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有些散漫的伊文瞬間專注了起來,他的目光凝重地盯著西恩,就仿佛在看著什么怪物一般。
薩圖克的心中也因為西恩的話翻起了驚濤駭浪。
雖然如此,但久居高位的他早已練就了極高的面部表情管理能力,哪怕微微有些忌憚,但他還是用針鋒相對的語氣與西恩對話。
“你威脅我?”
薩圖克的聲音沒有變化,仍然很冷淡。
“這可不是威脅。”
西恩帶著笑意搖頭,“我想,這是一場很公平的交易?!?p> “雖然我現(xiàn)在會暫時離開霍格爾城,但不代表我們未來不會有合作,你不需要花費多少代價就能幫我照顧好她,當我回來的時候,相信我,你會得到超出想象的回報?!?p> “一位見習級的煉金系法師是怎樣的財富,我想你應該懂的,我本身很喜歡和平的生活,只是接下來的戰(zhàn)爭帶來的收益太大,我才會主動參加。”
“說實話,我們兩人其實很像,只是因為境地不一樣,才會有不同的選擇?!?p> “如果你將自己放在我的角度,稍微推測一下,就知道對我來說怎樣比較劃算,大家都是同一種人,你應該會懂我?!?p> ……
“我承認,你說得沒錯。”
“你有智慧、有野心、有目標、有信念,最重要的是你有天賦?!?p> “你之前說你可能晉升正式級,我還有些不屑一顧,但現(xiàn)在我有一點相信了,你這樣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將會如魚得水,只要不提前夭折,就一定會取得巨大的成就?!?p> “好吧,這個投資,我接受,我相信你的未來?!?p> 沉默了許久后,薩圖克看著西恩,眼中閃過一絲動容。
他深吸了一口氣,帶著伊文走到門外去等候著。
望著二人的身影,西恩眨眨眼睛,輕笑了一聲。
隨后他又低下頭來,看著面前的艾絲蒂爾。
“站起來吧,你應該堅強一些的?!?p> 摸了摸她的腦袋,西恩彎腰將她抱到一邊的椅子上,想要和她聊聊天。
“知道我為什么會離開這里嗎?”
蹲坐在艾絲蒂爾的身邊,西恩有些感慨地問道。
“因為你冷血?!?p> 艾絲蒂爾將頭埋進膝蓋里,聲音悶悶的,她現(xiàn)在內心一團亂麻,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
“嗯……也算你答對了吧,但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p> “最主要的原因是,如果我不離開,以后再想走就難了?!?p> “我是煉金系的法師,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無論是你的那個父親還是其他貴族,都不會放任我隨意成長下去?!?p> 西恩拉開她的手臂,強行與她對視著。
“我想走得更遠,我想變得更強,不想成為一個工具?!?p> “那些戰(zhàn)斗力弱小的煉金系法師要么遠離世俗,躲在一個自己精心布置的地方瑟瑟發(fā)抖,要么就被貴族掌控,無法獲得真正的自由?!?p> “這里不適合我成長,因此我必須暫時離開這里,等到有足夠的實力時才能回來看看,我將會成為一個強大的法師,而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弱者?!?p> “所以我要走,我要上戰(zhàn)場,你明白嗎?不是我不喜歡安逸,而是現(xiàn)在不能安逸?!?p> “我沒辦法在戰(zhàn)場上照顧你,因此只能暫時委屈你待在霍格爾城中,等到未來的某一天,我會來看你的,作為你將身體獻給我的報酬,那時你會得到青春與壽命。”
艾絲蒂爾雙眼紅腫地看著西恩,她的眼神無比復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你真的要走嗎?”
她的聲音哽咽,伸出右手努力撫摸著西恩的臉,就好像有一段很遙遠的距離一般。
“是的?!?p> 西恩的目光平靜,他的話語堅定無比,就好像什么都無法動搖他的意志。
“那、那好吧……”
“你快點走吧……我、我在這里等你,別忘了我呀……”
艾絲蒂爾的小臉抽了抽,勉強擠出了一個有些悲傷的笑容來。
她的聲音顫抖著,似乎在忍受著什么一般,讓西恩都有些沉默了。
他輕輕地將她抱住,二人的胸膛貼在一起,溫暖的感覺互相傳遞。
“為什么……為什么不能好好地生活呢?為什么要這樣忙碌、這樣勞累、這樣不斷前進呢?”
委屈的聲音從西恩的耳邊傳來,艾絲蒂爾的聲音擊打在西恩的心上,他卻沒有絲毫動搖。
“因為這個世界喜歡強者。”
“只有變強,變得比任何人都強,才能支配自己的命運,才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這是自由,打破一切的自由,我在追尋它,直到成功或者死亡?!?p> 西恩扶住了艾絲蒂爾的肩膀,他看到這個女孩淚流滿面,眼神中透露著迷茫。
“或許你有一天會懂,或許永遠也不會。”
“但對不起,我必須這樣做?!?p> 扶著她坐到座位上,西恩重新站起身來,背對著她哀求的目光。
“下次再見吧,艾絲蒂爾?!?p> 然后,他走了,走得毫不猶豫,沒有再回頭。
……
艾絲蒂爾的目光呆滯,望向遠方無法挪動,就好像穿透了障礙盯著什么東西一般。
在西恩走遠后,薩圖克回到了房子里,他長嘆一聲,坐到艾絲蒂爾的邊上。
兩人之前的對話沒有瞞著他們,西恩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讓他安慰一下艾絲蒂爾,順便管好她,免得她做出不理智的舉動。
當了這么久的貴族,他早已失去了大部分的感情,可現(xiàn)在單獨面對自己的女兒,薩圖克的心中還是涌起了莫名的滋味。
“別看了,他走了?!?p> 薩圖克好像又成為了一名父親,但這次似乎不再是一種偽裝。
“父親,他為什么要走?”
艾絲蒂爾還是問著這個問題,似乎怎么也不明白。
“他必須走?!?p> ……
“誰要他走呢?”
“誰都要他走。當然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想走?!?p> ……
“那他能不能不走?”
“走到頭,或者走到他想去的地方,再或者走得最遠,他就不走了?!?p> ……
“哪里是他想去的地方,哪里是頭?”
“我不知道?!?p> 薩圖克搖了搖頭,看向遠方,“或許他知道,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過我曾經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
“燃燒生命方可譜寫史詩,向死而生終將鑄就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