抹期待。
“就不知陳元帥什么時候能刑滿了........”其他幾人則是哀嘆一聲,也無心理會在一旁傻樂的隊長。
茲拉,茲拉。
拖著塵土的沉重步伐響起。
“我只知道肚子疼會行動不便,沒想到,就連修煉過多也是這樣,簡直沒有天理!嗷~~”
聽著身后傳來的痛呼,齊休半分也沒有去理會的想法。
咚咚咚。
綁在腿上的短桿,以及夾在手臂上的長桿,他目視前方,依舊一往無前————
啪!
眼前一片漆黑,顫動感從大地傳到身軀各處。
“哈哈哈哈哈哈哈?!背靶Φ穆曇糇陨砗髠鱽恚敖心悴还芪?,這下好了吧,誒,你也沒好到哪里去!”
他勉強(qiáng)轉(zhuǎn)過頭,看著后方倒在地上的一道身影。
“我早跟你說了,老實呆著不動就好,你偏不信,非要去聽課,這下好了吧,你我全折在這里了?!?p> “想我一世英名,竟然毀于一旦,你得賠我啊,齊休?!?p> 楊自在口中叫囂不止,身上卻綁著厚厚的繃帶,渾身上下只有一張嘴還在動,實際上,之前對方還是能‘蹦’的,還在一旁奚落緩慢走路的齊休。
“...........”齊休閉上眼,不想去理會對方。
“別介啊,跟我說話,這地方連個鬼都沒有,想想吧,以你我的人緣,豈不是等老死了也沒人來找,我可不想悶死啊!”
“再者說了,沒準(zhǔn)咱倆交談能夠引來——”
“你們這是在做什么?”一道輕靈的聲音傳來,瞬間打斷了楊自在的嘮叨,齊休隨即睜開了眼睛。
身著金邊紋飾的白色衣服,眼眸如霜的女性便站在不遠(yuǎn)處,注視著倒在地下的兩人。
“你是那什么白骨沙?”楊自在驚呼道,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自問不遜色其他天才,此刻也不禁落入這種窘迫境地,為何對方就可以行動自如。
貝露莎眉頭一抖,繼而無視了對方,看向這邊。
“這個癥狀......你們有在高強(qiáng)度的訓(xùn)練嗎?”她眼眸一轉(zhuǎn),便開口問道。
“.........有。”
“關(guān)你屁事,老子可知道,像你們這種家族子弟,一向自視甚高,齊休啊,可別信她,這個混蛋保準(zhǔn)是來取笑我倆的?!?p> 齊休倒是老實回答,楊自在則在一旁惡狠狠的說著。
“若是尋常的職業(yè),二階都會比一階更強(qiáng),但異類職業(yè)卻不一樣,反而會因為種種緣故越發(fā)變?nèi)酰赃@個階段才需要‘學(xué)習(xí)’?!?p> 貝露莎語氣淡淡,絲毫不理會楊自在。
“什么二階,我們不是剛步入一階嗎?”楊自在驚詫道。
“我想,你們一定沒把老師們所說的‘自然而然’放在心上,這個階段本就需要我們的插手,是讓身心彼此協(xié)調(diào),達(dá)成一致的一個過程?!?p> “同理,在這時越是修行,身體的抵觸越大,看似可以進(jìn)步的更快,實際反而會拖慢進(jìn)度。”
“本就充盈的水缸,若是再往里倒水,只會溢出,引發(fā)外壁受損,所謂‘修行有毒’就是這個原理?!?p> “言盡于此,希望你下次多思量一下吧?!?p> 貝露莎搖搖頭,邁步離開。
“...........”
“............”
兩人彼此對視,楊自在眼中迷惘。
“她那究竟什么意思?”
“......一階,本就是通往二階的一個過程,換言之,可以算作是預(yù)備二階?!饼R休解釋道。
“嗯,這樣.......”楊自在嘆息著,臉上一陣發(fā)苦。
“完了,我分沒了?!?p> “........嗯?!饼R休沉默片刻,低聲應(yīng)道。
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