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傅參參早早起身,去了上一次來時變賣玉牌的當(dāng)鋪。
當(dāng)時她身無分文,為了趕去西亭,不得已當(dāng)了父親留下來的玉牌換錢買馬,如今卻物是人非,馬是買到了,人卻沒救回來。
“被人買了?我不是說只是急用才變賣,日后自會贖回的嗎?!你既已答應(yīng)為我保留,為何還轉(zhuǎn)手賣給他人?”
那掌柜怯生生地說:“姑娘,實在對不住,那幾日我不在,我兒子看店,他也是不知,所以才......”
傅參參兩眼微瞇,“你兒子賣給了何人?那么貴重的東西應(yīng)該有賬本記錄才對?!?p> 那掌柜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你找不找?!”傅參參蹙眉,抬起刀柄敲了敲柜。
掌柜畏畏縮縮的說:“姑娘,那人...那人不讓我說,我也是...也是沒法......”
“別找了,在我這兒。”
聲音從門口傳來。
傅參參望過去,眉頭皺得更深了。
……
此時的東黎相府。
“我找你們家小姐有正事!別攔我!”
相府門外,唐燁只身想闖進(jìn)去。
“小侯爺,您就別為難我們這些個下屬了?!?p> 梁也守著門,寸步不讓。
唐燁抽出劍,眼中含怒,“閃開!”
“我們小姐真不在。”梁也滿眼無奈。
“唐小侯爺,為何來本相府上放肆?!”傅云沉揮揮袖走來,目光聚在他身上。
唐燁看清來人后收起劍,彎下腰致歉,“傅相,晚輩無意冒犯,只是有很重要的事告與參參?!?p> “參參不在府內(nèi),她去了槐水?!?p> 唐燁身體一僵。
很快回緩過來,他轉(zhuǎn)身就要走。
“不必追了,六日了,她早該到了,還是靜待消息吧。”
唐燁步伐停住,問道:“她為什么要去槐水?”
傅云沉沒有回,反問道:“你又為什么來找她?”
兩個人都沒有得到回答。
傅參參直直的盯著說話之人。
——慕瑾詩。
真是了不得了,一個幽禁在皇宮的質(zhì)子自由地出了宮。
門外的慕瑾詩勾起玉牌,緩緩而來。
傅參參回過頭,果然那店主看清了來人,眼眸收縮,發(fā)了抖。
這下,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姑娘要找的可是這個?”慕瑾詩將墨色的玉牌在手中把玩。
“是,公子如何才肯歸還給我?”
他像是聽見了什么好笑的事,嗤嗤的笑起來。
“姑娘可真會說笑,這玉牌又沒寫你的名字,怎么算是歸還給你。這天下多的是無主之物,誰拿到了就是誰的,難道不是嗎?”
這話聽著著實熟悉,竟叫她無法反駁。
傅參參深吸一口氣,“那公子如何才肯賣給我?黃金?珠寶?”
慕瑾詩的嘴角沉下去,一字一句道:“本公子不賣!”
一想起他的身份,想到前世種種,傅參參委實不愿與他糾纏,“既然買賣做不成,不如就此別過。”
看著她踏出門檻,慕瑾詩面色一沉,“站??!聽聞這是傅將軍留下的遺物,傅小姐卻能輕易典當(dāng)?!?p> 傅參參頓住。
——這人,是來嘲諷她的嗎?
這是她父親的遺物不假,卻不是留給她的,而是給她當(dāng)時未出世弟弟的生辰禮。
不想竟輾轉(zhuǎn)到了他的手上。
不過他已撕破了臉,她又何必裝作無知。
這樣一想,傅參參回應(yīng)道:“慕瑾詩,你一不肯還與我,二不肯賣給我,我當(dāng)如何?上手搶嗎?”
慕瑾詩一愣,保持沉默。
傅參參繼續(xù)道:“玉最順緣,它本就不屬于我。若是哪一日慕公子不想要了,大可以賣給我。”
她早已走遠(yuǎn)了,慕瑾詩還愣在原地。
——你是猜到了是我?還是...記得我?
如果此刻的傅參參能回答的話,只怕她會說——都不是。
傅參參甩甩頭,讓自己不去想剛剛的事,正巧聽到街邊的吆喝聲。
“新做好的糕點,保新鮮保甜——”
低頭瞧了瞧,新不新鮮不知道,長得倒是都很好看。
槐水這地方不大,衣食住行倒是樣樣都精致。
“姑娘來瞧一瞧,您喜歡吃什么?”
傅參參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挑選了起來,“每樣來一點,多來一點桂花糕?!?p> 老板笑呵呵的給她打包。
旁邊的攤位的行人擺弄著商品,目光不住往她身上掃。
傅參參不動聲色,拿好糕點就往巷角里走。
到了深處,回過身來,一腳踹在了身后跟蹤之人的肚子上。
為首的人倒在地上哀嚎,反應(yīng)過來狠厲的看向她,“該死的!給我——綁了她?。?!”
五六個人反應(yīng)過來,拿著木棍就要往前沖。
結(jié)果就是他們被打的鼻青臉腫,倒在地上。
傅參參蹲下身,執(zhí)起一根木棍敲敲一個人的腿。
“別叫了,我下手輕,沒傷到骨頭,誰派你們來的,讓你們干什么。”
“姑奶奶,你放了我們吧......”他抱腿蜷縮起來。
“說了就放了你,不說就斷你條腿?!彼稚显儆昧Α?p> “哎喲!使不得使不得,就是一個女的,讓我們動手綁你......”
傅參參眼珠轉(zhuǎn)動,又敲了敲,“長什么樣?”
手下的人疼的呲牙咧嘴。
“三十多歲?瘦瘦高高的...”
傅參參瞇起眼?!椭浪粫屏T甘休。
轉(zhuǎn)念一想,傅參參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他,一字一句道:“把她給我綁我過來。”
瞧著幾個人連滾帶爬的跑,傅參參微微出神。
她想起了那時的沈澤言。
只身一人,流落街頭。
想來他一個家境優(yōu)渥的小少爺,即便父母去世,也不至于混到要流浪的程度。
如今見了他這些親戚吸血的摸樣,方才知宅院和店鋪他如何守得?。?p> 想到這兒,傅參參加快了步伐。
還沒到沈府門前,傅參參就瞧見沈澤言垂頭蹲坐在門外。
她慢慢的走近,拍了拍少年的肩。
“阿朝,怎么坐在外面?”
少年看清了眼前的人,委委屈屈的說:“我以為......你又走了?!?p> “沒,我就是出去逛了一圈,還買了些桂花糕,我記得你好像很喜歡吃。”傅參參晃了晃手上提的糕點。
少年沉默了一陣,神色越發(fā)認(rèn)真,“我不喜歡,傅姐姐,下次別再一個人出去了?!?p> “好?!彼c點頭。
——除了今晚,等今晚她解決了那些人就好。
“不過,阿朝,你不是準(zhǔn)備把房子賣掉?都置辦好了嗎?”
傅參參推開門,往里走。
想到他要置辦的東西,一陣念叨,“如果賣掉,就要再找一個住處了,得提前選好,有心儀的院子嗎?還有店鋪生意,準(zhǔn)備......”
“傅姐姐?!鄙倌甏驍嗨脑?。
“怎么了?”傅參參回眸。
“你家在東黎,你...是不是得回去啊?!毙∩倌甓⒅?。
問完的瞬間他就后悔了。
“不是......我就是想問...我......”他像是很懊惱。
“當(dāng)然得回去了,我將來是要做將軍的人啊。”
傅參參的臉上是明晃晃的笑,隔絕了他所有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