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卑賤畜人
圍欄內(nèi),白花花的肉體暴露在空氣中,橫七豎八躺成一片,眼里滿是空洞,嘴角的涎水流滿地面。
他們是畜人。
被當(dāng)成畜生飼養(yǎng)的人,
出生不久腦中類似前額葉的認知和情感處理器官就被切除,如今僅有的價值是繁衍新的畜人以及作為萬一教的耗材。
他們中僅有極小一部人被允許保留思考能力,作為畜人的管理者。
圍欄前,錦衣的少年恭敬的伏地拜倒,口中呼喊:“老爺?!?p> 少年的對面,一個面相頗嫩的青年,神情冷然,踏在空中,負手而立,“今年光景如何?!?p> “托老爺們洪福,人口有所增加,新生兒一百一十三人,男嬰五十九,女嬰五十四,除掉因病夭折的還有九十二人?!鄙倌暌话逡谎鄣拇鸬?,活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青年點了點頭,“很好,把所有還活著的嬰兒以及三歲以下的兒童帶出來?!?p> 少年忽的一顫,眼睛瞪大,額頭滲出冷汗,呼吸變得急促,即使萬脈建造絕地也只是要走了那些死了的畜人的身體。
他的反應(yīng)自然逃不過青年的眼睛,目光下垂,似有疑問:“怎么,有什么問題?!?p> “老爺……圣教,允我們身體完整?!鄙倌暌灰а?,語氣顫顫巍巍,但還是說了出來。
不久前,萬一教頒布了一個命令,不再強制對畜人進行祛智手術(shù),把自主思考的權(quán)力還給畜人。
“哦,這和我的命令有沖突嗎?”青年不再關(guān)注他,左右不過一個白日做夢的凡人。
跪在地上的少年卻因為他的一句話如墜冰窟,
“有沖突嗎”如心魔不斷沖擊少年的心理防線,心底才升起的希望陡然破滅,像那被黑夜吞噬的黎明。
“是。”
這樣的情況發(fā)生在萬一教控制的數(shù)個畜人飼養(yǎng)中心。
這是生命級數(shù)差距過大,人口數(shù)量相差不大造就的一種極端景象。
修士不必依附于凡人文明,自成體系,掌握法術(shù)的他們擁有比凡人強得多的多的生產(chǎn)力,一人比擬一城不是虛言。
最關(guān)鍵的一點是,這個世界沒有所謂強者難以孕育后代的說法。
強者不受任何束縛,只要他們想,他們可以利用任何東西孕育自己的后代,沾染他們氣息的新生代在力量、體質(zhì)、思維速度等多個方面全面超越凡人。
這種差別可以通過血脈固定下來,經(jīng)過一代又一代的演化,修士和凡人兩者差距之大甚至能稱為兩個種族,凡人連成為修士血庫、為其輸送新鮮血液的資格都沒有。
沒有義務(wù),沒有付出,自然也沒有權(quán)力。
……
萬一教,
湖心島,
左熾與尚長老相視而坐,一個小鐘飄在尚長老頭頂,龐大的力量如同高山把他禁錮,
遠離湖心島,岸邊,萬脈的長老憂心忡忡。
公羊兆在他們的絕地上發(fā)現(xiàn)了連他們都不知道的秘密,讓他們像吃了蒼蠅一樣臉色難看,心緒難安。
“左熾,你知道些什么,為什么不能說出來?!?p> “自從上次龐庭回來,公羊兆派人在各個畜人飼養(yǎng)點大肆搶奪嬰幼,是不是和絕地的秘密有關(guān)。”
“作為萬脈的長老,我們有權(quán)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左熾你應(yīng)該坦白絕地中的一切?!?p> 有人說無知是種幸福,但萬脈的長老顯然不喜歡這種幸福,他們迫切的想要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做出應(yīng)對。
“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公羊兆發(fā)現(xiàn)了什么,你們信嗎?”左熾咧了咧嘴,難得有興趣和人說笑。
眾長老默然,個別人甚至在心底盤算起如果加入一脈會怎么樣。
不要懷疑這些長老的行動力,作為修行忘情經(jīng)的修士,傳統(tǒng)人類眼中的禮義廉恥在他們眼中不值一提。
只要給的足夠多,風(fēng)險足夠小,他們隨時可以跳反,并反手捅左熾一刀。
“不過我確實在絕地發(fā)現(xiàn)了些東西?!碧а劭聪虬哆?,沉寂的山河鐘忽然咚咚敲響,分出一道力量阻擋所有窺探。
萬脈不知道左熾發(fā)現(xiàn)了什么,左熾自己還能不知道,結(jié)合這段時間公羊兆的種種舉動,左熾認為,可能是異域之人做出的一些行動被公羊兆發(fā)現(xiàn)。
但對方應(yīng)該不知道異域人的存在。
……
絕地,
安之從一種奇異狀態(tài)中退出,透明的身體逐漸恢復(fù)原狀,他的掌心內(nèi)關(guān)押了一個個被蛀空身體的萬一教弟子,他們被縮小到了微塵般大小。
不久前,集合體不知道被誰拘走,絕地也變成了爛尾工程,安之暫時也沒有辦法獲得更多的素材,只能省著用。
“又失敗了,靈魂究竟是個什么玩意?”
安之隨手丟出一個萬一教弟子,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這已經(jīng)是他不知道多少次嘗試了,弄出過無數(shù)類似“靈魂”的東西,但就是和這個世界的靈魂相去甚遠,沒有一個能完美接收玉簡內(nèi)的信息。
對仙魔世界的信息加密方式的破解均以失敗告終。
“實在不行,我就只能養(yǎng)著這些東西了,或許能養(yǎng)出通靈尸,等他們誕生意識讓他們教我認識靈魂?!卑仓H為自暴自棄的想到。
仰頭倒在地上,就像一開始降臨時那樣,右手枕著頭,搭起二郎腿,一個想法突然在他腦子里冒出來,
他完全沒必要這樣等下去啊,
“我可是上帝,完全可以睡一覺,等到有人過來接觸我,最好是一個完整的人,擁有豐富學(xué)識的那種?!?p> 他的眼睛越來越亮,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淡淡的光芒將他包裹,光速似乎被加快,日期月落在眨眼之間完成,光影的變換如此頻繁,
與此同時,萬一教的局勢在飛速變化,
從一脈得到集合體,利用集合體和畜人嬰兒研究集體意識,再到將法網(wǎng)和集合體熔煉,誕生宗門意志,對萬脈下手,
一切種種似乎只是一個彈指。
安之對此渾然不覺,之后或許會遺憾不能參與,也或許會淡然以對。
無論多么壯闊難言的史詩,對于真正永恒的存在,也只是祂們無盡人生中微不可察的一部分,晃眼即過。
嗡!
時間流速逐漸恢復(fù)正常,世界似乎在回歸原來的軌跡。
不同的是,萬一教的局勢徹底失控。