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王安：我的頭上有點兒綠？

　　星垂平野闊。

　　子夜時分，朱常洛坐在一處高臺之上，小太監(jiān)魏朝在一旁伺候著沏茶倒水，杜十娘百無聊賴地在一旁坐著，雙腿自然垂下，無聊地搖啊搖。

　　真的不是知道大半夜給我交出來干嘛，還說有好戲看！

　　這大半夜的，不會是讓我給他演戲吧？

　　杜十娘心中疑惑。

　　朱常洛卻是不急，只是把目光投在這連綿的營帳之中，不時地朝著某處營帳瞧去。

　　這處營帳是春蘭在住，自給薊鎮(zhèn)南兵正名開始后，春蘭樂戶的籍貫早就脫了。

　　雖然可以自由離去，但和王安感情日密，朱常洛也就成全了他們。

　　“你……”春來在營帳之中，等待王安歸來，卻不料得營帳中突然鉆進來了個男子。

　　此人身材高挑，走路無聲，似乎是有武藝在身。

　　等此人進入帳中燈火覆蓋的范圍，春蘭才認得出來，是上次在富春院意圖輕生之時，解救她性命的救命恩人——錦衣緹騎沈煉。

　　沈煉上的高大，生的英武，再加上常年習武，渾身的男子氣概，又怎是王安所能比擬？

　　這小子，動作熟練，這可不像是第一次啊。

　　高臺之上，朱常洛品著茶，看著春蘭的營帳外人影閃了進去，心中暗暗贊嘆，動作熟練！

　　杜十娘順著朱常洛的眼神觀瞧，也看到了這一幕，卻是面上生氣：

　　“這個沈煉，居然……”

　　杜十娘又瞧得朱常洛只是笑，愈發(fā)的難以理解。

　　高臺處離著春蘭的營帳甚遠，聽不到營帳中細細簌簌，吱吱呀呀之聲。

　　只見得不一會兒，王安那熟悉的身影由遠及近，便走到了春蘭的營帳周圍。

　　“嘶——”朱常洛倒吸了一口冷氣。

　　原來是小太監(jiān)魏朝看著這一幕，太過緊張、專注，把壺里的水灑在了朱常洛身上。

　　魏朝見惹了大禍，慌忙跪下，正要大聲道歉。

　　嘴卻被朱常洛一把捂住了：“別叫，安靜點?！?p>　　杜十娘看著二人動作，無奈搖頭，這個“太子爺”，看熱鬧不嫌事大。

　　“豎子焉敢如此辱我？”

　　長夜寂靜，時不時地傳來幾聲蛙鳴，平靜突然被王安的嘶吼聲打碎。

　　“不會這沈煉真的膽子大，借著這個事情占了春蘭便宜吧？”朱常洛聽著王安的嘶吼痛徹心扉，心里一揪。

　　“閹豎刑余之徒，不過狗仗人勢！”沈煉亦是叫罵。

　　“呵，莫非你自恃武藝，便敢來辱我？”

　　“便是辱你，你又如何？”

　　長夜寂靜，突然傳來的對峙之聲吸引了大半營中軍士的好奇。

　　細細簌簌之聲密如雨點，似乎十萬將士一齊在床上輾轉反側。

　　“不錯?！敝斐Ｂ蹇粗窒聦⑹勘憩F(xiàn)，心下高興，戚家練兵的軍紀，確實嚴明。

　　這么大的瓜，居然沒有一個人出來吃。

　　“呵，你以為我是孤身前來?”王安一揮手，四周人影閃動，齊齊地朝著沈煉撲來。

　　“閹豎小兒，竟敢埋伏爺爺？”沈煉暴起，伸手拔了兵刃，叮叮當當之聲不絕于耳。

　　初時沈煉還能招架，不到半炷香的時分，卻只得落荒而逃，王安手下的錦衣緹騎追擊而去。

　　不多時，月夜之下恢復了平靜。

　　“怎么樣？”朱常洛看著杜十娘目瞪口呆，問道。

　　“太子爺妙計……”杜十娘想了想，還是夸贊道。

　　“嗯？可有什么破綻？”朱常洛疑惑。

　　“太子爺邀請奴家看戲……不是……”

　　“嗯？”朱常洛壞笑道，“誰說是這個了？昔日京都之中，你說要等認了父母，眼下你已經見過杜松……”

　　杜十娘看著在眼前不短放大的臉，認命似的閉上了眼睛。

　　這她又有什么辦法呢？

　　次日清晨，朱常洛滿面紅光地看著王安。

　　發(fā)現(xiàn)王安頭上隱隱約約地帶了頂帽子，綠色的。

　　早晨起來，他特意差魏朝在軍中打聽傳聞，雖說明面上討論的不多，但暗地之中看著王安的眼色都多了幾分同情。

　　朱常洛看著王安，正色道：“沈煉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

　　“昨日沈煉負傷逃走，恰巧被追到王日貴府上，我手下的緹騎轉了一圈，也沒找到人。

　　太子爺您看今天還要去王日貴府里面搜捕嗎？”

　　王安特意咬重了“恰巧”和“王日貴”兩字，意味不言自明。

　　昨晚的大戲，便是朱常洛、王安、沈煉和春蘭四人導演，王安、沈煉和春蘭主演的苦情戲。

　　演戲的內容便是沈煉給王安帶綠帽子，被王安發(fā)現(xiàn)，糾集錦衣緹騎試圖搜捕，被沈煉武裝突圍而去。

　　倒不是朱常洛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而是這個緣由，最能解釋為什么沈煉能夠從營帳中活著逃了出去。

　　試問你是錦衣緹騎，和你平日交好的同事，把頂頭變態(tài)上司給綠了。

　　你會不會因此拼命，把這個前同事給留下呢？

　　打肯定是要打的，但拼命，還是免了吧。

　　“你會去王日貴府里搜捕嗎？”朱常洛沒有回答，反問道。

　　“自然不會聲張，暗中調查罷了?！蓖醢驳馈?p>　　“那就暗中調查?！敝斐Ｂ妩c頭，遲疑了一下，

　　“對不起，我……”

　　“太子爺，您別勞神?！蓖醢矎娭溃Z氣頗為誠懇，苦笑著說，

　　“之前您吩咐我做事，即便奴婢不理解，也是直接命令。

　　這次奴婢滿口答應，您還叫我和春蘭認真考慮之后，再給您答復……”

　　好吧！

　　朱常洛看著王安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太監(jiān)確實不人道，可太監(jiān)卻用著最順手。

　　朱常洛輕拍臉頰

　　啪！

　　王日貴府中，王日貴看著面前傷痕累累的沈煉，聽他說完和春蘭的愛情故事，被王安奸賊破壞，又想到王安當初刁難他王日貴的嘴臉，氣得一拍桌子：

　　“沈老弟，安心在我這里養(yǎng)傷便好。”

　　王日貴口上應的大方，心里卻是狐疑，遵化城這么多戶人家，怎么偏把自己碰上了。

　　“王兄的府邸，我沈煉自然是信得過的?！鄙驘捝衩匾恍?，夸贊道。

　　王日貴聽了這句話，神情一緊。

　　“在下原在錦衣衛(wèi)效力。”

　　“錦衣衛(wèi)盯上這里了？”

　　沈煉搖了搖頭：“王兄今日救我，沈煉自然不忘這份恩情，日后粉身碎骨自來想報。

　　可王安雖和我有仇，但太子殿下對我一向良善，出賣太子殿下之事，我是做不得的?！?p>　　王日貴心中暗罵一聲，腦中回憶沈煉的相關信息，倒也了然：“沈老弟大義，我王某自然不會多問什么，還請沈老弟安心修養(yǎng)便好?！?p>　　沈煉搖了搖頭，卻說了一事。

　　王日貴一聽，是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