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鏡看了一眼小院之中各個手印腳印的方向然后試著自己走了一下,他發(fā)現(xiàn)這個手印腳印的主人應(yīng)該是從小院的右側(cè)翻圍墻進來,然后在三個女子的房間面前走了一陣,又從左側(cè)的圍墻跳出去而離開的。
走到墻外一看,果然便見左側(cè)的圍墻外也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腳印。
說出自己的判斷,五娘子的臉都白了。
想象一下昨晚在他們熟睡之時,有一個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家伙,帶著一身的相會悄悄潛入他們的院子,并且不知道在他們?nèi)说姆壳皬埻硕嗑?,最終才選擇離開,這種場景怎么想都會讓人留下心理陰影。
又詢問了一下五娘子手下的幾個仆人和丫鬟,他們都表示自己昨晚什么聲音都沒聽到,倒是有一個人反映說聞到了一股香的味道,以為是半夜有人點香也沒在意,畢竟旁邊是一座大寺廟,這種味道他們是經(jīng)常能聞到的,海鏡問了一下聞到香味的時間,對方卻是表示自己也不記得了。
無奈海鏡跑到角落戴上靈視之眼看了一番,發(fā)現(xiàn)這些手印和腳印上都不帶有顏色的,撓撓頭,又出門找了一番,再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的腳印,至此他也失去了繼續(xù)判斷的邏輯。
要是想再查的話就只能把尸兄帶來了,但是估計把尸兄帶來的效果應(yīng)該會比看見的手印和腳印讓這仨女的感到更驚悚。
完全沒有頭緒海鏡無奈只能象征性的做了點法事。
“能管用嗎?”五娘子憂心忡忡的問。
海鏡笑而不語,一派大德高僧的風(fēng)范,看到他這樣子又想到他之前趕合適的本事,五娘子這才稍稍放心,虔誠的站到了一旁,看著海鏡敲木魚。
一切進行的十分順利,只有在最后收了十兩銀子的法事費用時,海鏡瞥到聶小倩投來了一個鄙視的目光。
呵,大師能在乎嗎?
昨天晚上為了練尸兄,他的存款余額已經(jīng)只剩十多兩了,要是不趕快搞點錢的話下半年吃飯都困難。
“謝謝海大師?!?p> 佛法高深的點了點頭,海鏡將銀元寶揣進懷里,準備離開,就在這時,五娘子小院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丫鬟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他之前大概是去采買東西的此時,一邊跑手中還一邊提著一個菜籃,只是籃子中沒放幾樣蔬菜,顯然是聽到了什么消息,所以半路上急急忙忙便跑回來報告。
“媽媽不好了,城西張家的女兒昨晚不見了。”
聞言五娘子眨眨眼睛,似乎是沒感覺這事兒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
直到接著聽到那丫鬟說出了下一句話。
“他們家門口也出現(xiàn)了手印和腳??!”
在場眾人全部呆住。
小青一下看向海鏡,有些膽怯的道:“大師……”
五娘子也看向海鏡,同樣膽怯:“師傅……”
海鏡咽了一口唾沫:“錢是不能退的?!?p> 城西的張家是賣發(fā)米糕的,在黑山縣里生意做的還不錯,家中有個小女兒,長得很漂亮。
來到他們屋前時,張家的店門已經(jīng)閉了,海鏡遠遠的能聽到房間中傳來女人的哭聲。
人家顯然不會讓他這一個不知根不知底的和尚進屋,海鏡也沒去問,而是仔細看了看屋門前的地面和廊柱,果然發(fā)現(xiàn)地面和狼柱上都出現(xiàn)了手印和腳印,將手腳放下去比對了一下,基本可以確定大小和五娘子家留下的那個手印和腳印是一樣的。
海鏡皺起眉來,看向更西邊出城的路。
一晚上就從蘭若寺旁跑到這里,做事之后還要把人帶到什么地方去藏起來,而且還得做的不知不覺的,這玩意兒的體力可是不差。
“一個具有人形,力量奇大,體力又不差的物體……怎么想都不會是什么陽間的東西啊?!?p> 海鏡暗暗念叨了一句,看了一眼張家門樓上開著的窗子,聽著窗中那女子凄然的哭嚎,他不禁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有種感覺,這家的女兒應(yīng)該是兇多吉少了。
思來想去也沒找到更多的線索,這件事到現(xiàn)在和他還沒有什么關(guān)系,索性也就放到一邊。
海鏡在城中轉(zhuǎn)了轉(zhuǎn)買了些日用品,又去海顯的豬肉鋪里割了一塊豬頭肉,師兄弟說了幾句話之后,海鏡便悠悠然的踏上了回去蘭若寺的道路。
回到寺中已經(jīng)是黃昏,到廚下把肉燉上,海鏡又洗了洗手,先到寺廟里把各個殿宇的香點了。
雖然自己病不算什么好和尚,但是這些日常的功夫海鏡還是依照何方生前的吩咐每天都有在做。
不是什么相信,就是感覺做了才安心,一生中許多事,大體如此。
如此一想,恍然中海鏡居然覺得自己每天點香的事業(yè)便帶上了一些禪意,嗯,如果不是趁著燉肉的時間來點香的話,估計這個禪意就更濃了。
抓了一大把香從。最里面的偏殿一路走出來,給各路神佛不管認識不認識的都上了幾支,感覺大家都很高興的樣子。
最后來到了佛廊之下,遠遠的便看見那位張牙舞爪嬉皮笑臉的判官。
“最后一支了,海底,你的。祝您工作愉快?!?p> 口中念著不知道算不算是恭敬的話語,海鏡將一支香放在了判官的香爐之中。
抬起頭時愣了一下,只見判官的鞋底上沾著幾絲黃色的泥土。
呆呆的伸手在判官的鞋底上擦了一下。
泥土還是半干的。
海鏡抬頭看向判官,判官對他露出一個嬉皮笑臉的神情。
于是海鏡咽了一口唾沫,轉(zhuǎn)身離開。
聞著那香味走遠時,他總覺得身后的旁觀像是活了過來,用眼睛盯著他,看他的背影穿過長長的,昏暗的佛廊。
海鏡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遠遠的,長明燈映照之下,判官依舊是那般的笑。
從這里看去,他的笑容似乎帶上了一種輕蔑和嘲諷的意味。
海鏡感覺他就是在嘲笑,嘲笑他甚至是嘲笑天下的眾生,以一種高高在上的神的姿態(tài)。
我可以嬉笑怒罵,因為我是神仙。
爾等凡人,只能匍匐于我的腳下。
海鏡沒有在說話,而是連忙轉(zhuǎn)身默默的走回自己的僧寮,晚上吃的紅燒肉,吃完之后把待機中的尸兄叫出來巡夜,他則一如往常一般洗臉漱口躲進房間里,放下蚊帳,把被子緊緊蓋住身體,好像十分害怕一般。
屋外閃過一個影子,看到這一切,于是嬉笑著走了。
而黑暗之中,海鏡猛的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