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有人沒有人沒
看來沒人
繼續(xù)擺爛
誒我又回來了
誒我又擺爛了
大將軍喝完酒,忽然仰頭凝視天空,喃喃道:“我要去做大事了。”
他太孤獨了,這一次好像全世界都背叛了他,甚至無人能夠說話,他將要做的是折騰這個天下,與他從小接受守護天下黎民的思想背道而馳。
他做下這個決定時,一定是極痛苦的,也是極孤獨的。
以至于只能跟宋牧這個從未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人傾訴。
這個戰(zhàn)功無雙,縱橫沙場,領(lǐng)兵百萬,抗過蠻族,見過軍士血色,奔襲過百萬里山河的大將軍,最終也只能說一句,我要去做大事了。
其實他這一生,在他人眼中做過的大事數(shù)不勝數(shù)。
但對他自己來說,這才是最難做的,真正的大事。
大將軍擺了擺手,緩緩離開。
宋牧等他不見身影之后,翻出點酒來,出去給外面的方向敬了一杯。
他獨自惆悵了一會,又自顧自笑出聲來。
閑來無事,他干脆選擇鉆入地下,繼續(xù)苦修。
苦修一天,感知到身體的進步,他這才展顏而笑,一陣滿足。
不過地下的環(huán)境還是不能和地上比的,哪怕資源充足,所以睡了一覺補充精力后,他還是回到地上,開啟禁制。
隨后又隨便走到一個位置,吃了兩口,席地而坐,靠在廂房門口,二次進行苦修。
氣血緩慢增長,宋牧體內(nèi)臟腑,筋骨,皮膜,經(jīng)髓都在氣血一輪輪沖刷下變得堅韌強勁起來。
日升日落,宋牧又是平淡修行十數(shù)天,雪已經(jīng)好久沒有下過了。
天色又是漸漸昏暗,宋牧忽的睜開眼,一片孤寂,空無一人。
直到看向天邊才發(fā)現(xiàn),太陽正在落山。
許多的孤獨伴隨著黑暗席卷而來。
這黑暗朝宋牧擠壓,偏偏四周是空空蕩蕩,他沉默一會,低聲自語:“就連太陽,也在遠去啊。”
那種被世界遺落的孤獨感,似乎直到此刻,才瞬間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他以為孤獨是壓不垮他的,可直到現(xiàn)在他才驚覺,其實自己一個人真正獨處從來沒有過真正很久。
從來都有一個人會在某種情況下陪伴著他,從小李子到炩貴妃到大將軍。
亦或者韓晝以及旁邊那個賣小獸卻脾氣暴躁的攤販,互市門口總拉著他要拉皮條的小太監(jiān),甚至于那些個慕著老魔名頭總跪在院門拜師的小太監(jiān)們,此前一直總在那么個圈子里,不曾離開。
直到現(xiàn)在,真正的獨處和孤獨席卷來他的身上。
他想找個人聊聊天,哪怕是簡單的說句話,可任他冥思苦想,此刻卻真是找不到哪怕一個人。
想的可怕一點,說不定第一次模擬中短壽的原因,不止是實力和環(huán)境,還有這種孤獨壓迫下的心理作用?
一想著生命攸關(guān),他連忙冥思苦想。
片刻后,他才想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那位皇后。
其實對方好像早就發(fā)現(xiàn)他了,但沒有主動找過他,也未曾暴露過他,只適時幫助過他。
加上心里的好奇,他猛地冒出想法。
或許,真能去接觸一下看看,畢竟對方本來就似乎知道他。
低頭沉吟了半晌,他心里不住的猶豫。
但孤獨和黑暗卻不會停止包裹他。
他忽的抬頭望天,又想起大將軍走前也是有如此動作。
他到此刻,這才明白了大將軍這個動作的原因。
抬頭望天,是可以防止眼淚流下來的。
太陽徹底落下。
直到第二天升起。
宋牧剛剛修煉完,正猶豫著要不要再去看看那位皇后,順便現(xiàn)個身。
主要是以前好像還沒主動現(xiàn)身過,這一下,還頗感羞澀……
其實是不知道該怎么打招呼,這可真讓人不知所措啊。
而院子外面,一道青衣人影匆忙走過。
這回不是那個小宮女。
宋牧察覺到,眉頭微挑,冷宮除了送飯的宮女,以及想要來冷嘲熱諷的德妃,還會有誰跑進來,又是要做什么。
好奇心伴隨著本來的想法,他干脆下了決心。
靜安宮很大,宋牧不匆不忙的進入了地下,給自己易容,輕車熟路,極為流暢。
轉(zhuǎn)眼他就由少年變成了一個青年模樣,略帶陽剛,五官堅毅線條明顯的男子。
宋牧稍稍舒展,便施展身法追了過去。
作為李閥入宮的某位妃子的珍藏,踏月身法行無聲,動無影,高手腳尖輕輕一點便縱身百丈,宋牧極速奔行,此刻不顯半點聲響。
只見被他剛剛踩踏過的草地,草尖輕輕一彎,便又挺立而起。
放在外面已是八品中的一流,但按照書上說也只是小成,大多李閥也只修至如此。
宋牧不知這些,只暗道還是要早日修行入大成境界。
不過追一個普通人也足夠了,約莫一分鐘左右,宋牧放緩腳步,已經(jīng)追上了。
那青衣也是一名女子,細細看去也有幾分華貴之象。
他心下暗想:“難不成也是哪位來落井下石的妃子?”
在他的想象中,后宮爾虞我詐,深不可測,萬無可交心之人。
而且德貴妃在那,便是有與皇后交好的妃子應該也不會冒風險過來吧。
冷宮院內(nèi),皇后弄到個水壺,正靜靜給自己的作物澆水。
她看著這片田地,眉宇間帶著幾縷不解的思考,自己日夜?jié)菜趺催@些小糧食們就是不長出來呢。
“皇后姐姐?!?p> 那道青衣走近,在院門口看了半晌,不自覺喊出了聲。
皇后神色稍一茫然,抬頭望去,微愣:“凝妃?你怎么來了?”
“我想進來那肯定就進來了,我凝芷是誰,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大女子,就是皇后姐姐,您在這受苦了,那狗皇帝……”
凝妃走近,話還沒說完,就被皇后捂住嘴巴。
皇后滿臉無奈:“丫頭,入宮幾年了,還是這么口無遮攔,怎么說你都不改?!?p> 凝妃掙脫開來,綻然一笑,隨后想起什么,忙掏出幾塊糕點:“皇后姐姐,這是我偷偷帶來的吃的,您趕快吃吧?!?p> 偷偷聽到這里,宋牧想到,這個凝妃難不成也是貴妃?敢在這種節(jié)骨眼進冷宮看望。
可不是一個后宮配置最多兩個貴妃,這是基本啊。
難不成是德妃失勢了?或者皇后人氣太高,有人實在忍不住進來嗎。
皇后眉頭微皺:“你在這待一會就快走吧,德妃的眼線可能會盯著這邊,我護不了你們了,別平白遭了針對?!?p> 凝妃渾不在意道:“我還怕她不成?前幾日她敢來嘲諷皇后姐姐,后宮眾妃過去都差點把她院子擠破了,那個氣的噢,沒人慣著她了?!?p> 皇后失笑一聲,凝妃趁機給她塞了一塊糕點進去,繼續(xù)道:“皇后姐姐就是要多笑笑才是,最近德妃那個老女人就越來越暴躁了,聽說動不動就摔東西,皇帝這才多久不回后宮就忍不住了,擱我們,恨不得皇帝天天不出現(xiàn)?!?p> 皇后咽了咽糕點,聽到后面,也是嘆了一口氣。
凝妃見此,一愣。
皇后輕聲道:“又是一個愛上了皇帝的?!?p> 果然,凝妃扶額:“我的姐姐誒,我就猜到了,連她您都可憐啊,要不是她,書統(tǒng)領(lǐng)也不會死。”
“倒也不是可憐?!被屎竽抗庖荒?,有些銳利,隨后又滯下來:“只是想到,入了這深宮,都是苦命人啊?!?p> 沉默了一會,宋牧也還是安靜的伏在那里。
皇后突然問道:“外面監(jiān)衛(wèi)統(tǒng)領(lǐng)選出來了嗎?這說到底也是個重要職位,諾大后宮,僅靠女衛(wèi)還是有些不夠的?!?p> 凝妃蔫蔫的道:“默認以前的副統(tǒng)領(lǐng)接位了,不過那個德貴妃哪管這些,后宮全靠女衛(wèi)和內(nèi)務府,很多事都不好組織,已經(jīng)是半癱瘓了?!?p> 說到這里,剛才還蔫蔫低著頭的凝妃猛地一昂首,笑起來:“嘿嘿,不過這樣我們也清閑好多,皇帝也沒了,天天躲在宮里吃喝,出門都不用了,我都胖了好幾斤呢。”
她眼睛里閃爍小星星:“簡直是神仙日子啊?!?p> 皇后點了點她:“小懶豬,就想著這個,幫我施水,你減減肥,我歇會?!?p> 凝妃一愣:“啥?”
皇后輕聲道:“給我田里的寶貝菜們?yōu)⑺?。?p> 凝妃睜大眼睛:“什么水?”
皇后一字一句:“給菜撒水?!?p> 凝妃眼睛睜的更大:“給什么?”
皇后直接拍向凝妃的小屁股。
“誒呦?!北黄鹊竭_田地旁的凝妃揉了揉被拍的位置,可憐兮兮:“皇后姐姐你變了?!?p> 皇后閉眼揚眉,不可置否。
凝妃胖了好幾斤的小身子板不得不下地干活起來。
皇后搬弄出來一個簡易的椅子,悠閑的斜倚上去。
宋牧感覺自己差不多看明白了。
對于這倆姐妹……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他是眼睜睜看著這一兩個月以來田里連根毛都沒長出來的。
接下來可沒啥好看的了,這幾個月他可看的不少,看著其朝著不會有結(jié)果的方向努力。
不過他最好奇的一點就是,之前皇后是咋知道他的?
直到現(xiàn)在,他自認就算過來幾次偷看,或者隨時準備偷吃,也是極其隱蔽的。
要是說皇后是個高手也不應該,深宮妃子誰會選高手進來,皇帝的枕邊人啊。
宋牧心中笑了笑,那種孤獨感看著這兩個活寶,竟是緩解下來。
他正放松時,卻驀然聽得耳邊一道溫和的聲音想起:“想出來一敘嗎,喜歡藏在院子里的小,家,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