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殺心
千秋院熄了燈，雅馨院里，姚氏見著鎩羽而歸的張媽媽，卻是氣上加氣。
“夫人，蔣姑姑說二小姐今日進了壽印大師的八角琉璃殿，說的頭頭是道，不似有假，夫人...是老奴辦事不利，您莫要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張媽媽跪了下來。
姚氏緊緊咬著牙，臉色如臘月的北風，生冷生冷的，蘇筠沒自家母親和姐姐的好耐性，拍案不悅道：“那個病秧子怎么可能進得去壽印大師的八角琉璃殿？肯定是騙人的！張媽媽，這么明顯的謊話，你怎么就信了呢？”
壽印大師是什么人？
公主娘娘想請見大師一面都難，蘇妧算個什么東西！
蘇筠又氣又怒，心底還有一層自己不愿承認的嫉妒。
蘇婷柳眉輕蹙，“張媽媽，蔣姑姑還說什么沒？二妹妹怎會去八角琉璃殿了？莫不是袁家有人與壽印大師有舊？”
張媽媽嘴苦面苦，期期艾艾道：“大小姐，蔣姑姑那張嘴您是見識過的，她不想說的，那真真是跟死蚌殼一樣，撬都撬不開，不過，姓蔣的還特意提了二小姐抄的經(jīng)文，想來應(yīng)是早有打算。”
蘇婷思緒飛轉(zhuǎn)，“八角琉璃殿是專門供奉長生牌位的地方，二妹妹若真是在那里為父親供奉了牌位祈福，母親的確不好再說什么，只不過，八角琉璃殿不是等閑人能進去的地方，想在里面供奉一座牌位更不容易，母親，打探袁家消息的人您安排了嗎？”
姚氏煩躁道：“昨兒就給你舅舅傳話過去了?！?p> 蘇婷眉頭緊了緊，“娘沒告訴爹嗎？”
姚氏：“婷姐兒放心，你舅舅認識的商隊多，袁家遠在西北，經(jīng)商隊打聽是最快的法子，而且你舅舅知道此事重大，必不會舍不得銀子，肯定能給咱們打聽的明明白白，至于你爹，呵，早點養(yǎng)好腿，早點回去當差兒才是正經(jīng)，行了，今兒著實折騰的狠了，你們姐倆先回去，千秋院兒那起子玩意兒，我自有打算，婷姐兒，過兩日毓殿下不是約了你游船嗎？你可得好好養(yǎng)足精神，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如今什么都沒你的這樁親事重要，你爹是個指望不上的，娘也沒有多少本事，不過你放心，嫁妝娘一定給你備的足足的，其余的就全靠你自己了，一定要盡快攏住毓殿下的心。”
待蘇婷、蘇筠離開，姚氏立刻沉了臉，“張媽媽，妧姐兒怕是不能留了?！?p> 張媽媽心里一咯噔，“夫人，您的意思是...？”
姚氏瞇了瞇眼，“袁家人要是不來鬧騰，我也不介意多養(yǎng)妧姐兒幾年，興許有合適的，我還能給她尋門好親事，可你瞧瞧現(xiàn)在，不過幾個下人就這般難纏，等到袁家的主子真來了京城，妧姐兒怕是就要徹底不受控制了，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先出手?！?p> 張媽媽也覺得是這么個理兒，可心底莫名不安，“夫人，那蔣姑姑瞧著是個懂的多的，一般的手段難保不被她看出破綻來。”
姚氏冷嗤一聲，“自是不能讓妧姐兒在府中出事，你明兒早上去通知門房，讓他們不必再攔著妧姐兒出府，再差個人回姚家把大嫂給我請來?！?p> 張媽媽：“是，老奴知道了。”
...
卯初，晨光熹微。
千秋院小廚房里，環(huán)兒剛輕手輕腳的點著了灶火，蔣姑姑便掀簾而入，環(huán)兒聽到動靜回頭，瞧見蔣姑姑，明朗一笑，“姑姑怎滴不多睡會兒？時辰還早呢?！?p> 小姐辰正才用早膳，還一個時辰呢。
蔣姑姑一邊挽袖子，一邊走近，笑道：“你們幾個都是勤快丫頭，姑姑我可不好意思讓你們給比下去了?！?p> 后院，小蠻和釧兒兩個都扎了兩刻鐘馬步了，環(huán)兒和她們一起起的，不過，早上她得在小廚房幫蔣姑姑打下手。
“昨兒聽主子說，你識得一些草藥？”蔣姑姑開始有條不紊的給蘇妧準備早上的藥粥，依舊跟昨兒的一樣，五谷杞子白玉參粥。
環(huán)兒眼神微微一亮，“從前奴婢的家靠山，山里有不少好藥，村里常有人進山采藥，奴婢也跟著翁翁去過幾回，就認識了些常見的?！?p> 蔣姑姑隨手遞了一簸箕鮮杞子桿到環(huán)兒面前，“把嫩葉摘下來焯個水，早上給小姐拌個麻油杞子葉?！?p> 環(huán)兒笑瞇瞇接過，“今兒早膳，小姐還有什么好吃的呀？”
蔣姑姑斜睨環(huán)兒一眼，“你也想吃？”
環(huán)兒連忙搖頭，“不不不，奴婢就是好奇?！?p> 就在這時，廚房的門簾再次被人挑開，來人是蔣姑姑前日從侯府丫鬟里，挑到小廚房做粗使的丫鬟小玉和杜鵑。
二人瞧見蔣姑姑和環(huán)兒手上已經(jīng)忙活開了，當即一愣，接著，便跪地請罪，“奴婢們來晚了，求姑姑饒我們一次，明兒個奴婢們一定趕早?！?p> 環(huán)兒安安靜靜摘枸杞葉子，這會兒可輪不到她插話。
蔣姑姑嚴肅道：“在廚房伺候，合該比旁處提早一刻鐘最少，前兒我沒跟你們提，不好不教而誅，今兒說了，從明兒個起...卯初不到，一次扣十文月銀，兩次扣百文月銀，三次...就尋你們侯夫人去，讓她給你們另尋好差事吧。”
小玉和杜鵑臉兒齊齊一白，心道‘蔣姑姑也太狠了’，腦袋卻垂的低低的，連聲應(yīng)是。
“行了，別杵著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別眼里沒活兒?！笔Y姑姑手中動作不停，腦后卻跟生了眼睛似的。
二人趕緊灰溜溜干活去了，蔣姑姑神色一緩，繼續(xù)和環(huán)兒道：“主子胃口小，得慢慢調(diào)理，早膳不應(yīng)油膩，需以清爽開胃為主，清養(yǎng)心神?！?p> 蔣姑姑在暗六剛送來的新鮮食材里挑了片刻，淡笑道：“小蔥拌豆腐，蘇式熏魚，紅糖燉蛋，蝦餃，菊葉蒸包，小姐若吃不下，就便宜你們幾個小的?！?p> “什么好東西，有沒有我們的份兒??？”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話音落下，月章一臉笑的從外頭進來，身后，跟著淺笑盈盈的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