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山而來，下山而去
當李長生睜開眼睛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布局十分簡單的房子。
陽光透過窗子的縫隙照射進來，平添了幾分暖意。
屋子的中間只擺放有一張竹桌和兩張桌椅，其他再無一物。
李長生慢慢從床上坐起，瞬間所有的回憶全部涌上心頭，讓他本有些清秀的小臉，瞬間蒼白起來。
“娘親...”他沙啞著呼喚了一聲。
眼淚瞬間留下，眼前的視野眨眼間便模糊起來。
直到過了許久，等到情緒終于稍微穩(wěn)定了一些，他終于走下床，走到門口，慢慢的打開了那扇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十分巨大的，由一塊塊石板鋪設而成的平臺。
平臺之外，乃是一眼望不見底的深淵，深淵之中云霧彌漫。
山風襲來，吹的李長生的發(fā)絲瞬間凌亂起來。
清脆的鶴唳聲響起，他抬頭望去，只見天空之中，竟是有成群白鶴一掠而過。
等到走出了那間屋子，視野逐漸開闊。
回頭望去，這才看見，竹屋的后面，是一道高聳入云的平滑山壁，那山壁之上，密密麻麻插滿了不下數千柄劍，山風呼嘯而過，劍身顫鳴不止。
正當心中震驚之余，頭頂微風浮動，一道人影落在李長生身邊。
“你醒了?！甭杂行┐判缘纳ひ魡柕?。
李長生仰頭望去，只見此人鬢角微白，長發(fā)于頭頂處挽了個髻，雙鬢各有一縷白發(fā)垂至胸前，一身白色長袍，袖口與長袍下擺卻皆是黑色，黑色之中又嵌著一道道金色絲線，背后背負一把用灰色緞帶纏繞的寶劍。
李長生后退兩步，雙眼之中，盡是恐懼之色，小聲回道，“你，你是仙人嗎？”
年幼的李長生，突遭巨變，心中對于仙之一字，此時除了害怕，再無他想。
那中年人笑了笑，柔聲說道，“我可不是什么仙人?！?p> 中年人伸出一手，輕輕揉了揉李長生的腦袋，說道，“長生，昨夜之事，你可還記得？”
沒有注意到此人為何能夠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回想起昨夜，李長生雙眼淚水瞬間涌出，邊哭邊說道，“神仙，兩個神仙打架，家沒了，好心的鄰居們沒了，娘也沒了?！?p> 聽到神仙二字，蕭何心中怒氣漸漲，心中想到，“果然是仙人斗法？”
看著仍然在抽泣的李長生，中年人心中一痛，從那眉宇之間仿佛看到了那個溫柔女子，柔聲說道，“長生，從今以后，你就跟隨我修行可好？”
李長生懵懂抽泣道，“修行？什么是修行？”
蕭何無奈笑了笑，答道，“修行就是，身體健康，長命百歲，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那，修行，能救回蓮花村的人嗎？還有我娘親？”
蕭何有些苦澀的說道，“長生，世事無常，生老病死乃是常事，每個人都會離我們而去，你娘親也一樣，但是離開的人，未必就消失了，他們會永遠在某個地方看著你的?！?p> 李長生略有些懵懂的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修行，能成仙人嗎？”
蕭何一頓，仔細看向李長生的雙眼，可是那里面除了遭逢巨變之后的傷痛，剩下的除了好奇，便再無他物。
蕭何打消心中疑惑，只當是少年年幼，天生對于成仙一事比較好奇，便隨口回答道，“修行一事，盡在人心，人心所向，方為大道，只要你潛心修行，說不定以后的某一天，你真的成為了仙人也說不定?！?p> 李長生低頭沉默良久，才又抬起頭來，滿臉認真的說道，“那我跟你修行?！?p> 蕭何并不知道，此時年僅六歲的李長生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足以讓諸天神魔為之顫抖的大膽想法。
許多年以后，少年青衫仗劍，一人一劍，立于天門之外。
諸天神魔再無一人敢膽跨過那道天門，來此俗間。
......
這一日，南華洲扶搖宗宗門大殿之中，竟是十分罕見的聚集了不少人。
“蕭何，你可知罪？”宗主陳長清威嚴的嗓音自大殿中響起。
大殿之下，一個身材修長背負寶劍的中年人回道，“宗主說我有罪，不知蕭某何罪之有??？”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救了李長生的蕭何。
陳長清雙眉緊皺，冷哼一聲，“蕭何，私自離開悟劍崖，已經是犯了我扶搖宗門規(guī)，又在未經我允許的情況下，收取一名俗間孩童為徒，更是錯上加錯，你眼中，可還有我這個宗主？”
他右掌猛然拍在座椅扶手之上，瞬間，一股無形威壓擴散開來。
蕭何不卑不亢立于殿前，雙目直視宗主陳長清，背后所負寶劍頓時顫鳴不已，一股雄渾劍氣瞬間噴涌而出，將陳長清散發(fā)出的那道無形威壓盡數攪碎，大殿眾人，無不駭然。
“宗主，蕭某素來來去自如，若是宗主不喜，這悟劍崖，蕭某不再看守便是，至于蕭某收徒一事，我輩修士，素來講究因緣之說，那孩童與蕭某的羈絆根深蒂固，收他為徒也是情理之中，所以宗主這有罪之說，恕蕭某不敢茍同。”
陳長清頓時為之氣結，可畢竟眼前之人，并不是宗門之人，他只是一個供奉而已。
他怒極反笑道，“好好好，蕭何，你如此無視門規(guī)戒律，我看，這扶搖宗也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不若今日便交出你扶搖宗供奉的身份牌好了！”
未等說完，大殿眾人連忙發(fā)聲。
“宗主，萬萬不可！”
“宗主，蕭何雖然有過，但歷年來看守悟劍崖，也算是有功之人，功過相抵，不若就這么算了吧?！?p> “宗主，蕭供奉貴為劍仙，乃是我扶搖宗最大的倚仗，宗主三思啊！”
不料蕭何卻是手中一閃，竟是直接將代表自己供奉的身份玉牌丟給了陳長清，“也好，與你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罷，竟是轉身直接御劍而去，大殿眾人，頓時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鴉雀無聲。
陳長清望著蕭何遠去的背影，臉上怒意漸消，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