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磨損的心

　　一切都在磨損。

　　無論多么清澈的夢想也會被磨損成渾濁的老淚。

　　在時間的沖蝕下，一切堅固無所遁形。

　　“吶，萊茵布涅特我一直很羨慕你?！?p>　　“你可以見證著世界上一切事物的磨損，自己卻不受影響?！?p>　　“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p>　　一個無月之夜，圍在篝火旁邊的拉娜對笛說。

　　及腰的黑發(fā)在搖曳的篝火旁邊形成一個顫動的巨大的黑影，像一個吞噬理智的怪獸。

　　在箱子里的物品是“弗拉米遺跡探索隊”在笛離開前最后一次探索的遺跡的古代魔法遺物。

　　古代窮極時間之人“特納姆”最后的作品，永無停滯的停滯之表。

　　一個復古的懷表，統(tǒng)合了運動與停滯本身，邁向了極致的永恒。

　　雖然是笛親自發(fā)現(xiàn)的，不過笛覺得這個東西實在是太過危險，以至于他請求所有隊員以靈魂立下契約，絕對不能碰這個懷表。

　　任何約束都不能永恒，亦會受到磨損。

　　圣人在時間的沖擊下其智慧亦會暗淡。

　　“不過，這也不應該?！?p>　　“磨損，應該還沒有到了呀?！?p>　　“莫非是……”

　　此刻，地上生出冰棱，抓住了笛和凱。

　　只有水之都的真正主人才能夠?qū)@座城市進行發(fā)號施令。

　　驟然釋放出的極致的寒氣使笛失去了意識，凱試圖以御劍之法操控大劍，但是失敗了，這冰的牢籠里似乎有抑制魔法的咒文，第一階梯以下的人都無法施展魔法，最后也脫力了。

　　…………

　　笛睜開了眼睛，發(fā)現(xiàn)他自己被捆在普通的凳子上，而凱則被捆在冰柱上。

　　“這也有必要差別對待可悲的第四階梯嗎？

　　笛暗自吐槽。

　　“笛，你醒了嗎？我這就幫你解開？”

　　“哈哈哈，可悲的弱小的膽小的萊茵布涅特，今日就讓你看看真正的永恒吧?！?p>　　“不行，他是我最親愛的朋友?！?p>　　“哈哈哈，哈哈哈?？尚?。我拉扎菲貝亞·拉娜，從來不需要朋友。從來需要的就是永恒?！?p>　　“你難道忘了嗎？那我來告訴你吧?！?p>　　“你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永恒殺害了多少無辜的生命?！?p>　　“為了奪得水之都的控制權殺害了你的父親，水之都的第一任主人‘拉扎菲貝亞·澤’；為了延續(xù)自己的生命將自己的靈魂灌注到以人體為原料的煉金人造人體內(nèi)；為了延續(xù)自己的靈魂以空白的靈魂作為靈魂的養(yǎng)料?！?p>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嗚嗚嗚?！?p>　　拉娜一邊哭泣，一邊大笑。

　　癲狂，混亂。

　　就在這個時候一種奇異的力量出現(xiàn)，靈魂被吞噬，她那美麗的黑色眼瞳失去了光澤。

　　這股力量驅(qū)動著她身體。

　　她舉起了那個懷表，嘴里念叨著一種語言。

　　這種語言超出了笛理解范圍，從節(jié)奏上判斷似乎和神諭有相似之處。

　　不過和神諭比起來，這種語言似乎弱上一些。

　　“na la za va bi ke li ya，do si ki na li no li a，ze ra ru i la ku mi va na …………”

　　笛可以感覺到周圍的時間在隱隱崩塌，而世界的法則又不允許時間的動蕩，在這一拉一扯之間，產(chǎn)生了強大的時間激波。

　　可以扭曲一切空間的時間。

　　即使內(nèi)部時間永遠保持靜止的笛也猛的吐了一口血。

　　“ka ni ro vi do la mo ci do xi mi…………”

　　“必須組織她?！?p>　　不知道怎么地笛突然想到一首來自一個漫游全大陸的游吟詩人的一首詩歌。

　　那首詩歌給予人們的靈魂以寧靜。

　　據(jù)說那首詩誕生于魔法的語言諾拉索菲語之前，是先代住民的最初的語言的雛形，是靈魂的聲音。

　　不過真正的詩歌的早已失傳，他吟唱的是各地傳說的碎片的集合，并用諾拉索菲語翻譯而來的。

　　“時間的旅行者，

　　漫步于時間的灘涂，

　　光芒于暗刺，

　　風與歌，

　　笑臉與哭臉，

　　無盡的無盡是有盡，

　　漫長的歲月所失去的，

　　絕不僅僅是漫長的歲月，

　　靈魂，名字，還有愿望，

　　都已經(jīng)看不清，

　　忘掉一切吧時間的旅行者，

　　唯有迎面吹了的涼風，

　　唯有手中握著的草芥，

　　唯有此時此刻的存在，

　　才是莫大的真實，

　　可悲的永遠?！?p>　　這古老而又悲傷的歌詞，在笛用諾拉索菲語的古音讀法的演繹下更是悲涼。

　　“咳?！?p>　　笛又吐了一口血，不過他明顯感覺到時間的激波在減弱，就像把石頭拋到水池里，陣陣變?nèi)醯臐i漪。

　　“好了?！?p>　　笛反手解開了繩子。

　　“‘卡莫斯之盒’去?！?p>　　頓時這個復古的盒子飛了出去把那個奇異的表裝進了盒子里。

　　空間的激蕩瞬間停滯。

　　“救贖迷途的靈魂，讓理智之光重新點亮生命，凈魂。”

　　這是古老的近乎失傳的秘術，在塔克斯利亞大陸上很少有人研究靈魂本身，能使用靈魂有關的魔法更是稀少。

　　一團不知形狀的迷霧離開了拉娜的身體遁入空間消失了。

　　其實古代窮極時間之人“特納姆”最后的作品并不是這個懷表，而是這個盒子，用來封印“永無停滯的停滯之表”的盒子。

　　他早就明白，僭越時間本身會帶來無法想象的災厄，空間的紊亂和時間的崩潰。

　　這個盒子是笛在離開小隊后在一個小攤販的哪里偶然買到的，在解讀了上面的古代諾拉索菲語后他就知曉了真相。

　　“真正的永恒絕不是永恒本身。

　　來者，請你挽回我的過錯。

　　卑微的無知的----特納姆”

　　笛解下了凱，把他輕輕放在毯子上。

　　把失去意識的拉娜也放在毯子上。

　　她十分漂亮，和那年的她一樣。

　　這身如法爾西藍石（法爾西王國特產(chǎn)的擁有純凈藍色的珍貴的寶石）般的長裙。

　　笛拿出便攜式自動火魔法小藥爐，拿出醒蘇草，安神木，清心花開始燒制清神丸。

　　這種藥丸一定要現(xiàn)場燒制，因為燒制完成后半個小時就會失去藥力。

　　笛十分安靜地搗著藥，看著在地上睡覺的拉娜和凱，他似乎有點懷念過去他們一起探索古代遺跡的時候，那時他常常在大家都睡著的時候，看著躍動的火花，靜靜地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