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音又拱拱手:“民女睡姿不雅,讓殿下勞累了?!?p> 林梧小聲:“以后要經(jīng)常勞累,總該習(xí)慣?!?p> 話聲雖弱,但二人離得近,也就一字不落地落入奚音耳中。
臉上不爭氣地“蹭”一下燒起來,她佯裝沒聽見,撩起窗布簾,大聲道:“外面的天氣可真好??!”
奚音望著窗外,發(fā)亮的日光落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林梧凝望著她,眸光蘊著春光,明媚而溫暖。
——
午后不多時,大部隊抵達(dá)水榆城。
舟車勞頓,眾人疲憊。
入了行宮后,皇上下令命各自休息整頓,春獵定于第二日開始。
睡了一路,現(xiàn)下奚音的精神頭足得很,聽聞暫不能玩樂,還甚是惋惜。
她拉著白棠,提議:“不如……我們?nèi)@子里逛逛?”
白棠與時芥一路暢聊,分別時頗為不舍。一想到時芥或許也會外出,她登時抱住奚音的胳膊,連連點頭:“好??!”
行宮分四片,東南西北四角。
奚音與白棠等一眾小姐住的是北苑,時芥等公子們住的是南苑。
這一南一北的排布,是為了將這群春心萌動的少年們隔開,免得春獵期間傳出任何桃色緋聞。
皇上此次出行帶了皇后和玉貴妃,住在東苑。幾位年長些皇子住在西苑。
主軸之正,建了座園子,千藝園。
水榆城早早入春,氣候溫暖,百花齊放,爭奇斗艷,正是賞花的好時節(jié)。
奚音與白棠剛至園中,就聽得不遠(yuǎn)處傳來聲聲叫好。
“四哥太棒了!”
“哇,四哥英俊瀟灑!”
“四哥的劍術(shù),天下第一!”
……
循聲望去,在屏障般的叢叢竹影背后,一群人正在圍觀一人耍劍。
那人身姿挺拔,動作若行云流水,刷地拉開架勢,出劍,探身,一抹銀光宛若游蛇穿梭,破風(fēng)而動,時而似燕輕盈,時而又似閃電驟厲。劍花翩飛,一如彩蝶追香。
隔了交織的葉片,只能欣賞到七成的精彩,白棠一面驚嘆,一面拽著奚音,“我們也去看看!”
她性子活潑不怯生,站在那些皇子公主身側(cè),便就順其自然地融入了大家,鼓掌呼喊:“四殿下厲害!”
奚音汗顏。
再看,燦然的日光中,林祁一身玄色,暗紅束腰,金絲游走,勾勒出其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
他加冠不久,身上那股少年氣還未褪盡,映著嬌艷花紅,格外搶眼。
成為焦點的他,便成了最明亮的星。
旁人的注視與夸贊給予他更多興奮,他舞得愈發(fā)用力,所會招式一一亮出,金雁橫空、白虹貫日……變化莫測,動作紛繁。
嘖嘖。
奚音抱臂惋惜,這么好的劍術(shù),不去她的迎星坊打工真是浪費了。如果他不害池家,她絕對可以把他捧成超一線!
看著,奚音又想到,一個沉迷于別人的認(rèn)可的人,到底為什么要害池霖呢?他害了池霖,也不會有人認(rèn)同他啊。
正想著,猝不及防的,有人在奚音眼前遮下了一片簾。
是誰擋住她的視線?
她甫一抬眼,對上的是林梧那張冷漠的臉。
雖是和平日里一般的面無表情,但奚音莫名感受到隱隱的怒意。
不知為何,她竟生出一絲紅杏出墻被抓的心虛。
“芥哥哥?!卑滋那埔娕匀?,喜顛顛地跑過去。
不遠(yuǎn)處,時芥正抖著腿睨著這邊的人,滿臉寫著兩個字——“吃瓜”。
“好看?”林梧喊聲問。
奚音頭搖得像撥浪鼓:“不好看?!?p> “那還看嗎?”
“不看了?!?p> 她揚起笑臉,討好地故意揚聲道:“走罷,五殿下,這有什么好看的?”
“放肆,你竟敢說我四哥舞劍不好看!”驀地,旁邊響起一聲訓(xùn)斥,是璟瑄。
奚音重重地閉了閉眼:自己也太倒霉了罷。
她以為他們都在專注觀賞,顧不得她,就沒留心控制音量。
“她說的是很好看。”林梧面向璟瑄,一本正經(jīng)地說謊。
其態(tài)度之認(rèn)真,其神情之淡定,讓所有人在一剎那都懷疑了自己的耳朵。
奚音心道:這大概就是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的好處,哪怕明知是他說謊,都會率先懷疑自己。
璟瑄皺了皺眉:“是這樣嗎?”
就著林梧鋪好的臺階,奚音點頭如搗蒜:“就是這樣!”
前方,林祁留意到這邊幾人,停了下來?!霸趺戳??”
因林祁走近,所有的目光都跟著轉(zhuǎn)移了過來。
璟瑄努努嘴,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
加上玉貴妃敲打過她,讓她認(rèn)清往后她們母女是要倚仗林梧的,現(xiàn)下,她見了林梧也就盡力不再出言不遜。
璟瑄不說話,奚音機(jī)靈地豎起大拇指,搶白道:“殿下,我們在夸您劍術(shù)一絕!”
趕緊糊弄過去,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能得白小姐夸贊,是本宮的榮幸?!绷制钗⑽⒖拷?p> 奚音往后撤了一步,一不留神,就退進(jìn)了林梧的臂彎里。
二人貼得極近,林梧全然不避諱,順勢攬過奚音,曖昧之意,昭然若揭。
這景象,落入誰的眼里都能咂摸出三分意思。
林祁冷眼瞧著,眸光泛寒。
林梧要娶白櫟一事,皇上已找他聊過。
此前他求皇上賜婚時,林梧橫插一腿,皇上便問他,可是也想娶白櫟,那時,他說的是不想。
林祁也就沒當(dāng)做一回事,盤算著令尋一個合適時機(jī)再求皇上。
也就過了不到一月,林梧竟然改變了主意。
這其中定然是生了什么變故。
但是,那到底是什么呢?
林祁本該再攪弄一番,只是,前些日子秦況回京都,一舉揭發(fā)了林祁一個手下貪墨之事,雖說被他壓了下來,但實在是忙得焦頭爛額,再顧不上白櫟。
前些日子,他費了一番周折,將秦況調(diào)去遼西,姑且先緩他個半年,讓他回不來。
“走啦,走啦,別忘了,我們還有事呢!”時芥適時冒出來,一手拖著奚音,一手拖著林梧。
他同奚音眨眨眼,奚音立刻心領(lǐng)神會,“好?!?p> 身后頭,林祁不依不饒:“難得大家湊在一塊,怎的就不同我們玩呢?”
燕白墨
今日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