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沒有硬氣的勇氣
一說起常容,剛才還一臉和顏悅色的段小舞眼神立馬冷了下來。
“別跟我提他,我正生他氣呢?!?p> “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瓜?”
馮一寧立馬來了興趣,又被段小舞一下彈在腦門上。
“聽到我跟常容生氣你就這么興奮吶?你怎么不知道盼我點(diǎn)兒好呢?”
馮一寧也不惱。
“我不聽其他話,你少說,彈也彈了,快跟我講講怎么回事兒。這段日子我在家里待得都快無聊死了,快把你的不快樂講出來,讓我快樂快樂!”
對于段小舞的警告,馮一寧一直都是無視的。在人前威風(fēng)凜凜的小段總,她一點(diǎn)都不怕。
段小舞癟了癟嘴,她總不可能說是因為常容這幾天晚上都跟幾百年沒吃飽一樣,看見她就流口水吧?
“哎呀反正就是煩死了,我現(xiàn)在不想提他?!?p> “不想提?那就是想見了?”
常容人還沒來,聲音先從門外傳進(jìn)來了。
松子抬頭一看,常容這才緩緩走進(jìn)來。
“你跟過來干嘛?”
段小舞沒好氣地看著常容。
常容輕聲一笑。
“我再不來,你都要把我的形象在他們面前破壞完了。”
段小舞冷哼一聲。
“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外面還這么注意形象呢?”
常容挑挑眉。
“在外面當(dāng)然要注意形象,在家里就不用了?!?p> 松子和馮一寧對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這種夫妻之間的情趣,旁邊的人總是能很準(zhǔn)確地識別出來。
“你們倆,來我家唱雙簧呢,一會兒嚇著我媳婦兒肚子里的寶寶了?!?p> 松子一邊護(hù)著馮一寧的肚子一邊說。
段小舞和常容同時對松子翻了個白眼,馮一寧也果斷把他的手打開。
兩個男人,每一個省心的。
但四個人在聊了一會兒之后,對馮一安找了個新助理并且還手把手親自教這件事都非常感興趣。
雖然大家的興趣點(diǎn)并不相同,但還是聊得一片祥和。
常容一聽說馮一安有情況,一定是最激動的那個,他恨不得馮一安今天談戀愛,明天就結(jié)婚。
各自懷有心思的四個人聊了一下午,總結(jié)出來一個結(jié)果。
馮一安的桃花,要開了。
而被人討論了一下午的馮一安,此時無疑是不好受的。
這已經(jīng)是他今天下午打的第十五個噴嚏了。
“馮總,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要不然您先回去吧,我自己會把這些書都看完的?!?p> 夏以珍坐在沙發(fā)上看書,馮一安就坐在辦公桌前處理一些瑣碎的工作。
“沒事,我沒有身體不舒服?!?p> 夏以珍抿了抿春,又低頭看了起來。
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夏以珍看書很慢,但都很徹底。
只要認(rèn)認(rèn)真真刻進(jìn)腦子看一遍,她就能記住一本書里95%以上的內(nèi)容。
馮一安抓住她這個有點(diǎn),開始鍛煉她的膽子。
畢竟以后要跟著自己出去應(yīng)對很多難纏的,不講理的客戶,沒有一點(diǎn)口才在身上是不行的。
所以他給夏以珍找了很多能鍛煉膽子和口才的書。
夏以珍眼睛盯著書,腦子里卻越發(fā)雜亂起來。
“你一個女娃娃,讀這么多書做什么?這大眼睛高鼻子的,以后嫁人的時候,多收點(diǎn)兒彩禮不比什么都實(shí)在?”
“哎喲,這個姑娘生的好咧,就是瘦了點(diǎn)兒,以后怕是不好生養(yǎng)。”
“長這么副賤皮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一說就知道哭,真不知道我養(yǎng)你做什么?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一巴掌把你按在水里淹死了,你弟弟出生的時候,我們還不用罰款?!?p> ……
太多骯臟不堪的話語侵襲夏以珍的大腦。
夏以珍抱著眼前的書,上面都是教人怎么在與對方談判的時候,抓住對方的錯誤。怎么在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的時候,用有力的話語回?fù)?,并且回護(hù)自己的權(quán)益。
但一想到那些腌臜的話,再看向自己手中的書的時候,夏以珍自嘲的笑了。
書本永遠(yuǎn)是教授給兩個理性的人互相溝通的工具,但對于沒讀過書,一輩子都活在那逼仄貧瘠的地方的人,一點(diǎn)用都沒有。
因為他們根本不會把一本書當(dāng)成只是財富去看,在他們眼里,裝滿知識的書本,只是他們灶臺前引火的燃料而已。
一位文辭鑿鑿的高材生,永遠(yuǎn)罵不過一個滿嘴臟話的田間潑婦。
“在想什么?”
馮一安的一句話,把夏以珍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shí)。
她被嚇得渾身抖了一下,抬起頭,馮一安已經(jīng)站在自己面前了。
“沒……沒什么……”
夏以珍沒有說實(shí)話,但馮一安還是戳穿了她。
“你剛才走神了。”
馮一安在她旁邊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來,拿過她手中的書。
“階層不同,如何有效溝通。”
當(dāng)馮一安念出這一頁的題目時,夏以珍慌忙站起來。
“對不起馮總,我……我剛才沒有認(rèn)真,沒記住……這一頁的所有字?!?p> 馮一安放下書本,抬手示意她坐下。
“我不是在考你,你不用緊張?!?p> 夏以珍這才怯懦地坐了下來,兩只手放在膝蓋上,緊張得就像剛進(jìn)學(xué)校的小學(xué)生一樣。
“你今天看了幾本了?”
“一本,第二本……只看了一半?!?p> 我效率這么低,馮總會批評我吧,我怎么這么沒用?要是被公司開除了,再回老家……那我該怎么辦?
“你今天看的書過多了。”
“什么?”
夏以珍覺得自己幻聽了。
馮一安合上書,放在茶幾上,兩只手肘撐著膝蓋,身體微微前傾著面對夏以珍。
“你今天看的第一本書一共有256頁,閱讀量已經(jīng)很大了,你難道不會覺得頭腦很疲憊嗎?”
夏以珍抿著唇,下巴都快要貼到胸口上。
她確實(shí)很疲憊,在大腦極度疲憊的時候,腦子里總會閃過以前在老家那些人對自己說的難聽的話。
馮一安從見到她的第一天就說她過目不忘的能力是一個有點(diǎn)。
但在心底,夏以珍卻無比想要忘記一些事,這樣她就不會這么難受。
“對不起。”
她低著頭,對馮一安道歉。
“對不起什么?”
馮一安皺了皺眉。
“我……”
話到嘴邊的時候,夏以珍突然愣住了。
是啊,她對不起什么呢?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別人面前說對不起。
她從來沒有硬氣的勇氣,只有向別人低頭的權(quán)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