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月禪師一走,白眉和尚才說出其棄正歸邪的緣由,不勝慨嘆,大覺惋惜。
原來當(dāng)年曉月禪師叛教以后,與哈哈老祖斗法失敗,才做了人家徒弟。在黃山隱居,便是不想同哈哈老祖過于親近的緣由,自信道力深厚,欲在將來壞哈哈老祖,將老祖門下一齊度到峨眉,借此大功承繼道統(tǒng)。迫使妙一真人等同門屈居在他之下,并無傷害之心。想法雖好,卻不知哈哈老妖得道七八百年,盡管走火入魔,身同木石不能行動(dòng),元神仍能飛行變化,所煉陰魔都用法力智慧降伏。這等人物,豈是他能算計(jì)的。
白眉和尚等人將曉月擒回峨眉,還是長(zhǎng)眉真人從前安排,請(qǐng)求白眉和尚在大劫來臨之前給曉月一個(gè)警戒,方才有這一出飛刀問心。
本來飛刀繞殿一周,曉月便遭劫數(shù),全因天蒙禪師用佛法阻住,當(dāng)時(shí)曉月一聲祝告,刀便飛回。
哪知曉月生出悔意不假,卻不肯當(dāng)場(chǎng)認(rèn)錯(cuò),失卻良機(jī),日后需經(jīng)一次兵解,方能接續(xù)仙業(yè)再圖飛升。
眾仙聽白眉和尚說完,都有些唏噓,呂松心中卻有不一樣想法,據(jù)白眉和尚之言,曉月禪師只犯貪嗔,不失道心仙骨,此等人物暫時(shí)誤入歧途,來日也能成就天仙,如能將其渡入雪山派,真乃天大喜事。
妙一夫人看事情了結(jié),便讓李洪去與眾仙見禮。
李洪一一拜會(huì)嘉賓,不一會(huì)兒就到呂松旁邊,靈嶠三仙所在。
三仙見了李洪,也不知將來是否有用他之處,甘碧梧送了古玉辟邪、阮糾送了碧犀球、丁嫦送了三枚如意金連環(huán),并邀李洪下山積修外功之時(shí),務(wù)必到天蓬山一行。
李洪拜謝,丁嫦偏頭看去,笑道:“兄弟,你不送點(diǎn)禮物給人家?”
呂松聞言眸光一閃,想到靈嶠三仙這么富有,怎的未叫雪山派門人前去拜見?真是失策。念頭轉(zhuǎn)過,笑道:“這是自然?!睆姆▽毮依锾统鑫蹇诨鸺t飛劍,沖面前下拜李洪說道:“此劍取乾天純陽火煉就,以正克邪,無論多厲害的左道妖人,見此飛劍都得退避三舍,不得多用,每一口飛劍約能動(dòng)用三次。”
李洪見是這等消耗性寶貝,雖也一樣感謝,難免好奇道:“師叔,純陽真火玄門中人都在丹田煉就,你這乾天純陽火有何不同?”
“你倒問到點(diǎn)子上了。”
呂松哈哈笑了一聲,解釋道:“人人會(huì)使,但能有這般大威力的,玄門中除開幾個(gè)老前輩外,只我與你父親妙一真人能夠施展。”
妙一真人目光掃過李洪手上飛劍,知道呂松所言不虛,本還要問呂松緣何調(diào)戲紫玲,這會(huì)兒卻不好開口了,說道:“洪兒,還不謝過多寶道人。”
李洪連忙謝了呂松,繼續(xù)與人施禮,走了一圈下來。
妙一真人遂與謝山說道:“道友二女不日前往小寒山拜師忍大師,道友新近皈依,衣缽無人承繼,小弟欲讓李洪拜在道友門下,道友意下如何?”
謝山自無不可,謙虛道:“小弟初入佛門,尚在學(xué)步,如何配做他的師父?”
芬陀大師笑道:“我佛門中法,說難便難說易便易,謝道友新近皈依,還未修行,心存客氣,自然患為人師?!?p> 謝山悟徹夙因,曉得天蒙禪師是他從前師兄,先前因曉月禪師一事拖延,好多話未曾出口,此時(shí)得芬陀勸誡,又看妙一真人含笑不語,情知事成定局,笑道:“后輩自身尚無師父,如何收徒?請(qǐng)暫緩,容我拜師受戒之后再行收徒?!闭f罷去到天蒙禪師身前,跪請(qǐng)收錄。
天蒙禪師本在假寐,忽然伸手向謝山頂上一拍,喝道:“你適才已明白,怎又糊涂起來?本有師父,不去問你自己,卻來尋我,是何緣故?”
謝山被天蒙禪師拍頂一喝,猛地吃了一驚,當(dāng)時(shí)驚醒,叫道:“多謝師兄指點(diǎn)迷津?!?p> 禪師微笑道:“怎見得?”謝山起身,手朝殿外明月一指,“波心寒月,池上青蓮;還我真如,觀大自在?!碧烀珊鹊溃骸斑停”緛碚嫒?,做甚還你?寒月是你,理會(huì)得么?”謝山道:“寒月是我,理會(huì)得來?!倍U師笑道:“好,好!且去,且去!莫再纏我?!敝x山也含笑合掌道:“你去,你去!好,好!”
呂松有所體悟,拍手笑道:“我觀觀音觀自在,既見真武見真我。”
白眉禪師、芬陀大師隨即起立,同向妙一真人道:“因緣已了,我三人尚有一事未辦,要告辭了。”
葉繽也和寒月禪師謝山一樣欲投名師,一看三位要走,忙到芬陀大師面前跪請(qǐng)收錄。
芬陀大師含笑將她拉起,道:“道友心意我已盡知,貧尼與你緣分止此。你一切適才想已知悉,何必多說?”葉繽原已悟徹,笑答道:“弟子已知無緣,只請(qǐng)賜予法名如何?”大師笑問道:“你既虛心下問,可知方才鐘聲共是多少聲音?”葉繽躬身答道:“鐘聲百零八杵,只有一音。”大師又道:“鐘已停撞,此音仍還在否?”葉繽答道:“本未停歇,為何不在?如是不在,撞它則甚?”大師笑道:“你既明白,為何還來問我?小寒山有人相待,問她去吧。”葉繽會(huì)意大悟,含笑躬立于側(cè),不再發(fā)問。
呂松也悟,仍拍手笑道:“一既是全,全既是一,明心見性,獨(dú)全其真,北家五祖,佛本是道?!?p> 三位要走,天蒙禪師卻道“且慢”,轉(zhuǎn)過身來望著呂松,看了又看,末了默運(yùn)靈機(jī),嘴角溢出一縷血來,不等旁人說話,擺手道:“無妨?!睕_呂松說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本為虛言,于你卻是千真萬確。如若醒來,為佛為仙,任你所愿?!眳嗡尚Υ穑骸凹词翘撗?,何必出口,若有真?zhèn)鳎鐚?shí)道來。”禪師亦笑:“佛本是道,道非如來,心猿意馬,如何說道?!眳嗡蓳u頭:“心既理,知行合一,積修外功,天人感應(yīng),本身修為,在乎一心,不可說?!倍U師大笑:“話不出口,彼此心知,不說最好?!彼煲粩[手,驀地佛光涌現(xiàn),連帶著白眉和尚、芬陀大師一起消失不見。
呂松伸出雙手作勢(shì)攏在一起成合什禮,兩掌并未觸碰便既放下,笑道:“此等大德一旦飛升,必得如來佛祖接見,真不愧佛門第一神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