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她茫然地坐在墻頭不可思議。
傅參參倒是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一面。
上一世,他們交涉不深,她對他的印象,就想世俗所傳的那樣——殺伐果斷,心思深沉,陰險狡詐,恐怖如斯。
街巷上這些用來形容他的詞匯,她背都背的出來。
她對他唯一清晰的記憶,就是在戰(zhàn)場上。
“將軍,我們還有一路衛(wèi)軍在撤回途中遭到了埋伏!”
營帳里,副將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稟告。
傅參參眉頭皺起,“不是都擊退了嗎?怎么會遭遇埋伏!”
“在哪?!”她迅速提起長槍,掀開簾子就朝外走。
“西北側(cè),長鈷嶺?!备睂⒕o跟著她。
傅參參看向一邊的士兵道:“立刻敲鼓!吹角!”
瞬間,騎兵浩浩蕩蕩的集結(jié)完畢,傅參參領著騎兵飛速趕往長鈷嶺。
兩方勢力廝殺起來,馬蹄上的士兵占據(jù)了絕大部分的優(yōu)勢。
她一個長槍刺穿揮劍者的心臟。
抽回長槍時,不經(jīng)意地抬眼,瞥見了左右逢敵的慕瑾詩。
慕瑾詩被逼的連連后退。
傅參參緊皺眉頭,一個飛步越過去,直踢腿部,劃破了那人的喉嚨。
然而等她再回頭,就看見一柄長槍狠狠的錘到了他的膝蓋。
她奮力將長槍揮出手去,直擊那人腹部。
后來,他們平安的撤回軍營,他的腿卻廢了。
得知這個消息,他不悲不泣,拒絕治療,兩天沒有進食。
第三日,她強行闖進他的營帳。
“慕軍師,上了戰(zhàn)場的將士都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這一日,你知道會有多少個士兵成為如你一般傷兵殘將嗎?!”
“本將知道,這樣缺憾的活著,遠不如犧牲疆場來得熱烈勇猛??扇缃裥问饺绱藝谰?,你是軍師!你身上擔著千斤重的責任!”
“那些斷了手的士兵尚有勇氣繼續(xù)奮戰(zhàn),你難道就沒有勇氣坐在輪椅上相信他們,指揮他們嗎?!”
蜷縮在塌上背對著她的男人,輕聲地笑。
那聲音如同枯萎的梧桐葉沾了晨曦的露水,卻又被人踩碎,更像老舊的馬車行駛在荒涼的石子路……粗糲,干啞。
傅參參緊盯著他的背影,很久很久,一直等到他終于愿意開口。
“將軍以為我失了雄心,悲春傷秋了?”
“難道不是嗎?”她眼睛有些泛酸。
“有一些吧。”慕瑾詩緩緩的拖著身體坐起來,“在下大好的青春年華,倒失了雙腿?!?p> “日后戰(zhàn)事平定闔家歡樂了,卻再沒能力和臉面求娶自己心愛的姑娘了?!闭f著,他轉(zhuǎn)過頭,用那雙深邃的眼睛望向她。
“將軍說,這不值得我傷心嗎?”
“用兩日換這漫漫余生的相思之苦,我不該傷心嗎?”
他的話緩慢又有力,紅腫著眼,緊緊的盯著她。
像是在逼問她,又像是在訴說委屈。
她最后怎么回的?
已經(jīng)記不清了,或許她什么都沒說。
一陣冷風襲來,凍得傅參參瑟瑟發(fā)抖。
“可他明明會武功啊?!倍疫€不錯。
傅參參越發(fā)糊涂了。
此時的慕瑾詩已然神不知鬼不覺,飛檐走壁地回到了宮殿。
聽見宮門的動靜,范小斯抬眼望去,看著來人一喜。
“哎呦!殿下,您可回來了!”
“您不是說去還東西嗎?怎么去了這么久?”范小斯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后。
慕瑾詩推開房門就要把范小斯關在外面,他一個閃身靈活的進了屋,自在的倒一杯燒開的姜湯遞過去。
“這天都涼了,殿下快喝口熱湯暖暖?!?p> 慕瑾詩接過,看著他一字一句,“出去?!?p> “好好好,您喝了,屬下就出去?!?p> 他皺著眉,三秒后,不情愿的喝了姜湯。
“殿下,您東西還成了嗎?”
“干什么?”慕瑾詩慵懶的看著他。
“沒事兒,您要是沒還上,屬下可以明天替您......”去還。
看著慕瑾詩危險的目光,范小斯聲音越發(fā)降低。
“不用,出去。”聲音冷了一個度。
“好好好,屬下這就走,這就走......”
范小斯有些慌亂的撤出去,小心又迅速的關上門。背過身輕輕的嘆了口氣。
“連姜湯都喝了,心情應該不錯才對???”他撓撓頭,頗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